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09/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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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婉動了動腿,臉色發燙,收回腳,下意識的要拿被子蓋在臉上,手掀開了一點急忙風車電掣的神速蓋上,麵色越發紅了,身子也熱了起來,腳慢慢往外,稍微抬了抬腳讓被子裏的氣散出去,腳累了才縮進被子裏,輕輕的轉過身子,平躺好,仰頭看秦牧隱,他麵色平靜,眼底無波無瀾,若不是嘴角的肌肉微微翹著的話,她會心平氣和許多,手拉著被子的一角壓在上邊,移了話題,“侯爺,小王爺滿月我們要不要去?”

    再過幾日就是了小王爺滿月宴了,可承王府沒有送請柬來,黎婉想上門看看秦籽韻怎麽樣了又擔心妨礙她做月子。

    身側灼灼意味不明的視線,黎婉呼吸都快了,好不容易冷下來的臉又熱了起來。

    秦牧隱鎮定的翻過身子,手搭在她的腰上,環著她腰上的一圈肉,道,“承王的意思滿月就不辦了,到時請走得近的幾家去承王府坐坐就好……”說著,手滑了進去,黎婉感覺臉紅透了,想將手伸進去,又擔心裏邊因為剛才那一聲不自然的聲響餘下的味道還在,心跳快得比夏日的雨還要急驟,輕輕掙紮了一番,試著提醒,“侯爺,您的傷還沒好!”

    黎婉紅著臉,咬著嘴唇,“侯爺,我們,我們熄燈睡覺吧……”

    猛的翻起身,繞過秦牧隱的身子,熄燈,扭頭瞥了秦牧隱一眼,眉眼帶笑,促狹的看著她,黎婉身子哆嗦了下,仰頭,熄了燈,翻回去躺好,被子裏還是充斥著一股難聞的味道,麵對著秦牧隱,窩在他懷裏,悶悶道,“剛才,是不是很臭?”

    他的身上有一股很好聞的味道,黎婉伺候他梳洗沒有見到他用過任何熏香,而他身上的味道沒有散過,黎婉拱了拱腦袋,聽到他聲音裏全是笑意,“是說你剛才掀開被子準備蓋在臉上細聞的那一刻?”

    黎婉氣惱的捏了捏他腰上的肉,可是太硬了,根本捏不起皮來,不像她的,一抓全是肉,還是軟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黎婉說這話氣虛不足,最後一個字怨念大得很,聲調拖得極長。

    秦牧隱無動於衷,還一本正經的問道,“你是說虛恭還是掀被子?”

    聽他把那兩個字說出來,黎婉掐了他一把,礙於心虛,聲若蚊吟的嘀咕了兩句,裝啞巴不回答了,經過剛才那麽一折騰,黎婉腳也不涼了,在他懷裏動了動,手指順著他的傷口慢慢摸索,周圍的傷疤都掉了,隻有中間,摸上去膈應手得很,不知為何,黎婉起了壞心思,張開手指,然後順著褻褲一下兩下滑了進去,明顯感覺他身子顫動了一下,黎婉其實也怕,紅著臉,尤其指間感覺越來越近的時候,她不敢動了。

    黑夜裏,兩人的呼吸格外沉重,猶豫間,他身子一轉,欺身在頭頂,手順著他身子一揚,不可避免刮到了那處地方,黎婉驚呼出聲,才半聲,他已經將唇貼了下來,貝齒間,一切化為嗚咽。

    時間太久,黎婉很快潰不成軍,縮回手,抵著他的胸膛,大口大口喘氣。

    頭頂,厚重的呼吸激得黎婉全身都軟了下來,他的手撐著床,聲音低沉而魅惑,“我們慢慢來,傷口還沒全複原……”

    不容黎婉拒絕的蠱惑。

    黎婉咬著唇,抑製住口中的嚶嚀,她難受得緊,可是,說不出話來,又痛又難受,手環著他的肩膀,一隻手摸著他的傷口,有些擔憂,斷斷續續問道,“傷口會不會有事?”

