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番外二知易行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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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德十年五月初五,杭州府學宮的泮池上漂著二十四盞算盤燈,每盞燈對應《周易》二十四節氣卦象。王守仁的弟子徐愛站在明倫堂前,望著新刻的《工器傳習錄》石碑被紅綢覆蓋,碑側的青銅算盤雕塑與孔夫子像並列,指尖不禁摩挲起腰間的「工禮」玉牌——牌麵刻著算盤紋樣,暗合《考工記》「天有時,地有氣」。
    「徐掌教,布政使司發來急報!」書童捧著漆盒闖入,盒中是南京國子監傳來的《策論》真題:「以《周禮·考工記》證螺旋膛線之法」。徐愛挑眉,想起老師在《工器傳習錄》裏寫的「螺旋即良知之旋」,轉身對身後的生員們道:「諸君且看,算盤撥動間,便是聖賢大道。」
    巳時三刻,鍾鼓齊鳴。杭州知府陳珂掀開石碑紅綢,露出碑首「工器即心」四個篆文,筆鋒裏嵌著細如發絲的磁石粉。當第一縷陽光掠過碑麵,算盤雕塑的陰影恰好投在「知行合一知易行難」八字上,與泮池水麵的波紋形成共振——這是考工院匠官提前三日測算的「吉時磁應」。
    「恭請王尚書題跋!」陳珂話音未落,快馬揚塵而至,驛卒捧來王守仁從北京寄來的墨寶:「格物致知,器以載道」。墨跡未幹的宣紙上,「道」字最後一筆竟與燧發機彈簧的張力曲線重合,在場算學生員皆行「工器禮」——右手三指並攏如算盤珠,敲擊左胸對應「離卦九三」方位。
    未時,鹿鳴宴在府學明倫堂開席。新科進士楊繼盛被推為狀元,卻見首席坐著個短打裝束的灰衣人——那是杭州織染局匠官李青,腰間掛著太學算學科頒發的「神工」腰牌,牌下懸著一具紫檀小算盤。殿外忽起微風,簷下算盤風鈴與簡儀的銅球碰撞聲相和,楊繼盛注意到宴桌中央的磁石轉盤,正是考工院新製的「天工籌」。
    「請狀元公向匠官致禮。」陳珂話音剛落,席間嘩然。楊繼盛望著李青袖口露出的「工」字刺青,想起殿試策論中被朱批「可與《考工記》互證」的段落,深揖及地:「百工居肆以成其事,晚生代天下學子謝先生。」說罷捧起景德鎮燒製的「工器尊」,酒液在簡儀投射的月光刻度線處恰好停住——此乃「天工量酒法」,誤差不超過半錢。
    李青接過酒樽,算盤在腕間輕響:「楊大人可知,這樽上的饕餮紋,實則是《九章算術》的開方圖?」他指尖撫過樽身暗紋,磁石粉隱約顯露出「七衡六間」圖。楊繼盛瞳孔驟縮,想起《工器心學》裏「器象即心象」的論述,忽然領悟眼前的饕餮紋竟是算盤排列的具象化。
    「抽題吧。」陳珂轉動磁石轉盤,十二道刻痕對應十二地支。轉盤停下時,「午」字對準的孔中彈出考題:「論《論語》『工欲善其事』與神機炮之異同」。榜眼王慎中起身作答,卻因不知「鐵芯銅胎」工藝,急得額頭冒汗。李青冷笑:「《考工記》『攻金之工』有五,炮身鑄作需合『金錫之齊』,王大人可曾讀過?」
    宴後,楊繼盛漫步至泮池邊,見算學生員正在用算盤推演月相。一名生員忽然指著水中月影:「楊大人看,月食之期恰合《周髀算經》勾股之數!」月光穿過算盤珠,在水麵投出螺旋紋樣,與遠處織染局的鏜床聲共振。楊繼盛摸向袖中王守仁贈的小算盤,忽然明白所謂「心外無器」,原是要將天下萬物都納入算盤的軌跡。
    子時,府學後園。徐愛望著碑麵上的磁石粉紋路,忽然聽見牆外接連傳來悶響——那是番邦商船在錢塘江外遇險的爆炸聲。他摸出驗鉛符,見試紙未黃,便知是偽作的「離卦九三」纏距導致炸膛。算盤風鈴在夜風中輕響,與遠處匠坊的七錘一停節奏相合,他忽然想起老師在《工器心學》跋語:「非工器不足以證道,非算學不足以明理」。
    此刻的南京太學,新鑄的銅鈴與孔廟編鍾同時敲響。算學生員們的策論卷子正通過考官分類,合格者將蓋上「工器入禮」的火漆印,隨市舶司船隻送往南洋。而在杭州府學的算盤燈下,楊繼盛正在策論草稿上畫下燧發機草圖,硯台裏的墨汁混著磁石粉,在月光下泛著幽藍——那是專屬於這個時代的,禮法與工器共舞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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