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書生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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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二年三月初二,巳時的陽光穿透河間府濃霧,楊慎策馬行至李村外,望著牛車揚起的塵土皺眉。他懷中藏著鐵錨會密信,信末「十車廢銅,卯時出城」的字樣被冷汗洇開。作為首輔之子,他僅帶四名佩刀仆人,以「踏青訪古」為名查訪,腰間布袋裝著鬆煙墨與石灰粉——前者用於標記,後者可應急防身。
「公子,」書童墨硯指著鬆林,「那邊有炊煙。」
楊慎抬手遮眼,見五輛牛車正駛入鬆林。他默數車輪轍印,心算間距:「卯時出城,巳時至此,十車分兩批,每批五車,間距百丈。」樹皮上的新鮮車轍顯示,另有五車已先行入城,與鐵錨會密信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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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尚工局鑄銅坊內,王巧兒盯著爐中墨色鐵水,忽聞牆外傳來規律的咳嗽聲——這是楊慎的暗號:三聲短咳代表「五車已現」。她摸出鐵錨發簪,在火漆印模上輕叩兩下,命牛二虎加急熔銅,爐中鬆煙墨與硼砂的青煙騰起,隱約映出牆外楊慎仆從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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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內,朱厚照聽著張忠的密報,指尖叩擊著「正德實錄」殘頁。「楊慎在李村?」他望向案頭的《農政全書》殘頁——那是從林夏書包裏取出的「番邦農書」,內頁夾著楊慎昨日送來的《匠作條陳》,「書生心算竟能知車數?」
張忠低頭道:「鐵錨會回報,楊公子未攜算具,單憑目力計數。」
朱厚照輕笑,摸出林夏的學生證:「好個楊慎。傳旨給張忠,帶十名神機營兵士以「巡邊」之名接應,若見鬆煙墨標記,立即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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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時三刻,永壽宮內。劉娘娘捏碎劉瑾密信,望向腕間鐵錨形鐲子,對心腹宮女道:「傳訊給鑄坊,見書生即殺,不必留痕。」鐲子內壁刻著「錨沉墨染」四字,與王巧兒的鐵錨發簪形製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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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正,河間府鬆林內。楊慎蹲在土坡後,見莊丁將牛車趕入鑄坊,忽聞身後草木響動。四名刀斧手持刀逼近,刀刃上的牛油漬在陽光下泛著油光。
「公子小心!」仆人張三抽刀護在身前。
楊慎不退反進,抓起腰間石灰粉朝對方眼睛撒去!白茫茫粉塵中,他瞥見莊頭腰間的「十」字火漆印,想起王巧兒描述的廢銅特征,高聲道:「張三!數清鑄坊窗口——左三右五,必有暗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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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時初刻,尚工局傳來炮成的消息。朱厚照趕到時,王巧兒正用鬆煙墨在炮身刻「工」字,張忠策馬而至,呈上染血的石灰粉袋:「陛下,楊公子遇襲,幸得仆人護持。」他展開染墨的布帛,上麵是楊慎指甲刻的「十」字——那是從莊頭腰間拓印的火漆印。
朱厚照望著炮身墨紋,想起楊慎條陳裏的「目力如炬,心算若神」,指節輕叩炮身:「此炮就叫「明瞳」,取「明察秋毫」之意。」
王巧兒福身,指尖撫過炮身刻痕:「「明瞳」配石灰,倒像書生撒粉辨奸,匠人熔銅鑄義。」她摸出鐵錨發簪,簪頭映著張忠帶來的火漆印拓片,忽然壓低聲音,「鐵錨會傳來消息,鑄坊暗格藏著蒙古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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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時三刻,劉瑾在私宅接到急報:「鑄坊被圍,密信恐泄露!」他望著牆上「火德星君」繡像,抓起「十」字火漆印砸向燭台,火苗舔舐廢銅冒出黑焰。「朱厚照拿書生當刀,」他將密信塞進火盆,「咱家就用邊市當刀鞘!」蠟封時,他故意在信封抹上牛油——這是給蒙古人的暗號:「火漆浸油,今夜必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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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正,乾清宮暖閣。朱厚照看著楊慎托人送來的銅錠,上麵隱約可見「十」字與牛油痕跡。張忠匯報道:「鑄坊暗格查出賬本,廢銅摻鉛七成,均經劉瑾私兵護送。」
朱厚照望向窗外雪夜,想起《農政全書》裏的「數據」一詞,將拓片收入錦囊:「明日早朝,讓楊慎帶銅錠上殿——就說,這是「民脂民膏,罪證如山」。」
雪愈下愈急,尚工局的爐火卻劈啪作響。王巧兒摸著「明瞳」炮身的「工」字,聽見更夫喊道:「小心路滑,慎防火燭——」她笑了,書生撒的石灰粉,匠人鑄的火漆印,終將在這雪夜裏,照出貪腐者的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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