    你要是再亂摸,我也保不準明日要不要張大夫再來看看傷口了!”

    黎婉立馬抽回手,不敢動了。

    漸漸,黎婉說不出話來,緊緊咬著嘴唇,抓緊他的衣衫,隨波逐流,連提醒他注意傷口的事都忘了。

    事畢,他翻身躺好,這場事太累,不是他理智可以控製的,腰間的傷口估計裂開了些,有些癢,還有些疼。胸前又爬來一個腦袋,他一隻手環著她,“是不是想清洗身子?”

    黎婉全身乏力,擔心他的身子,聞言,點了點頭,想起前幾次都是秦牧隱幫忙清洗的身子,餘韻過後的臉又添了一份嬌羞。

    叫紫蘭備水她會怎麽想?”秦牧隱聲音還殘著沙啞,低低的問黎婉。

    黎婉扣著他的衣衫,他說得也對,叫紫蘭肯定被發現了,臉皮再厚,明天怎麽見人?

    明天後讓紫蘭在偏房燃一個小爐子,就說夜裏要喝,我們偷偷的用就好了!”秦牧隱提出了想法,黎婉讚同,可是還是有些難受,手順著枕頭,摸了一張錦帕出來,胡亂的擦拭一番後才想起秦牧隱最後衝撞力度大而快,“侯爺,您的傷怎麽樣了?”

    秦牧隱促狹道,“想再來一次就不好說了……”

    黎婉抓了他一把,心落回了原處,瞌睡來襲,枕在他的胸口,含糊的說,“侯爺,睡了!”

    早上起床,秦牧隱已經穿戴好了衣衫,黎婉總感覺鼻尖充斥著昨晚的味道,掀開帷帳,穿上鞋,秦牧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閉著眼,黎婉心底狐疑,他什麽時候起床的她都不知道。

    侯爺?”

    秦牧隱睜開眼,恢複了清明,“今個兒怕是會下雪,你再睡會!”

    黎婉起身站好,低頭看了眼亂糟糟的床上,往外叫了聲紫薯,很快,紫薯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把窗戶打開,備水,我要沐浴!”黎婉強迫臉上不出現尷尬的表情,奈何秦牧隱坐在旁邊,她還是紅了臉。

    紫薯腳步微頓,走過去打開窗戶就退了出去,黎婉聽到外邊紫薯吩咐兩個丫鬟備水的聲音,拿著衣衫去了偏房,出來時,秦牧隱已經不在了。紫薯伺候她穿戴盤發,銅鏡裏,黎婉麵色潮紅,眉眼上揚,嘴角微微咧著,掩飾不住的媚意,黎婉抽了抽嘴角,想冷靜下來,可是,總會不自然的揚上去。

    見紫薯強忍著笑,黎婉斂下雙目,催促,“快些吧,別讓侯爺久等了!”

    紫蘭去了二門,二九盯著劉氏的一舉一動,隨時會派人傳有消息回來,二九走不開,外邊的人入不了二門才讓紫蘭在二門侯著,掀開簾子走出去,一望才明白為何秦牧隱說會下雪,天空霧茫茫一片,院裏的草木好像蒙了一層霜露,看不真切。

    黎婉在桌邊坐下,紫薯去門口吩咐了聲擺膳。

    秦牧隱吃了兩個小籠包,喝了一碗雞湯就擱下了碗,黎婉吃了好幾個餃子了,不知為何,她好像越來越能吃了,眼饞的看著眼前的一碗米粉,她斜了秦牧隱一眼,問道,“侯爺,您吃飽了?”

    秦牧隱不是貪食的人,除非遇到合胃口的菜了,聽黎婉一問,他好笑,“你還在睡我就讓全安端了一盤餃子吃了,再吃就該難受了!”

