第865章 硬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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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風的中心突然“哐當”裂開,像生鏽的鐵鎖被強行撬開,裂口裏滾出個拳頭大的鐵繭,繭殼黑沉沉的,裹著層厚厚的鐵鏽。
鏽裏嵌著無數細小的紅繩頭,每個繩頭都打著死結,結上沾著焦黑的掌印碎片,碎片的甜香被鐵殼壓得隻剩絲縷,像快熄滅的火星在掙紮。
“這是苦風的芯子,鐵繭越硬,風就越凶,得讓甜根鑽進去才行。”
穿蓑衣的人往鐵繭周圍撒了把飽滿的靈草籽,籽兒落地就冒出嫩白的根須,根須帶著甜香往鐵繭上纏,纏得像在給它織綠網。
“老船工當年跟我說,鐵再硬也硬不過草勁,苦再深也深不過甜根,隻要根能鑽進去,再硬的繭也能撐破,急著硬砸反而會傷著裏麵的甜”。
他往根須上澆了勺紅繩井的甜水,根須立刻“滋滋”往鐵繭裏鑽,鑽得鐵殼“咯吱咯吱”響,像在疼得歎氣。
男人往鐵繭周圍擺了圈磨亮的齒輪片,片上纏著紅繩,剛擺好就長出銀亮的細線。
線往鐵繭的縫隙裏鑽,鑽得像在給它鬆殼:“先讓鐵殼鬆鬆勁,甜根才好鑽,就像撬石頭得先找縫,硬撬沒用,得軟磨”。
銀線剛鑽完,鐵繭突然在地上滾了滾,滾得齒輪片“叮叮當當”亂響,響得鐵殼上的鏽簌簌往下掉。
掉出的鏽末裏浮出父親修齒輪的影子,他舉著扳手往鐵繭上敲,邊敲邊說“鐵有縫,甜有鑽勁,再硬的殼也經不住天天鑽,你看這鏽都掉了,離破殼不遠了”。
影子的扳手落下時,鐵繭的縫裏鑽出絲甜香,像被說中了心事,鐵殼顫了顫,又裂開絲小縫。
提燈籠的孩子往鐵繭上抹了點紅繩灶剛熬好的糖漿,糖漿順著縫隙滲進去,長出細小的紅繩芽。
芽尖頂著星塵,往鐵繭深處鑽,鑽得像在給硬殼鑲甜邊:“用甜芽當先鋒,比根須更細,能鑽最窄的縫,就像小螞蟻能搬大骨頭”。
芽剛鑽半寸,鐵繭就冒出絲絲甜霧,霧裏的鐵鏽開始剝落,露出底下泛著紅的繩芯,芯上纏著點靈草纖維,像藏了多年的韌勁兒。
“它在掉殼!甜芽鑽進去了!”
