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朝野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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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器十三年秋八月,鉛灰色的雲層壓得午門廣場的鉛玻璃穹頂幾乎觸手可及。朱載鈞踏上丹陛時,秋雨恰好砸在穹頂上,發出細碎的爆裂聲,仿佛天地在為即將公布的秘旨悲鳴。禮部尚書率領三十四名翰林跪成扇形,朝珠上的珊瑚珠被雨水浸得通紅,如同串串泣血的淚滴。
    「陛下三思!」禮部尚書的前額抵在青石板上,聲音裏帶著顫音,「自正德朝以火德星君之名開工器之先河,天下匠人皆以為星君降世啟蒙。今若言『非為星君』,恐匠人疑聖心、士民亂綱常!」他身後的翰林們紛紛叩首,烏紗帽上的帽翅在風中搖晃,像一群瀕死的蝴蝶。
    巧太妃站在丹陛下,指尖反複摩挲著「鄭和筆記」殘頁的邊緣。羊皮紙上「寶船火攻圖」的墨痕裏,藏著朱厚照用朱砂改寫的燃燒效率公式,那是林夏筆記中的現代化學方程式。她抬頭望向朱載鈞手中的密旨,忽然想起先帝臨終前的咳嗽——那是鉛毒侵蝕肺部的聲音。「諸位大人可知,」她向前半步,袖口滑落露出工禾紋銀鐲,「三寶太監下西洋時,船底塗鉛以防藤壺附著?」她展開圖示,上麵用螺鈿鑲嵌著鉛板排列的幾何圖案,「此圖藏於泉州港沉船,乃工器禦海之實證,與星君何幹?」
    滇南雨林的蒸汽工坊內,潮濕的空氣裏彌漫著咖啡渣的焦香。青禾將曬幹的咖啡渣倒入青銅蒸餾爐,爐內的鬆脂正在文火上融化,發出滋滋的聲響。「按筆記所述,咖啡油能吸附鉛塵。」她對盲眼匠人阿林說道,同時用探鉛管攪動混合液,管內的石灰水始終清澈,「若成,便可替代鑄炮時的鉛基潤滑劑。」阿林布滿老繭的手順著蒸餾爐邊緣摸索,忽然觸到凸起的「生物燃油」四字——那是用《天工開物》字體刻下的密語。
    當咖啡渣與鬆脂的混合物被注入蒸汽機車時,銅製儀表盤上的工禾紋刻度盤突然轉動。「動了!」明眼匠人小陳驚呼。蒸汽從銅製煙囪噴出,帶著咖啡的焦苦氣息,卻不見以往的青灰色鉛煙。人群中爆發出歡呼,卻被遠處的馬蹄聲打斷。神機營千戶率領二十名士兵闖入,火銃槍口泛著冷光:「奉禮部令,毀奇技淫巧!」
    青禾張開雙臂護住蒸餾爐,背後是匠人自製的「火德駒」模型。「這是能讓蒸汽無鉛的機器!」她的聲音蓋過蒸汽機的轟鳴,「你們聞,沒有硝煙味!」千戶卻不為所動,刀鞘重重磕在蒸餾爐上:「再敢妄言,以妖術論處!」阿林突然舉起探鉛管指向天空:「鉛濃度零結!你們看驗鉛紙!」潔白的紙張在雨中舒展,果然不見絲毫灰斑。士兵們麵麵相覷,千戶的手第一次猶豫了。
    乾清宮西暖閣內,楊宗慶的算珠在羊皮紙上排出整齊的陣列。「卯時三刻測鉛,申時三刻便有結果。」他推導出最後一顆算珠,「先帝血樣中的鉛濃度,恰好是筆記中記載的致死量。」朱載鈞盯著《工器監條例》上的暗紅血漬,那是朱厚照臨終前咳出的血。他忽然想起十歲那年,先帝曾帶他參觀鑄炮廠,那時的蒸汽機房裏,匠人們還沒有防鉛口罩,先帝的袖口總是沾著青灰色的鉛粉。
    「陛下,滇南匠人罷工了。」巧太妃的聲音打斷思緒,她呈上染血的《工器十誡》,第一誡「工器不傷地脈」的字跡被淚水暈開。燭光下,她正在修複的碳弧燈忽然亮起,燈座內的電弧在鉛玻璃罩內跳躍,如同被困的星辰。巧太妃摘下銀鐲,內側的「開源」二字與燈座底部的「技術共享」銘文嚴絲合縫——那是朱厚照用匠人密語刻下的遺訓。
    雨越下越大,午門廣場的鉛玻璃穹頂終於不堪重負,一道裂紋從頂部蔓延至丹陛。朱載鈞望著跪伏的群臣,忽然想起先帝密旨的最後一句:「朕之過,望後人以匠術補之。」他深吸一口氣,雨水順著冕旒滴落,在密旨上暈開一片朱砂:「宣旨:工器監即日起推行無鉛化,匠人傷亡者,按品秩賜恤。」
    人群中爆發出低低的驚呼。禮部尚書抬起頭,額角沾滿雨水:「陛下難道要背棄火德星君?」朱載鈞將密旨擲於丹陛,露出最後一行小字:「火德非神,乃匠人之心。」穹頂的裂紋中,一線天光恰好落在「匠人」二字上,如同工器文明的第一縷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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