    黎婉微微一笑,拿起碗,心安理得的接著吃。

    門口的全安覺得奇怪,他什麽時候給侯爺端餃子了?前幾次進內室是因為侯爺的傷勢,平日他們是進不去的,隻能站在門口回話,夫人怕是還不懂這些規矩才被侯爺糊弄了。

    吃了早飯,身子更暖和了,秦牧隱要出門,黎婉把他送到門口,叮囑他注意傷口,看著他走遠了才折身回屋裏,等著紫蘭送消息回來。

    而路上,秦牧隱每走一步都扯著傷口,昨晚動作大了,裂開了,擔心黎婉知道難受,早早的他就起了,全安注意到秦牧隱動作不對,聯想到一大早秦牧隱叫備水擦身子的情況,嘀咕了兩句,上前,扶著秦牧隱的手,“侯爺,要不要找張大夫來看看?”

    秦牧隱睇了他一眼,沒吭聲,全安知道他的意思了,苦著臉,小心的扶著他,當時張大夫還擔心侯爺因為這個影響了身子骨,現在看來,完全是想多了。

    黎婉練了會字,寫到第五頁的時候,紫蘭匆匆忙回來了,“主子,二九說人抓到了,夫人也在,叫您可以過去了!”消息是二九捎前邊的人傳進來的,一得到消息,紫蘭就回來稟告了。

    紫薯去內室拿來黎婉的襖子,黎婉穿上,吩咐紫薯將桌上的筆和紙收拾了,跟著紫蘭走了。

    府外,遇到剛回來的二九,麵色精神得很,上前躬身施禮後道,“夫人,一個都跑不了!”

    黎婉點頭,上了馬車,心情難以平複的激動,第一次明目張膽的收拾人心情複雜,紫蘭已經向二九問清楚了情況,黎婉才知道!背後之人果真是劉晉元和李婆子聯合讓劉氏往坑裏跳呢。

    劉氏和那幫人約在一個酒樓,酒樓是承王府名下的,二九拿了北延侯府的令牌以她的名義包下了隔壁,才知道,她們問劉氏要七千兩銀子算作鋪子五五分賬,可是,劉氏哪有那麽多銀子,隻拿得出三千兩,那位舒夫人好說話,意思讓劉氏寫一個借條,以後鋪子盈利了從裏邊還,天上掉餡餅的事,劉氏再高興不過了,當即就同意了。

    二九早有準備,叫了幾名侯府的侍衛幫忙,擋在門口吼一聲裏邊有騙子,推開門,把她們抓了現著。

    李婆子在不?”黎婉想到一直是她教唆劉氏,眼神冷了下來。

    在!”

    行,今日就把李婆子收拾了。”黎婉心裏有數,劉氏不笨,不過被銀子衝昏了頭腦以至於都沒有先看看地契就同意借條的事了,李婆子跟在劉氏身邊多年,劉氏沒有讀過書的事當然也知道,要是在借條上稍微動點手腳就能把劉氏騙過去。

    另一處,劉氏沒想到侯府的侍衛把那幾人全抓了,連李婆子都不放過,她擰著眉,思索著侍衛的意思,二九是黎婉的人她見過,他說其中有詐黎婉派他來將騙子抓起來告官的,劉氏喝了杯茶,看看被捆著的幾人,心裏不太信黎婉。

    李婆子以為侍衛認錯了人,嚷嚷“你們快把我放了,我家小姐就是侯夫人,你們這樣對我,別怪我在小姐麵前告你們!”李婆子年紀大了,手被一個侍衛緊緊捆著,麵子裏子都難受,跟在劉氏身邊從來沒有誰給她臉色看過,況且,那個侍衛捆綁的手法緊,勒著她手腕痛得厲害。

    李婆子看還處在雲裏霧裏的劉氏,“夫人,您快讓他們把我放了,平白無故進屋抓人,告到縣衙,也是丟了侯府的臉麵!”