孩子拍著手喊,鐵繭抖了抖,抖落更多鐵鏽,露出裏麵纏著的斷繩,斷繩上還沾著餅幹屑,像在等甜來解結,“看那繩芯是紅的,它本來就是甜故事的一部分”。
燈籠光裏,甜芽在鐵繭裏越長越粗,把裂縫撐得更大了些。
老婦人往鐵繭上貼了片紅繩窯燒的掌印陶片,陶片上的掌印紋與鐵繭的縫隙嚴絲合縫。
陶片剛貼上就長出紅繩根,根須往鐵繭裏鑽,鑽得像在給它送甜:“陶帶著窯火的暖,能焐軟鐵殼,你爺爺當年燒的陶,專能鎮硬東西,再冷的鐵碰到陶香也能軟三分”。
她往陶片上撒了把靈草粉,粉子落在陶紋裏,長出細小的掌印,印在鐵繭上,像在蓋甜章,“蓋了章,就是紅繩坡的故事了,不能再苦了”。
陶泥幹得很快,在鐵繭上結出層硬殼,殼上的掌印紋閃著光,光裏的甜香漫得鐵繭都在顫,顫得齒輪轉得輕了,沒那麽紮人了。
少女舉著紅繩網往鐵繭上罩,網眼剛好扣住鐵繭,網裏的碎片往鐵繭的裂縫裏鑽,鑽得像在給它送夥伴:“我們給你當掌印,不讓你再孤單,甜故事得抱在一起才暖”。
網剛扣好,鐵繭的鏽掉得更快,掉出的鏽裏浮出完整的掌印母版碎片,碎片上的紅繩正往甜霧裏纏,纏得嚴絲合縫,像在說“就是這個……當年的甜,找著了”。
碎片的甜香讓鐵繭的縫越開越大,大得能看見裏麵的甜霧在翻騰,霧裏的紅繩正在慢慢舒展開,像伸懶腰的小貓。
穿蓑衣的人往鐵繭的裂縫裏塞了塊焦餅幹,餅幹剛進去就化開。
化出的糖漿順著紅繩根往深處流,流得鐵繭都在發亮:“給芯子補點甜,讓它記起軟的味道,別總裹著硬殼”。
他往遠處望,苦風邊緣的霧還在翻湧,湧得像在結新的鐵繭,霧裏傳來更粗的齒輪轉動聲。
“後麵的繭更硬,得留著勁鑽”。
紅繩貓跳上鐵繭,尾巴的齒輪蹭過鐵殼,蹭落的鏽末裏長出紅繩草,草葉往甜芽上纏,纏得像在給根須加油:“鑽快點!裏麵的甜快悶壞了,貓都聞見香了”。
它用爪子拍了拍鐵繭,繭殼突然“哢嗒”裂得更大,露出裏麵纏著的掌印母版碎片,碎片的紅繩正往陶片方向飄,像在找陶的依靠。
而鐵繭深處的鏽還在掉,掉得像在蛻皮,露出的紅繩裏纏著星塵河的水聲和紅繩鼓的回聲,像在說“我記起來了……
我是被苦風裹住的甜故事,不是天生的硬殼,當年我也有甜香的”。
甜根鑽得越來越深,鐵繭的縫越來越大,大得能看見裏麵的甜霧在翻騰,霧裏浮出三輩人的掌印在製陶、編網、熬糖的樣子,像在重溫當年的甜。
但遠處的苦風還在聚,聚得像在結新的鐵繭,風裏的鐵鉤越來越密,刮得紅繩網都在晃,像在說“後麵的繭更硬,甜根夠不夠鑽?”
石屋的甜香卻漫得更濃,靈草籽撒了又撒,甜水澆了又澆,掌印陶鼓的聲音越敲越響,像在說“隻要有甜有韌,再硬的殼也能鑽透,紅繩坡的故事,韌得鑽不破,甜得化不開”。
鐵繭的裂縫裏突然開出朵小紅繩花,花裏的甜香漫得更遠,遠得苦風都在退,退得像在說“這甜……擋不住了”。
花莖上的紅繩纏著半塊餅幹屑,屑子的甜香順著風飄,飄得遠處的紅繩草都在往鐵繭方向歪,像在給甜根指路。
老婦人往花上澆了點紅繩灶的糖漿,花立刻開得更豔,花瓣上的掌印紋閃著光,光裏浮出爺爺編網時的影子,影子往鐵繭裏鑽,鑽得像在說“別怕硬殼,甜能鑽透一切”。
男人往鐵繭周圍又擺了圈齒輪片,銀線纏得更密,像在給甜根搭梯子,“再加把勁,芯子就在眼前了”。
提燈籠的孩子把燈籠湊近裂縫,燈光裏,甜根正在纏著鐵繭中心的鏽結,纏得鏽結“哢哢”作響,像在鬆動。
而遠處的苦風還在翻湧,但鐵繭旁的甜香越來越濃,濃得連風裏的鐵鉤都在發顫,顫得像在猶豫要不要靠近,紅繩坡的甜,正一點點鑽透硬殼,往苦風深處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