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夜無霜，風清天漸涼。
    當清靈回過身了解到情況、又泡好一壺小豆奶找到天台來時，看到的，正是那望著星星發呆的言君。
    就這麽一瞬間。
    清靈忽然覺得這場景有些似曾相識。
    是了。
    上次哄小男孩的時候，也是如這般找來。
    清靈心中念道，摸了摸藏在腰間而導致微微鼓起的物件後，便邁動步子，款款走近。
    言君察覺到動靜，餘光看了眼，但一臉麵無表情。
    “你怎麽來了。”
    清靈杳然而至，在言君右側緩緩屈膝，跪坐在旁。
    待將手中盛著小豆奶的托盤放在身前地麵後，便微疊雙手，溫和靜道。
    “夫君夜裏起興，妾身自當相隨。”
    言君看了眼那裝小豆奶的壺，很精致，壺口騰騰冒著熱氣，奶香四溢。
    當然，最引人注目的，是旁邊兩個貓貓杯。
    還特麽是粉色的？
    言君眼神一閃，壓了壓莫名躁動的心緒，旋即收起目光，淡淡道。
    “哪裏看出我有興致了。”
    他語氣端得是冷淡。
    或者說，是莫得感情。
    因為言君現在沒法確定是真是假。
    尤其下意識對清靈的那種信任，甚至超過自己對自己的程度。
    他無法理解這種從一開始就出現的情況，隻是平時沒怎麽細想過。
    但清靈如今是知道的。
    武道同心，莫說區區一點信任，就是感同身受都不在話下。
    隻是言君境界低，還觸及不到清靈心扉，再加上清靈也很少有情緒波動，所以感受不到什麽。
    可換做清靈......
    “夫君可是有什麽心事？”清靈偏過目光，眼眸清瀅地著注視言君說道：“是的話，不妨同妾身說說。”
    然言君此刻，並不想說什麽，也沒那個心情說。
    何況他自己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情況，心事說了又有誰能開解？
    說來也是可笑。
    自己居然一直活在謊言的包圍中，甚至臨到此刻，記憶裏都窺不出一絲真跡。
    所以......
    是連自己都無法相信了麽......
    言君無聲一笑，意味莫名，目光也是下意識隨便朝旁邊一瞥。
    “我能有什麽心......”
    事字說不下去了，敷衍的口吻在那雙清澈幹淨的眼睛下消散至無影無蹤。
    言君滯頓了半晌，微微躲開一點視線道：“這麽盯著我做什麽，我臉上又沒花。”
    “妾身已於幾日前將自己餘生托付，此時若不看夫君，難道要去看別人？”清靈乍然改變了說話的風格，反問的語氣裏帶著一絲俏皮與幽怨。
    言君聽著心中頓起詫異，不禁再次投去目光。
    這時遠處湖心驟起波瀾，樓外的樹枝也跟著慢慢擺動，搖晃得樹葉沙沙作響。
    而她陡然溫婉一笑，微風徐來，挽起她的發梢，輕柔地撫摸過言君臉龐。所謂良辰美景好時光，清風樓台俏佳人，此一刹那，天邊的明月與未起的太陽，皆要輸她半分光芒。
    怔了許久後，言君才堪堪從這笑容裏掙脫開來。
    但方才一幕，卻仿佛有著無限魔力，硬生生把言君的心緒感染，以至於此刻，竟然有些不想去思量自身為何。
    “你覺得好就行，反正我也拿你沒辦法。”言君聳了下肩膀，旋即轉回目光，決心今夜不再看這姑娘。
    清靈見此，也是收回視線，眺望遠方，平靜問道：“若夫君有法，又想待妾身如何？”
    “不如何。”言君淡淡道。
    清靈也淡淡道：“不如何是如何？”
    “不如何就是......誒！我說你怎麽還不依不饒上了？”言君唰地一下又瞅過去。
    清靈也看過來，嘴角揚起一抹淺笑，低眉順眼道：“夫君勿怪，妾身隻是想與夫君多說些話罷了。”
    “......”