    劉氏回過神,仍沒搞清楚現在的狀況,不過,聽進去了李婆子的話,朝外道,“李婆子是我身邊的人,你們快把她放了吧。”

    侍衛轉身,躬身,回道,“黎老夫人,我家夫人說了,除了您,要把所有人都抓起來,我家夫人正在來的路上了,還請您稍等一會。”侍衛態度恭順,劉氏心情好了許多,一抬手,讓李婆子暫時別說話了,為黎婉解釋道,“小姐不知道你跟著我來,等她來了再說吧。”

    李婆子心裏著急,總覺得有事會發生,可是具體什麽事她又說不上來,焦躁不安的看著另外四名臉色蒼白的女子,她想給她們漏點消息,她也是表少爺的人,可是她們不認識她,李婆子想了會,決定不張口算了,免得起疑。

    黎婉到了門口,侍衛們皆蹲下身去,黎婉抬了抬抬手,二九已經上前推開了門,這個包廂屬於酒樓便宜的一種了不隔音,要是再舍得花錢的話買了樓上隔音的包廂,唆使劉氏打借條的事也不會被二九聽了去。

    劉氏見到黎婉鬆了口氣,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這麽冷的天怎麽也不提一個手爐,快進來坐著暖暖身子!”劉氏牽起黎婉的手果真很冷,埋怨的瞪了黎婉一眼,抬起她的手,湊到嘴邊,吹了吹。

    娘,沒事,一會就好了!”

    黎婉坐在桌前,屋裏燒著暖爐子,桌上的菜看著還是熱的,劉氏開口問她,“你怎麽來了?快叫她們把李婆子放了。”

    黎婉無動於衷,故作而言他,“娘,她們不是說讓你寫一個借條嗎?可以給我看看不?”

    李婆子心一緊,其餘四人也是麵色緊張,眼神東張西望的想逃走,可是,她們身邊站著人,肯定跑不出去。李婆子張嘴欲解釋,被黎婉狠狠瞪了眼,李婆子腿一麻,被黎婉嚴重迸發出的寒意嚇著了。

    二九和紫蘭關上門,站在幾個人中間,防止她們做出什麽傷害黎婉的舉動來。

    劉氏沒想那麽多,瞧了眼桌上,“在那呢,你怎麽知道有借條?”

    黎婉不說話,起身,拿起桌對麵的借條,往下看,嘴角扯出嘲諷的弧度,上邊的字劉氏肯定都認識,可是,字裏麵的意思她怕是不懂了。因資金不足,特向舒夫人借四千兩應急,以收益做抵押,房屋地契則也成。

    黎婉晃了晃手裏的借條,問劉氏,“上邊的意思您明白嗎?”

    有什麽不明白?我借四千兩銀子,鋪子就是我和舒夫人的了,先拿鋪子的收益還給舒夫人,要是不成就拿鋪子的地契給舒夫人做抵押……”劉氏已經細細算過了,那種地段的鋪子還是那麽大間,少說也要一萬五千兩銀子,算下來就是一人七千五百兩,舒夫人如果真要鋪子,她就以七千五百兩銀子抵押,倒過來,舒夫人還要給她五百兩銀子呢!

    劉氏與黎婉說了她詳細的算了這筆賬,可是,當著舒夫人的麵,她不好意思得很,但是她覺得鋪子肯定能把銀子掙回來的,憑著舒夫人和她的交情不會那般做。

    和黎婉想的如此,黎府沒有鋪子,不明白房屋二字的含義,不過,她轉而看著李婆子,後者一臉若有所思,以及露出幾分不知名的恐懼來,黎婉細細與劉氏解釋,“娘,您被人糊弄了,房屋不是說的鋪子,指黎府呢!”

    劉氏瞪大了眼,一臉不可置信,“怎麽可能,鋪子不是房屋那是什麽?”

    黎婉一臉篤定鋪子是大理寺少卿舒夫人的,借錢要拿東西抵押,鋪子是別人的,那麽借條上的房屋定然就隻有黎府了,劉氏不說話了。

    劉氏想不明白其中關鍵,黎婉提醒,“鋪子可不是這位舒夫人的!”

