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器七年夏，乾清宮暖閣內，朱載鈞將《周禮·地官》竹簡推至楊慎麵前，竹簡"稻人"篇的"除毒草，以其物為灰，皆以嫁田"句被朱砂圈紅。"先聖早有明訓，"他用璿璣計算尺指著輿圖上的長江航道，"工部奏報南京鉛煙蔽日，鉛玻璃工坊的硫磺廢氣已致秦淮河魚群翻白——此等亂象，若不用《周禮》鎖工業之籠，遲早重蹈佛郎機人覆轍。"
    楊慎的算盤珠子撥出《考工記》節奏："陛下可曾記得，永樂朝燒製琉璃瓦，曾於房山設官窯二十裏？"他展開《工器環保律》草案，"臣建議將天下工器坊分為三等：鑄炮、煉鉛為上，置於離京八百裏外；製玻璃、煉硫為中，可沿江而建；紡車、製磚為下，允許留駐府城。"
    "八百裏不夠。"朱載鈞用計算尺量取輿圖，筆尖落在徐州與開封之間的空白處，"此處有古運河支脈，可設"工器第一都護府"，取名"鉛安城"。"他轉向青禾，"尚工局需在此城地下鋪設三重鉛管：最上導雨水，中間走汙水，最下通硫磺廢液——每五裏設盲匠觸檢站，誤觸者重罰。"
    青禾從工具袋中取出珊瑚試紙樣本："臣已改良試紙，遇硫變橙，遇鉛變靛，可掛在煙囪上實時顯影。"她指著試紙上的工禾紋水印，"若顏色超過《工器律》閾值，工坊主需在孔廟跪誦《周禮》環保篇三日。"
    "不夠。"朱載鈞忽然提高聲音，"佛郎機人在馬六甲用鉛彈汙染海域，我們卻要在自家土地上養出"能吞鉛的魚"——傳旨：鉛安城需引黃河水建"紅樹林淨化池"，每池養鯔魚千尾，魚腹鉛含量超標者，工頭謫戍南洋。"
    殿外忽然傳來爭吵聲。王廷相之子王靜遠率翰林院編修跪伏丹墀，袖口露出半截《孟子》抄本："陛下欲棄祖宗根本！《禹貢》言"金鐵不出百裏"，今設工器城於中原，萬一有變..."
    朱載鈞尚未答話，巧太妃已扶著朱厚照的織金毯步入。太上皇掌心的老繭在鉛玻璃反光中泛著青灰："靜遠可知道，朕在西苑挖的防鉛地窖深達十丈？"他咳嗽著指向暖閣地磚，"每塊磚裏都摻著紅樹林炭粉，可吸硫氣——工器城的防鉛技術，隻會比這更嚴三倍。"
    "父親需靜養..."朱載鈞迎上去，觸到父親腕間的防鉛護腕內襯，繡著的《女戒》詞句下，隱約可見工禾紋暗記。
    "讓我說完。"朱厚照望向窗外的鉛玻璃溫室，橡膠樹苗在硫磺燈下泛著油光，"當年朕用《大統曆》算蒸汽鍾，今日載鈞用《周禮》治工業汙染...禮法啊，就是個筐，什麽都能裝。"他從袖中取出《工器都護府密旨》，火漆印裏嵌著紅樹林炭顆粒，"鉛安城守將，非朱姓宗室不得任——載堉久在南洋，可先調回；景王載錤鎮日有功，待日本工器監穩固後，亦可兼領。"
    三日後，鉛安城奠基儀式在古運河畔舉行。朱載鈞手持青銅鏟，鏟麵刻著"工器與山河共生"，第一鏟土填入的，是混合著紅樹林炭、螢火蟲腹液的"淨鉛土"。盲匠們用稻芒刻度火銃敲擊地基，銃聲與遠處的地震監測銅鍾形成九九共振——這是工器監算出的"地脈寧息"吉時。
    "此城分三重：內城駐禁軍，中城置工坊，外城種紅樹。"朱載鈞向圍觀的百姓展示防鉛麵具，"工坊廢水先經紅樹林過濾，再由盲匠觸檢，若驗出鉛毒..."他轉動腰間的蒸汽火銃，"本朝火器可轟敵艦，亦能轟爛違規的煙囪。"
    是夜，工器監的"工器流火"在鉛安城上空拚出《周禮》環保條文，熒光鬆脂落在新栽的紅樹林上，恍若千萬盞小燈。朱載鈞望著輿圖上的鉛安城位置，忽然想起朱厚照的話："真正的安全，不是把工器鎖在皇宮，是讓它在遠處長成保護皇宮的牆。"
    鉛安城的第一座煉鉛爐點火時，朱載堉從南洋送來的鯔魚已在淨化池產卵。盲匠們用觸感測繪出的排汙管道圖，與《水經注》裏的古河道完美重合。而在千裏之外的紫禁城，朱載鈞案頭的《工器環保律》末頁，用明礬水寫著一行密文："鉛安城地下三尺，藏著火銃改良的關鍵礦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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