    言君動動嘴巴，卻一陣無語。
    “夫君可是不愛聽妾身說話？”清靈又問，眼神亦是滿懷好奇。
    可不待言君反駁，清靈將眸光一轉，如雲霧清秀的容顏上浮起一抹愀然之色，再次低眉道。
    “若是夫君不愛聽，那妾身以後便小聲些，盡量不打擾到夫君......”
    “......”
    “若夫君實在不喜，妾身也可以隻在心裏講，或者幹脆......”
    “你這一套跟誰學的啊......”言君歎然地拍拍腦門，半撐著身子，整個人都有點無語住。
    以前咋就沒發現呢，這姑娘居然也會來這一套？
    還是說，女人天生都是戲精？
    “夫君莫非.......以為妾身在演戲？”清靈似乎是被言君的態度震驚到了，咬著嘴唇難以置信地盯著他。
    尤其這一瞬間綻放出的哀怨氣息，真是要多紮人有多紮人！
    直接把言君一顆凡心紮得千瘡百孔，到處漏風！
    “我、不是！你聽我說，我就是.......”言君急著臉，忙著要跟清靈解釋。
    可下一瞬，清靈忽然氣質一改，微彎起清眸，清秀小臉上亦是笑逐顏開，乃至一抹俏皮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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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騙夫君的，妾身方才就是在演戲。”
    “......”
    “夫君？”
    “......”
    “理一理妾身可好？”
    “......”
    “不理妾身的話，那妾身可就......”清靈眨了下清眸，身子微微斜靠過去。
    言君嚇得腦門一跳，頓時坐不住了，連忙一個戰術後仰就抬手阻止道：“你別搞！我可不想被電！”
    清靈動作一頓，抿了抿嘴，慢慢縮回去，低著腦袋道：“妾身......無意嚇唬夫君。”
    言君見狀那空中的手滯了半晌，也慢慢收回，微合攏著放到嘴邊，輕輕佯咳了一聲。
    “無事，反正我也沒被嚇到。”他半解釋半開解地說著，就是眼神有點飄忽。
    清靈斜瞅了眼，小臉上再次流露出笑容。
    “如此甚好。”她如此說，聲音脆脆的，又可能是一下想不到接下來說些什麽好，便探手去抓跟前的壺，“夜裏風涼，夫君不妨喝些小豆奶吧，是草莓味的，妾身平日裏也喜歡。”
    “哦，也行吧......”
    言君怔怔應著，視線落在對方的動作上，看那古典雅韻、仿若畫中仙般女子，以素手提壺，傾灌貓貓杯。
    怎麽看，都有一種莫名很乖的感覺哇。
    尤其是......
    言君視線流轉，順著那嫋娜嬌軀一路往下，劃過窈窕背影，落至因傾身而露出的兩截修長小腿，那裏羅襪顯眼，其下亦是鞋底朝天......
    嗯......
    不對不對！
    自己為什麽會覺得這個電不溜秋的小寶貝會很乖啊？！
    明明前幾天還把他摁在地上一通劈裏啪啦......
    真是奇了怪了！
    “來，夫君，趁熱喝吧。”清靈這時端起一隻盛滿小豆奶的貓貓杯，遞至言君跟前。
    就是那美目盼兮的模樣，莫名讓言君有種‘大郎，該喝藥了’的.......
    呸！
    小寶貝這麽乖，怎麽可能會下藥？！
    言君心中否定，又笑自己太過敏感，當下不再疑神疑鬼，抬手便接過，又點點頭笑道。
    “好，我這就嚐嚐你的手藝。”
    說是手藝，無非就是伎倆和衝泡手法，言君對此無感，但場麵話還是要說到位。
    不然一會誇的時候，可就顯得太生硬了。
    懷揣著這個心思，言君不再遲疑，一口幹了這小豆奶。
    那股豪氣勁，看得清靈眼神一亮，眸中瞬間跳動起無法言喻的光澤。
    此時此刻，如果言琪在的話，那看到後一定會覺得非常熟悉。
    因為每次她要幹點什麽‘秘密’事情時，也是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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