    劉氏詫異,隨即反應過來,是了,今天處處漏洞百出,對方怎麽會知道她銀子不夠,把借條都寫好了,分明是等著她上當呢。要是簽了名字,日後鋪子出了什麽事,黎府就是她們的了,到時候她肯定會鬧騰一番,對方隻需要把她簽了名的借條拿去衙門,這種事不用傳到刑部,京兆尹就能直接下定論,是她按的指引卻無理取鬧,說不定還會被冠以仗勢欺人的名聲。

    知情的人會罵她性子蠢被人騙了,不知情的人隻會說她見錢眼開想撈便宜被人糊弄了是自有陰德,或者會以為她是敗家子把黎府的宅子都拜出去了,有這種人當婆婆,以後沒人敢嫁給黎城黎威。

    瞬間,劉氏氣紅了眼,竟然要害她兒子,走到舒夫人眼前抓著她領子,氣急敗壞道,“虧我信任你還覺得和你投機,你敢陷害我!”說完,一耳光就扇了下去,不解恨道,“你這種歹毒的心思就該關到牢裏去,省得出來害人!”

    說完,又是一個耳光,劉氏太氣憤了,她在京城沒有說得到一起的朋友,好不容易遇上一個竟然是來騙她銀子的,光是銀子就算了,還有她的名聲。

    黎婉認真的看著劉氏打得高興了才開口,“娘,你看過她們的地契了嗎?她們怎麽知道你不多不少剛好查準備好的借條上的那麽多錢?”

    劉氏看完借條不會懷疑對方提早準備好了借條,數額都猜到了,除非有人提前和她說過了。劉氏滿目驚愕,她沒先看地契是因為李婆子之前常在她耳朵邊上念叨她出門打聽舒夫人為人如何的好,性子如何好說話,在來的路上李婆子還說起五五分賬銀子肯定不夠,若能先借上一筆錢之後慢慢還就好了,還給她說了外邊的人借錢都要打借條,借條上她按個指印就好。

    李婆子急忙搖頭,澄清道“夫人,您要相信我啊,老奴陪在您身邊這麽多年了,怎麽會害您呢,老奴也是擔心您被人騙才會想著先提醒您兩句啊!”李婆子心裏真的怕了,開始哭了起來,“夫人您想想,我跟在您身邊這麽多年了,可有做過一件對不起您的事?老奴自認為是掏心掏肺侍奉您的啊!”

    黎婉輕蔑的哼了聲,譏諷道,“對啊,你對我娘還真是掏心掏肺,都快把我家宅子送出去了,怎麽不承認?”黎婉施施然起身,走到李婆子跟前,嘴角掛著笑,一臉無辜道,“紫晴說你找了她許多次,不知道在中間幫忙傳信,表少爺給了你多少銀錢?領著黎府的月例,幫表少爺跑腿,李婆子,你與我娘說說什麽是掏心掏肺吧!”

    李婆子捂著嘴直直搖頭,可是,身子戰栗得說不出話來,原來,小姐都知道了,聯想到紫晴近日來的行為,好像都明白了。

    劉氏不知道還有這茬,不解道,“這事和晉元有什麽關係?”

    黎婉促狹的看著李婆子,“娘,坐下,聽李婆子慢慢說吧!”隨後,漫不經心的瞅著李婆子,目光意味深遠,挑釁得很。

    李婆子咬咬牙,明白黎婉的意思,這個世上唯一能威脅她的就是唯一的女兒了,黎婉進了侯府,動動手指就能查到她女兒女婿的住處,她心裏悔恨,早知道,不該讓她們來京城,不來京城她就不用幫表少爺了。

    李婆子說完,劉氏的臉上血色全無,她想象不到,她看著長大待他比親兒子還親的劉晉元竟然要陷害她,得了黎府的宅子,她身子發軟,坐在凳子上,看著其餘四人,從她們聽完李婆子的話後就明白了,她們是一夥的,不過之前不清楚罷了。

