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進京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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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德十九年夏,漕船的桐油味混著汗臭撲麵而來時,朱厚照正在船艙批改《工器籍》,忽然被袖口露出的銅鈴鐺絆住目光——那是巧妃常戴的配飾,鈴聲與正德元年臘月初二雪粒子擊打豹房窗紙的聲音重疊。他揉著眉心,眼前浮現出十六歲的王巧兒跪坐氈墊養銅活字的模樣,袖口墨漬與如今掌心的老繭疊成雙重影像。
    「陛下該服參片了。」李貴的聲音打斷思緒,鎏金藥碗底的錨鏈紋讓他想起初遇時巧妃接住火銃模型的瞬間——她指尖叩擊鐵珠的動作,與今日調試驗硫片的姿態分毫不差。朱厚照望著艙外病態的青黃色稻田,忽然開口:「李貴,你說巧妃當年在豹房養字時,可曾想過有日會改良蒸汽機?」
    李貴捧著藥碗的手微顫,他當然知道皇帝為何忽然提起往事——去年在尚工局庫房,他曾撞見巧妃用「鐵錨會」密語與匠人交流,而陛下袖中的火銃模型,至今藏著當年那枚刻有錨鏈紋的鐵珠。
    正德十九年夏的京杭運河蒸騰著熱浪,朱厚照站在船頭看匠人潛水清障,橡膠水肺的氣泡聲裏忽然混入棉線擦銅的「沙沙」響。巧妃遞來驗硫片時,他故意觸到她腕間鈴鐺:「還記得第一次見朕時,你袖口的墨點麽?如今換成了棉油香。」她睫毛輕顫,眼底掠過一絲驚詫,卻很快被調試儀器的專注取代——這反應與當年接過火銃模型時如出一轍。
    船過徐州,朱厚照在昏迷的夢境中又回到豹房暖炕。十六歲的巧兒舉著「火」字活字,棉線在指縫間翻飛,腕間鈴鐺輕響與窗外雪粒共鳴。忽然,夢境中的活字變成了今日的驗硫片,「火」字紋路化作錨鏈絞合士族冠冕的圖案,巧兒的聲音與星君像重疊:「陛下,該驗硫了......」
    驚醒時,山東境內的快馬送來楊慎奏報。朱厚照扯過布帕準備塗鴉,卻在觸到帕角棉線時頓住——這材質與巧妃當年養字用的棉線一模一樣。他望著奏報上「士族彈劾」的字跡,忽然想起初遇時張忠進門時,巧妃藏起墨漬的動作——原來從那時起,她就懂得如何在漩渦中自保。
    暴雨中的正陽門樓下,朱厚照拒絕油布,任由雨水衝刷朝服。腰間火德紋雷的錨鏈雕飾映著巧妃送的珊瑚濾層參片,忽然想起她成為巧妃那日,鬢間珊瑚珠與初遇時的烏發交相輝映。馬蹄踏過煤渣路的震動中,他聽見運河波濤與當年豹房銅活字落地的「當啷」聲共振——原來工器之路的起點,早已埋在那個雪粒子紛飛的午後。
    是夜豹房,巧妃換參片的動作驚醒了假寐的朱厚照。他望著她鬢角的白發,想起初遇時她耳後若隱若現的淚痣,忽然伸手握住她沾著驗硫粉的指尖:「當年你說要送朕更精巧的鐵器,如今可是兌現了。」她身形微僵,卻反手為他理好袖口:「陛下當年說鐵器有功,如今才知,最精巧的鐵器,是這天下的工器之網。」
    蒸汽鍾表指向醜時,朱厚照翻開《林夏筆記》「鐵路」頁,紙頁間夾著片枯黃的棉線——那是巧妃養字時遺落的。他摸向袖中的火銃模型,鐵珠紋路與筆記中「蒸汽機車」的齒輪圖示重疊,忽然輕笑出聲。巧妃轉身時,看見他眼中倒映的燭火,恰似正德元年那個雪夜,他把玩銅活字時的灼灼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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