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實錄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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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二年三月初一,卯時的薄霧籠罩著乾清宮,朱厚照獨坐在禦案前,手中的油皮筆記本攤開至「正德三年蝗災」頁。朱筆圈注的「皇莊侵田,民不聊生」八字下,還有行模糊的小字:「劉瑾侄孫占田三千頃,歲收租銀十萬兩」。他指尖劃過「十萬兩」數字,想起昨日尚工局報來的火器研發銀——全年不過五千兩。
「陛下,楊首輔求見。」張忠的通報打斷思緒。朱厚照忙將筆記本塞進暗格,袖中林夏的照片邊角掃過《皇莊冊》,照片裏女子身後的「北京大學」匾額與冊首的「皇莊」二字重疊,恍若兩個時空的荒誕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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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時三刻,奉天殿內燭火與晨光交織。楊廷和捧著《皇莊清查疏》,紫霞帔帛下露出半截算籌——那是昨夜核算皇莊租稅時用的。「陛下,」他長揖,白須垂至笏板,「順天府報,去年皇莊激增二十一處,占田逾兩萬頃,佃戶逃亡者十之五六。」
朱厚照盯著禦案上的「工」字火漆印,想起筆記本中「皇莊之亂,甚於匠籍」的批注。「皇莊本為養軍,」他叩擊案角,「如今倒成了吸民血的螞蟥!」他忽然望向劉瑾,「劉公公,你侄孫在河間府的莊子,該不是占的民田吧?」
劉瑾渾身一震,蟒紋曳撒下的肥肉微微顫抖。他當然知道,朱厚照指的是去年強占的李村良田,那是用「十」字廢銅換的銀錠所購。「陛下明鑒,」他堆起笑,「咱家侄孫向來奉公守法……」
「奉公守法?」朱厚照打斷他,「河間府遞來的血書,說你侄孫圈地時打死三人!」他擲出密報,「今日起,皇莊歲租減半,佃戶可自耕三成田——劉公公,你說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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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時正,永壽宮內。劉娘娘對著琉璃鏡調整赤金炮墜,聽著劉瑾的密報,忽然輕笑:「陛下這是要拿皇莊開刀了。」她指尖撫過鏡中自己與王巧兒的虛影,「巧兒姑娘的火器試射,偏趕在這節骨眼兒上。」
劉瑾弓著背,蟒紋膝襴蹭到炭盆:「娘娘可得救咱家!那片莊子,可是用邊市的銀……」
「噤聲!」劉娘娘猛地轉身,翟衣火紋掃過劉瑾麵門,「明日你去尚工局,就說本宮要親驗火器——」她頓了頓,「挑最費銅的炮試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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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時三刻,尚工局鑄銅坊。王巧兒盯著劉娘娘帶來的「親驗炮」圖紙,竹筆在「用銅量」處畫了三個圈。「娘娘,」她福身,「此炮需精銅三千斤,且需螺旋紋膛線,七日內恐難完工。」
劉娘娘輕笑,指尖劃過王巧兒小臂的燙傷疤:「巧兒姑娘可是鐵錨會的「錨娘」,怎會連這點小事都辦不成?」她壓低聲音,「陛下要整頓皇莊,咱們就耗光他的銅——你說,是不是?」
王巧兒握筆的手微顫,想起朱厚照昨日密信:「皇莊與火器,朕隻能顧一頭。」她摸出鐵錨發簪,簪頭「工」字映著爐火:「民女盡力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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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正,楊廷和在值房接見楊慎,案頭擺著剛送來的《皇莊佃戶清冊》。「父親,」楊慎壓低聲音,「鐵錨會的人說,劉瑾的莊子裏藏著廢銅鑄坊。」
楊廷和望著窗外尚工局方向,想起朱厚照提及「皇莊侵田」時,袖口露出的照片邊角。他摸出袖中「守正」玉佩,忽然道:「明日你去河間府,以「丈量田畝」為名,實則查訪鑄坊。」
「父親,這怕是要得罪劉瑾……」
「得罪劉瑾事小,」楊廷和叩擊清冊,「耽誤陛下火器成軍事大。」他頓了頓,「再說了,陛下連匠籍都敢改,還怕動不了一個皇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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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時初刻,劉瑾在私宅密室燒毀文書,火光映著他額角的汗珠。「十」字廢銅的交易賬本在火中蜷曲,露出「河間府李村」的字樣。他忽然想起朱厚照的火銃模型,那鐵珠嵌在裂縫裏,像極了釘在他心頭的釘子。
「大人,」心腹小廝闖入,「楊慎帶錦衣衛去了河間府!」
劉瑾猛地起身,蟒紋曳撒勾住炭盆,火漆印模掉進炭火,「十」字被燒得通紅。「去告訴蒙古人,」他咬牙,「廢銅生意再加三成——就說,漢人的皇帝要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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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時三刻,乾清宮暖閣。朱厚照摸著筆記本中「劉瑾伏誅」的殘頁,聽著張忠的密報:「劉娘娘調了尚工局三千斤銅,說是驗炮。」
「她這是要拖火器後腿。」朱厚照冷笑,摸出林夏的研究生證,塑料封皮在燭光下泛著奇異的光,「傳旨給巧兒,讓她用「鑄鐵鑲銅」法——能省一半銅。」
張忠一愣:「可那樣炮身易裂……」
「易裂也要鑄。」朱厚照望向窗外,尚工局的青煙裏隱約有火星騰起,「皇莊的事不能再拖,火器卻也不能停——劉娘娘想兩頭堵,朕偏要兩頭贏。」
他忽然想起筆記本裏的「應州大捷」記載,指尖重重按在「火器建功」四字上。窗外傳來更夫打更聲,「小心火燭」的喊聲裏帶著緊迫感。朱厚照吹滅燭火,任由黑暗籠罩,唯有研究生證上的「林夏」二字,在月光下泛著微光,像極了匠人手中永不熄滅的爐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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