    她情緒低落,黎婉不催她,慢條斯理的問道,“娘,你覺得怎麽做?”李婆子畢竟是劉氏跟前的人,她直接發落不合適。

    劉氏心情極差,腦子還暈乎乎的,順勢就問她,“婉兒,你說怎麽辦?”劉氏不敢往下想,她自認為沒有做出對不起劉晉元的事,他卻收買了她身邊的婆子對付她,想到府裏可能還有劉晉元安插的人,劉氏煩躁不已。

    黎婉拍拍她的手,“娘要是信得過我交給我來,這邊的事二九知道怎麽做,我先陪您回去,爹快從衙門回來了,中午沒見到您,估計傍晚回來要生氣了!”

    黎忠卿和劉氏經常小打小鬧,可是夫妻感情很好,平時,黎忠卿在家劉氏出去參加宴會了,黎忠卿就會悶悶不樂好半晌,劉氏回來陪他吵兩句又好了。

    劉氏看了看沙漏的時辰,的確,黎忠卿快回府了,未再看李婆子一眼,搭著黎婉的手走了,李婆子害怕了想上前追上去,誰知,膝蓋被人一踢人就倒了下去。

    聽到哎喲一聲,劉氏腳步一頓,隨即,大步走了出去。

    劉氏像是被霜打的茄子,黎婉不知說什麽安慰她,她是從酒樓的後門來的,擔心前門劉晉元還派了其他人守著,上了馬車,劉氏忍不住問她,“你怎麽處置李婆子?”

    李婆子畢竟跟在她身邊多年了,身世又淒慘,黎婉明白她的想法,“娘,您放心吧,我知道怎麽做。”

    劉氏不再說話了,神色疲倦得很,一路上兩人都沉默著,回到黎府,已經看到黎忠卿的馬車在了,劉氏下了馬車,急急忙忙往裏走,邊走邊扭頭朝黎婉揮手,“下次我再找你細說。”

    黎婉揮揮手,告別劉氏後吩咐回侯府。

    酒樓那邊,她已經吩咐二九了,隻需要到時看劉晉元的反應就好,說不定林氏和方氏還會上門求情,就是不知道汶定侯府知道了,還願不願意與劉家說親。

    回到府裏,紫薯說大管家來了一趟,黎婉想起翠湖院的事,吩咐紫薯把全付叫來問問。

    全付來得很快,黎婉正坐在桌前,紫蘭在擺碗筷,秦牧隱出門要夜裏才回來,黎婉一個人用膳,桌上的幾樣菜清淡得很。

    全付上前行禮,黎婉擺了擺手,“翠湖院缺了什麽,你吩咐人添齊了就是,以後遇著同樣的事也不用回稟了。”黎婉看著桌上的菜色,想到酒樓裏熱騰騰顏色鮮豔的鴨子,雞,食欲大增,不過中午隻有將就著吃了,晚上再說。

    全付低著頭,“三老夫人的意思是讓老奴別管,她們自己處理了,老奴拿不定主意才來請示夫人您的!”雖說三老夫人三老爺以前也住在侯府,可是現在分家了,他要是插手太多擔心三老夫人心裏膈應,可是不添齊的話擔心旁人說閑話。

    黎婉沉吟片刻,“三老夫人說了就聽三老夫人的罷,沒事兒了你先退下。”

    全付俯首稱是退下去了,黎婉對李氏的性子不是很了解,李氏和她總共也沒說過幾句話,要評價的話說不上,不過,昨晚那一出的動靜估計讓三嬸生氣了才會不讓管家管這事。

    吃了飯,黎婉在屋裏坐了會繡活,經文的刺繡果真麻煩,不過繡著心平靜得很快,中途二九就回來了,黎婉擱下針線活,起身,坐到書桌前的椅子上,“可是辦妥了?”

