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八年秋，南京秦淮河畔，新落成的「江南工器局」匾額在秋陽下泛著銅光。朱厚照親手揭開紅綢，青禾捧著「巧工牌」模具站在一旁，牌麵刻著水波與稻穗交織的「蘇工」紋，較京師「錨稻紋」多了三分靈秀。「即日起，」他掃視台下江南匠商，「凡改良農具經工器局認證者，可獲「巧工牌」，三年免稅。」
    辰時，工器局內院，二十三名匠戶子弟圍爐待考。青禾手持驗鐵針，指向案頭鐵犁：「此犁來自徽州，犁頭含鉛四分，該如何改良？」一名青年匠人上前，用鬆煙墨在犁頭畫改良線：「加鐵筋三條，改用「夾鋼法」鍛製，鉛雜可降至二分。」青禾點頭，在《工器考工冊》記下：「徽州匠戶李貴，通夾鋼法，錄為工器局學徒。」
    忽有快馬報來：「揚州匠商獻「曲轅十四折」犁，較官製犁增產三成！」朱厚照接過犁模，見犁頭弧度較北方形製寬扁，附一張改良說明：「江南黏土黏重，故減轅長三寸，增犁壁斜度五分。」青禾趁機進言：「此犁可錄入《江南工器譜》，賜匠人「巧工銀錠」，許其子孫免役。」
    巳時，蘇州鐵器鋪前，鐵錨會分舵主與「蘇工」匠商爭執不下。「你們的「水波紋」暗記不合京師標準！」分舵主指著鐵器上的紋路。匠商王二麻子冷笑：「工器局許咱用變體紋，你看——」他潑水解墨，「工」字暗記隨水顯現，周圍環繞的波紋正是江南工器局的特許標識。
    青禾趕到時，正見雙方劍拔弩張。她摸出「商匠勘合符」：「京師紋為「錨稻」，江南紋為「水禾」，皆有尚工局火漆印。」又轉向鐵錨會眾人，「若再私毀江南匠器，便按《匠商約法》論處。」說罷，她掏出新製的「驗紋鏡」——用兩塊琉璃鏡片疊成，可同時查驗南北暗記。
    未時，南京守備府內，楊廷和的門生周大人呈上《工器貢賦清單》：「江南匠商願每年進貢改良農具百件，換得「蘇工」字號世襲。」朱厚照翻閱清單，目光停在「龍骨水車改良圖」上：「此車加齒輪七枚，汲水效率增六成，甚好。」他批示：「準其貢賦抵商稅，改良技法錄入尚工局檔案。」
    青禾趁機提議：「可設「工器驛」，將江南改良農具速傳北方，如「曲轅十四折」犁適配關中黃土地，或可再增產量。」朱厚照撫掌：「就命你督造「工器驛」，驛卒皆用匠戶子弟，賜「飛鐮服」以示優渥。」
    申時，揚州匠戶李老頭跪在工器局前，捧出祖傳「鍛刀秘譜」：「小人願獻「折疊鍛刀法」，換孫子入工器局為徒。」青禾接過秘譜，見內頁記著「三煉三淬，鉛雜去盡」之法，與牛二虎的「五煉滲碳法」異曲同工。她親自為李老頭的孫子戴上「工器學徒巾」，頭巾邊緣繡著新賜的「工」字紋。
    消息傳開，次日便有百餘名匠戶攜家傳技法求見。青禾望著滿地竹簡，對身旁的孫三歎道：「昔年牛師傅窮其一生抗鉛毒，今匠人竟願獻秘譜換子孫脫籍——這「巧工牌」，終是叩開了匠戶的心門。」
    酉時，暮色中，青禾巡視新落成的工器驛。驛卒正在分揀改良農具，月光落在「水禾」紋火漆印上，泛著溫潤的光澤。忽有黑影閃過，她追至驛後，見一名驛卒正在刻製「十」字紋。「小人知錯！」驛卒顫抖著掏出私製鐵器，「隻是家鄉犁具難用，想改良……」
    青禾接過鐵器，見犁頭刻著細密的排水槽，心中一動：「此改良可防水田積澇，為何私刻禁紋？」驛卒叩頭：「怕不合京師規矩。」她當場命人刻上「水禾」紋：「今後凡合水土的改良，皆可報工器局，勿再私刻。」
    戌時，豹房內，朱厚照看著青禾的密奏：「江南匠商借改良之名，暗傳「折疊鍛刀法」至塞北。」他輕笑一聲，在奏疏批道：「鍛刀之法可傳，火器之禁不可破——令邊軍加緊神銳銃量產，以技術代差製敵。」
    青禾讀罷批文，望著窗外工器局方向的燈火，忽然想起牛二虎臨終前的話：「鐵能興國，亦能亂國。」她摸出袖中「四季變體紋」拓片，喃喃道：「但願這紋路，能鎖住匠人的拳拳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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