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齒輪星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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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載鈞捏著佛郎機傳教士新贈的懷表,齒輪轉動聲在靜謐的東宮書房格外清晰。窗外蟬鳴如沸,與案頭蒸汽鍾表的報時聲交織,他望著表盤上的羅馬數字,忽然想起巧妃說過的話:「齒輪咬合的精度,決定工器的生死。」
    「太子殿下,」青禾的聲音打斷思緒,女官捧著新製的「璿璣算盤」進門,珊瑚珠串在腕間輕響,「楊大人已將工器科舉的算題刻在算盤上,明日會試即可啟用。」算盤框上的「技近乎道」四字還帶著鬆煙墨香,朱載鈞接過算盤,指尖觸到算珠內側的盲文刻度——那是為目盲匠人設計的觸感標記。
    申時三刻,朱載鈞在尚工局演武場觀看匠戶會試。首位考生呈上的火銃驗鉛報告,用算盤推演的鉛含量誤差不足半錢。「仰角計算用了《九章算術》的勾股法?」朱載鈞審視著試卷上的算圖,考生緊張得握拳:「回太子,小人從楊大人的《工器聲律譜》中悟出,宮調對應鉛含量一成,角調......」
    「不必解釋,」朱載鈞抬手示意,「孤要的是能打仗的匠人,不是掉書袋的酸儒。」他指著遠處的靶場,「用你算的仰角開三銃,中兩靶者,直接授工器監生。」考生退下時,朱載鈞注意到其靴麵刻著「工禾」暗紋——那是匠人自發的身份標識。
    青禾遞來《鉛毒病理新解》,最新一頁用珊瑚粉標注著遷廠後的匠人體檢數據:「通州新廠的匠人,鉛斑發生率下降七成,但......」她欲言又止,目光落在朱載鈞腰間的佛郎機懷表上。「但士族彈劾你與西洋人私通?」朱載鈞替她說完,懷表齒輪聲突然變得刺耳,「孤今早收到佛郎機國王的信,他們想用鍾表技術換咱們的驗硫片配方。」
    亥時,朱載鈞在欽天監觀星台接見佛郎機傳教士佩德羅·卡布拉爾。老人帶來的望遠鏡裹著錦緞,鏡筒上的百合花雕紋與磁星盤的二十八宿刻度格格不入。「貴國的星圖,」卡布拉爾用生硬的漢語開口,「為何將北鬥與蒼龍七宿混為一談?」
    朱載鈞接過望遠鏡對準北鬥,輔星在鏡片中清晰可見:「孤朝的星圖隨季節遷徙,」他轉動磁星盤,刻度與望遠鏡視野重合,「就像工器,需應時而變。」卡布拉爾驚見盤麵上的「日心說」批注,指尖顫抖:「這星圖推算是如何做到的?」
    「此乃匠人的星辰密碼,」朱載鈞按住老人肩膀,蒸汽鍾表的報時聲驚散流螢,「明日朝會,孤要先生用這望遠鏡,證明「天圓地方」可破。」他從袖中掏出《工器考·星象實證篇》,裏麵夾著巧妃用珊瑚粉繪製的星位移動圖——那是她暗中根據《林夏筆記》原理推導的成果,「這些圖算,來自尚工局的「璿璣秘閣」。」
    子時,朱載鈞在東宮地窖調試「璿璣星盤」。齒輪咬合的脆響中,他忽然聽見父親咳嗽的聲音——那是從豹房方向傳來的,隔著重重宮牆,卻像刻在骨血裏的警鍾。磁星盤指針突然偏移,他這才發現掌心全是冷汗。
    「太子可是擔心陛下?」巧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女官手中托著新製的防鉛護腕,內襯用的是朱瑢改良的蠶絲濾硫布。朱載鈞望著她鬢角的白發,想起幼年在豹房,巧妃總在父親試炮時擋在他身前。「巧姨,」他難得用幼時稱謂,「父親的鉛毒......」
    「陛下托我交給你這個,」巧妃遞過一個銅匣,內裝朱厚照的火銃模型與幾片泛黃紙頁,「他說,這是當年在廢窯廠撿到的「星象殘卷」,或許能助你證道。」朱載鈞打開紙頁,見上麵用朱砂畫著行星軌道草圖,批注「鉛毒蝕身,不蝕其誌」的字跡力透紙背,卻在末尾洇開,顯是握筆時手顫所致。他不知道,這些殘頁正是《林夏筆記》的撕頁,巧妃刻意隱去了筆記本名。
    晨霧漫過紫禁城時,朱載鈞係緊防鉛護腕,懷表與算盤玉佩在腰間碰撞。他望向東方既白的天空,蒸汽鍾表的鍾擺聲與尚工局的鍛鐵聲形成穩定的節拍,如同工器文明的心跳。今日朝會,他將用望遠鏡、算盤、磁星盤三重證物,在士族的質疑聲中,為工器實證砸下第一根錨鏈。
    「孤非星君使者,」他對著磁星盤低語,「孤是讓工器照進現實的人。」說罷,他闊步走向乾清宮,懷表齒輪與算盤珠同時轉動,而巧妃藏在袖中的《林夏筆記》殘卷,正隨著她的步伐輕輕顫動——那是整個大明唯一知曉的,工器文明的真正火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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