    二九斂目,“奴才按著您吩咐的把人送去了衙門,京兆尹一聽說她們騙錢立馬嚴刑逼供,供出了劉晉元,可是,京兆尹看著永平侯府和汶定侯府的麵不敢得罪……”

    豈止是不敢得罪,到後邊話都不說了,不過李婆子,“李婆子已經沒了,旁人隻會以為她在牢裏沒有承受得住逼供也死了!”

    黎婉微微點頭,李婆子肯定是不能留下了,她向李婆子坦白就沒想過還要留著她的命。

    可能辦成了事,黎婉心情極好,也不做繡活了,拿了一本沒看過的新書,仔細做著注釋,她看書也是被秦牧隱培養出來的興趣,大部分意思她都明白了,她寫的注釋小,猛然看去真以為是秦牧隱寫的。

    周氏來的時候剛看了一頁,她穿了一件茉莉花的披肩,襯得人更黑了,可是,臉上淡淡的妝容使得她溫柔端莊,一眼不會覺得她黑了。

    堂嫂來了,快坐,紫蘭,奉茶!”黎婉擱下筆,收起書,走到茶幾邊拉著周氏坐下。

    周氏臉有尷尬愧疚,李氏拎不清,住進侯府,什好吃好穿供著她,她還不知足,異想天開得很,打碎了的東西怕是要花上不少銀子,婆婆說了,以後她們是會搬出去的,照著之前的買一份回來,銀子從李氏的月例中扣。

    周氏擔心買到了贗品被人騙了,才來尋尋黎婉的意思。

    弟妹,我與您商量一件事,您稍微覺得為難就算了……”

    黎婉以為她要說翠湖院打破摔壞的花瓶茶具,剛想說讓全付換一套就好,不是什麽大事,誰知,周氏說的是讓她陪她逛街。

    婆婆的意思是東西我們自己買,可是,我長這麽多沒來過京城,不知道哪兒的東西好,您要是有空的話可否陪我去逛逛?”周氏之所以為難是見黎婉出府去了,以為她忙得不可開交,京裏的人喜歡辦宴會,出去就要費一天的功夫,她不想叨擾了黎婉。

    黎婉笑道,“這有什麽,那日你得空了來找我就是了,我每日就是看書練字做繡活,現在天冷了,坐不了多久腳就涼了,出去逛逛也好!”黎婉說的實話,出去逛逛也好,順便把小王爺百日宴的禮物準備好。

    小王爺的百日宴在明年二月,那時候天還冷著,黎婉準備做一件襖子,再買兩樣小嬰兒能玩的物什。

    和周氏說定了時間,外邊飄起了漫天的雪花,黎婉驚喜,今年冬天來得格外的晚,都十二月了才開始下雪,走廊上的丫鬟們興奮起來,黎婉也跟著笑了起來,可是,遠沒有周氏笑得開懷,“原來,這就是下大雪啊!”

    黎婉側目,周氏尷尬的解釋,“我們那一年四季都熱烘烘的,穿秋天的衣衫就能過冬了,相公說他記憶力下雪也是很模糊的事了,不過很美,沒想到……”

    周氏好像一點也不懼冷,走到院子裏,伸出手,仰頭,身心高興得很,黎婉縮了縮脖子,冷風灌得她哆嗦不已,“堂嫂,您小心著些,別著涼了!”

    飛舞的大雪很快覆蓋在周氏的頭上,臉上,肩膀上,白色茉莉花的襖子更白了,周氏差不多了才走上台階,羞赧道,“讓你看笑話了!”可惜李氏被婆婆禁了足,不然肯定會歡天喜地吧。

    周氏說對了,也是從小到大第一次見到雪的李氏趴在窗戶上,洋洋灑灑的大雪好像密密麻麻的鵝毛刮著李氏的皮膚,特別想伸手摸摸,院子裏站了好幾個丫鬟,她們個個臉上洋溢著喜氣,在院子裏轉著圈,李氏羨慕得很,可是也知道她現在是出不去的,要是出去了,婆婆會更氣,正休了她的話,她在京裏就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李氏回到屋裏,之前擺放花瓶的位子現在空空如也,婆婆說買東西的銀子就從她月例裏邊扣了,她娘家窮給的陪嫁基本全是秦家給的聘禮,現在沒了月例,以後打賞下人的銀子都拿不出來,可是,有什麽辦法呢?現在她隻祈禱那些花瓶茶具杯子不值錢,否則,她會窮更久。

