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吾道不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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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德二十年春,卯時三刻,朱載鈞按在《工器考》上的指尖沁出汗漬。乾清宮丹陛之下,內閣首輔楊慎的紫蟒朝服繡著細密的算盤暗紋,與他袖口的「工禾」紋臂甲形成微妙呼應。這位年逾五旬的首輔大人手持象牙算盤,算珠輕響如春日冰裂,與殿內蒸汽鍾表的滴答聲競逐。
    「楊大人屢言星君,」朱載鈞的聲音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卻刻意壓得低沉,「孤問你,去年瓦剌犯邊時,可是星君持火銃禦敵?」
    楊慎撫過腰間的「守正」算盤玉佩——此物原為儒家玉佩,如今內藏鉛砂比重秤——從容答道:「回太子,星君借匠人之手鑄火銃,借士人之腦算彈道,此乃「工器與天道共生」之理。」他翻開手中的《火器算術》,算盤珠自動歸位至「硫十四硝七十」的刻度,「就像這算盤,框為禮法,珠為數據,缺一不可。」
    午間散朝後,楊慎在偏殿展開《鉛毒分布圖》,珊瑚筆在通州位置圈出三重圓圈:「太子請看,此處分金定穴之法,既合《天工開物》鉛氣上升之理,亦符《葬書》「避風避煞」之說。」他袖口的算盤紋樣隨動作起伏,露出內側的「工器科」科舉名錄,「遷廠之事,臣已著工器監生用算盤推演過二十七種方案,明日可呈禦覽。」
    青禾為丈夫斟茶時,袖中滑落的《彈道心算表》露出一角。楊慎拾起紙張,目光掃過妻子用珊瑚粉標注的彈道修正值:「巧了,我剛用《九章算術》推演出「仰角三分損益法」,與夫人的實測數據相差不過半寸。」他指尖輕叩算盤,珠子跳出「工器三號」火銃的改良參數,「明日朝會,可讓匠戶代表當庭演示算盤驗鉛,省得士族說咱們故弄玄虛。」
    申時巡視尚工局時,楊慎的算盤玉佩與老匠人腕間的錨鏈刺青同時映入朱載鈞眼簾。匠人遞來的防鉛口罩夾層裏,隱約可見楊慎推行的「七珠驗鉛法」——每七顆珊瑚珠對應不同鉛含量區間。「首輔大人教咱們,」匠人憨厚一笑,「算盤打得清鉛毒,就像打得清家國賬。」
    楊慎撥弄算盤演示「聽聲驗銅」公式,算珠撞擊聲與遠處蒸汽機的轟鳴形成奇特韻律:「銅鐵含鉛量,可通過敲擊頻率算得。臣已編《工器聲律譜》,將宮商角徵羽對應不同金屬音色,日後匠人僅憑算盤就能校準。」朱載鈞注意到,算盤框上刻著「技近乎道」四字,正是楊慎題給尚工局的匾額內容。
    亥時,楊慎在東閣召見欽天監正周衡,案頭擺著新製的「璿璣算盤」——上半部為傳統算珠,下半部嵌著磁星盤刻度。「周大人可知,」他轉動算盤右側的星象旋鈕,「北鬥七星的方位變化,可用勾股定理算出?我已將《詩經》「定之方中」與西洋星圖對照,明日朝會需勞煩大人用算盤演示。」
    周衡撫過算盤上的二十八宿刻紋,驚覺每個算珠位置都對應星象坐標。楊慎從袖中取出《工器考·星象實證篇》手稿,紙頁間夾著青禾繪製的《鉛毒與星位關聯圖》:「士族說「天變譴告」,我偏要證明,鉛毒上犯熒惑,不過是工坊方位與星象運行的巧合。」算盤珠在他指間如星子流轉,最終定格在「火德青焰」的硫硝配比刻度。
    子時,楊慎在乾清宮修改《工器科舉條例》,算盤聲驚破晨霧。他望著銅鏡中兩鬢的霜色,想起二十年前在豹房初見朱厚照時,少年皇帝手中把玩的銅活字。如今袖中的「工器監生」腰牌與首輔象牙算盤並列,恰如匠人與士大夫在他身上的共生。
    晨霧中,蒸汽鍾表敲了四下。楊慎係好繡著算盤紋樣的腰帶,火德星君袖珍像在胸前輕晃——內藏的鉛砂比重秤提醒著他,信仰不過是秤杆,數據才是秤砣。他輕撫算盤珠,想起青禾昨夜說的「珊瑚能濾硫,算盤能濾謠」,不禁輕笑。當「工禾實證」的旗號在朝陽中升起時,他知道,今日朝會的算盤之爭,將決定大明是走向星辰,還是困於禮法的蛛網。
    「我非星君使者,」他對著算盤低語,「我是用算珠丈量天下的人。」說罷,他闊步走向乾清宮,算盤聲與尚工局的錘鍛聲共振,如同一曲工器禮製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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