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古城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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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冬慢條斯理吃完,拿出手帕擦著嘴,我從背包裏拿出兩瓶水,遞給他一瓶,自己喝上一大口。
    “小武,咱們得找一份30年前的市區地圖,現在這東西估計隻有去舊書攤上買了。”
    我正要拿出手機搜索二手書店,盛冬把礦泉水握在手裏站起身,“我記得附近有,咱們找找看。”
    半小時後,一無所獲的我們決定問問這位修車攤主大哥,大哥一笑,帶著濃濃煙味的手指向前一指,“幸虧是問我嘞,我在這裏修了30多年車麽,二手書店早就搬到那邊去了,你們就沿著老居民區往前走個10分鍾,見到大路的丁字路口就左轉,看到個小菜店,挨著菜店是個理發店,理發店的裏麵就是。”
    我們道過謝,就依言往前走,我心裏有點嘀咕,這聽起來不但路途曲折,目的地也十分含糊。
    看著盛冬篤定地樣子,我也隻好將信將疑地往前走。
    沿著老居民區的紅色磚樓走了十分鍾,鞋底踏在碎裂的水泥路上,倒是有點久違的感覺。
    臨街老樓外牆貼著褪色的瓷磚,二樓掛著“房管所”的銅牌。
    盛冬指著幾棟爬滿葫蘆枯藤的舊式小樓:“這幾棟是民國時期的教會醫院。”
    身後的五金店老板推開鐵門,我透過窗戶看到小店裏塞得滿滿當當,各種水電配件,一串串家用開關和節能燈管呼之欲出。
    轉過丁字路口時,果然看到間鐵皮頂棚的小菜店,褪色的藍漆招牌上依稀可見“紅旗便民菜市”。
    菜店玻璃櫃裏碼著硬挺的芹菜等綠葉菜,用膠帶分成一捆捆。
    穿著棕色夾襖的老漢蹲在門檻上剝著大蔥,腳邊鋁盆裏橫遊著幾條白鰱和鯽魚。
    走過56米就是個理發店,門口旋轉的三色燈柱很是醒目,兩扇玻璃門半開著,門縫裏的燈光並不明亮。
    走近一看,倒是比想象中寬敞,足有30平米左右,靠左擺著兩張老式轉躺椅,一人高的兩麵鏡子上懸掛著營業執照,牆上一張a4紙,黑體醒目打印著“理發男30元,女40元”,旁邊是收費的二維碼。
    靠牆的架子上滿是晾幹的毛巾,下麵一排是卷成球的染膏錫紙。
    中間空間最大,刷了銀灰色防鏽漆的書架足有2米高,接近天花板的位置。
    4層塞了滿滿的各類書籍,一位老板模樣的人正坐在醬色舊沙發上用大號白瓷杯喝著釅茶。
    “理發還是買書?”他突兀地開口。
    我微笑回道:“我們看看舊書"。
    盛冬仔細地逐層找著地圖,我拿起礦泉水看向最右側裏間,牆上貼著深綠色亞克力拚成的幾個大字“暖心家政服務”。
    這間屋子開了三個買賣!不知道老板是不是同一個人。
    美發、二手書、家政看似沒甚關聯的三個行業,此刻在一個物理空間內,我感受到擰巴但卻和諧,跨界又融合的特殊感受。
    盛冬指著書架最高一層,“老板,這本地圖冊,我想拿下來看看。”
    老板扭頭看了一看,繼續自顧自繼續喝茶,“您自己夠就行,比我蹬著椅子給您拿方便。”
    盛冬探著胳膊捏住薄薄的簿子,慢慢抽了出來,他翻開時,我看到這是張老式地圖,已幹的黃色水漬圈和灰色塵土底色上,寫著《b市行政區地圖》。
    盛冬掃了幾眼後,就小心折了起來,這時我看到第二層架子上橫放著一本厚厚的雜誌,封麵是幅陽刻的插秧場景的版畫,我順手拿起,上麵寫著《古城奇案》,邊角微微卷曲,我翻到封底,看了看出版時間:1993年。
    盛冬接了過去也翻了幾下,老板直起腰看了看,稀疏的頭頂在我眼前一晃而過,他伸出兩隻細瘦的手指,“兩本二十。”
    我們結賬後,老板跟了句:不理個發?
    我笑笑擺手拒絕了。
    回到車上,盛冬坐在副駕上翻看那本舊版市區地圖,我坐在後座上開始讀那本《古城奇案》。
    我上學的時候,除了體育成績還拿得出手,文理都不太出眾,隻是平時喜歡讀些怪力亂神的荒野奇談,這本三十年前的舊雜誌沒準會對我的胃口。
    從卷首“連獲多項大獎”的介紹中就能看出來,這本雜誌是b市本地出版社幾十年前的當家刊物。
    裏麵第一篇叫《文化館日驚魂》,標題看著比較勁爆。
    灰白色外牆的老洋樓帶著水刷石特有的顆粒質感,鐵藝窗框新刷的綠漆青翠如竹。
    二樓展廳挑高四米二,帶著細微裂痕的核桃木地板被擦得發亮,上麵還留著民國時期舞廳的圓形拚花痕跡,四扇拱形木門鑲著彩繪玻璃,將日光濾成昏黃的舊膠片色。
    穿著卡其布工裝的講解員不斷耐心地提醒參觀者:請小心台階。
    她身後螺旋狀鐵藝扶手對麵,大廳正中的《鬆鶴延年》占據整麵東牆,鬆木畫框分布著深淺交替的平行條紋,經年的桐油已深沉發亮,隔一段就形成半透明的琥珀狀突起。
    油畫高兩米三,鬆樹遒勁如鐵,主幹用刮刀堆出立體肌理,鶴羽卻以現代油畫的刮刀技法堆出浮雕感。
    參觀者有二十幾位,多是書畫協會的退休職工,有的戴著套袖,有的在討論筆法和用色。
    突然六十三歲的周伯年最先察覺到異樣,他俯身觀察畫框接榫處時,比肩嗅到混在桐油味裏的一絲腥氣,類似他年輕時接觸古畫時偶爾遇到的陳年血漬。
    老花鏡片上映出鬆木紋理間滲出了赭紅色的液體。
    “血,木頭裏滲血了!”尖叫聲從展廳後排炸開,周伯年抬頭看見鬆木框沿一滴滴掛滿細密血珠,在地板上匯成手掌大的一灘。
    1小時後,文化館清除所有閑雜人等,展覽中斷。
    三天後,b市文化特刊上有一則簡短聲明:“因展品保護技術失誤,《鬆鶴延年》暫時撤展”。
    短短的文章看到這裏就戛然而止,完全沒結尾!
    很難想象幾十年前流行文學的寫作方式。
    這時盛冬已經放下了那張舊地圖,拿出平板電腦在上麵畫了幾條線,沉思了幾分鍾。
    “小武,今天咱們都累了,晚上去民樂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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