    然則,晚上用膳時,侯府的管家就來了,李氏又驚又怕,全管家是婆婆還在府裏的時候就當值了,身上自內而外散發著穩重成熟的氣息,“二夫人,老夫人命奴才將您屋裏缺的東西添齊了,還請您擬個單子出來。”

    李氏搖頭,說話都說不清楚了,支支吾吾道,“不用了,母親說了我們自己補上就好!”剛說完,連氏身邊的媽媽就來了,笑臉盈盈道,“有勞全管家了,二老夫人讓我過來幫著整理單子……”

    李氏臉紅不已,母親哪是派人來幫助她,不過是擔心她背地裏昧下心之前的物件罷了。

    擬好了單子,全管家拿著走了,媽媽也回去交差了,李氏麵紅耳赤得說不出話來。

    而得了回稟的連氏長籲短歎,對麵的老夫人好笑,“歎什麽氣,一家人過日子和和美美最重要,她不是心裏沒數的,你好生提點提點,生氣又是何苦呢?”

    要不是連氏向她抱怨,她好不知道昨晚翠湖院的事,一起過日子總會遇到不順心的那幾日,禁了足就好,李氏拿不出銀子逼她又是何苦呢?

    她眼皮子淺得很,不點苦頭嚐嚐,以後說不準惹出多大的麻煩來,當時給牧翼說親的時候想著對方家世清廉,沒傳出不好的名聲來,牧翼肩膀的擔子沒有牧莊那孩子重,想著給他找一位目的性不強的人家,夫妻兩口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成,誰知道,竟是個如此的人,也怪我……”

    老夫人勸她,“兒孫自有兒孫福,你現在都是祖母的人了,看開些,哪能什麽都靠你?”

    連氏心底是羨慕老夫人的,身邊的仆人忠心耿耿,秦牧隱現在也出息了,牧隱媳婦又是個性子好的,還很孝順,先苦後甜,是一點都沒說錯。

    老夫人記起秦牧隱與她說的事,“我有件事要和你說,你聽著心裏有個底就好,牧隱這幾年得皇上喜歡,皇上說到了三弟的差事,可能就是吏部尚書了,以前是二弟在做,現在皇上屬意三弟,過些日子指令就下來了,二弟妹的性子你也知道,保不齊會鬧上門來,和你說說也是希望你心底有數,別和二弟妹一般見識,她的日子也不好過著呢!”

    連氏隻聽到了秦淵升職,而且,照著這個意思,以後就都留在京裏了,她麵上一喜,起身搓了搓手,將秦淵說找宅子的事也一並說了,“老爺還說住在侯府始終不方便,不能給你們添麻煩,正想在京裏找一處小的宅子,以後回京了就住過去。”

    老夫人笑了,“過段時間再說吧!”

    尚書皇上都會封府邸掛匾尚書府,秦淵做了尚書,住在侯府的確不合適了。

    晚上,連氏就把這事和秦淵說了,秦淵歎了口氣,侄子的本事真的越來越大了,和連氏說,“搬出去了你也要經常回來陪陪大嫂,牧隱媳婦雖好,有些話大嫂不好和別人說!”

    我還不清楚麽,大嫂這麽些年熬過來了,不容易,以後我們在京裏兩家多多照樣著,秦家總會越來越好的。”連氏心下感傷,順便說了二房會鬧的事。

    這個等皇上的旨意下來了再說,二哥不認我這個弟弟,我心底也是看不起他的。”他與連氏沒有妾室,不是他不喜歡,則是太明白後宅女子的影響了,後院起火的事情聽多了,他不得不留意幾分,況且連氏幫他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已經夠了。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二哥的例子就是最好的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