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中的說法，也隱隱約約證實了老趙此前的判斷。然而，下午物業公司維修工那明顯敷衍的話讓老趙的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怒意，他不想就此了事，老趙連忙回應道：“那可真是太麻煩您了，實在不好意思，那我得趕緊和老伴商量一下，然後再聯係您。”
    事實上，老趙之所以生氣，完全是因為物業公司來人所說的那些話。那些話就像一根根尖銳的刺，深深地紮在了他的心口上，讓他感到無比的難受。一個無非是動手換一根管子很簡單的事，卻非要睜著眼睛說瞎話。於是，老趙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憤怒，毫不猶豫地將電話直接打給了物業公司經理。
    電話那頭，經理的態度不溫不火，就像是一潭死水，沒有一絲波瀾。他一麵心不在焉地和老趙通著話，一麵還悠閑地和旁邊的人聊著天，仿佛眼前的事情與他無關緊要。老趙心中的怒火更是噌噌直冒，但他還是強忍著，盡可能言簡意賅地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終於，等到老趙說完，經理才緩緩開口說道：“你說的事我知道。不好意思啊，這邊的搶修工作還沒有結束呢，我們盡快處理好後，我一定親自過去一趟，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 說完，便匆匆掛斷了電話。
    掛了電話後的老趙，臉上滿是無奈之色，他緩緩地將目光投向老周，眼中透露出一絲不甘。老周見狀，輕輕歎了口氣：“實在不行啊，明天就掏點錢，找個外麵專業的維修工，讓他們直接來修好了，別再這麽拖著了。”老趙聽後，皺起了眉頭，語氣中帶著些許惱怒：“憑啥？他們修壞的不應該由他們負責嗎？明明是自己的錯誤，還睜著眼睛說瞎話，連個好態度都沒有！”老周搖了搖頭，耐心地道：“我說了你也別不愛聽，你是退了休的人，別像以前上班那會兒那樣較真了，那時候你確實是說一不二，一呼百應，可現在都退休了，別再為這些小事生這種閑氣啦，你那個身體，還能經的起折騰嗎。”一旁的老太太也跟著附和道：“就是啊，別跟自己過不去，花點小錢能把事情解決了，多好啊。”老趙沉默了片刻，心中的怒氣漸漸平息，他開始思考老周和老太太的話，到底該不該按照他們說的去做呢……
    吃過晚飯，老太太說：“還是不暖和。”就早早地爬上了床鋪。小外孫呢，或許是因為重新回到了自己熟悉的環境之中，仿佛瞬間找到了歸屬感，小手不停地忙碌著，將自己平日裏最喜愛的那些玩具又一件一件地從櫃子裏翻出來擺放在地上，那模樣，活像一個小小的藝術家在精心布置自己的創作天地，玩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嘴角始終掛著燦爛的笑容，仿佛整個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老周則將上午特意去超市買來的電熱毯鋪在了老趙的床上，眼中透露出關切之意，輕聲說道：“要不這樣吧，晚上我們三個一起擠大床上，大家都會感覺到暖和一些。”
    老趙還沒來得及回應，機靈的小外孫便著急了，奶聲奶氣地喊道：“我不要和姥爺睡在一起！姥爺和我的床在 q 市呢，這裏的床是我和姥姥一起睡的。”
    事實上，自從外孫被抱回老趙家那一天起，老兩口就像是心有靈犀一般，自然而然地開始分床而居了。此刻聽到小外孫這般話語，老趙就故作嚴厲地嚇唬小外孫道：“信不信我明天就把你送回去，讓你再也見不到姥姥！”
    小外孫哪受得了這樣的威脅，頓時哇的一聲大哭起來，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下來，一邊哭一邊喊著：“我不讓你送我回去，我要讓我姥姥送我回去，也不要你去 q 市找我們！”
    老周見狀，心中頓時有些不滿，皺著眉頭責怪道：“你沒事幹嘛要惹他呀，孩子這麽小，別嚇著他了。”老趙搖了搖頭。
    一夜無事，依舊寒冷，好在有了電熱毯，總算是被窩裏有了熱氣。
    物業經理並沒有如約而來。
    又等到下午五點多，還是那倆個維修工來了。
    敲門聲短促而響亮。
    由於口罩的遮擋，維修工的表情看不清楚，其中那個身材高挑的維修工說道：“我們又仔細地看了一遍，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還是需要對管道進行衝洗處理。”仿佛這是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
    老趙還沒來得及開口回應，旁邊那個稍顯矮小的維修工立刻接著說道：“老爺子呀，您就別再折騰我們啦，供暖公司那邊的壓力一旦上來，溫度自然就會慢慢升高的，您就放心吧。”
    老趙一聽，頓時就有些不高興了，聲音不由地高了：“你這是什麽意思？是說我在故意折騰你們嗎？那為啥左鄰右舍都合適，就我家的不熱？”
    高個子維修工見狀，連忙打圓場，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哎呀，老爺子，我們可沒有這個意思啊，隻是換管子確實還需要準備一些材料，要是您能提前把材料準備好，我們可以免費幫您把管子換掉，可現在……。”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比劃著，似乎有了材料，就是隨手可為的事。
    老趙硬壓著心裏的火氣：“需要繼續放水衝洗，這個衝洗有沒有個具體時限？什麽時間你們要求我們備材料？多大管徑？什麽材質？需要什麽輔助材料？難道，你們維修搞出來的問題不應該由你們負責嗎？”
    “你這就有些不講理了。你怎麽證明是我們搞出來的問題？”矮個子維修工不由提高了聲調：“修不修關我什麽事？媽的，我是來憑力氣掙錢的，不是來挨罵的，去他媽的x，老子還不伺候了。”說著，彎腰拎起工具包，也不給同行的人打招呼，轉身就下樓了，而且，一邊走一邊還不幹不淨的罵罵咧咧。
    老趙心中仿佛突然燃起一團熊熊烈火，被侮辱和憤怒的情緒如潮水般將他完全淹沒。老趙轉身就從門口的鞋櫃上抓起一把螺絲刀，衝樓下喝了一聲：“你罵誰？給老子站住！”
    旁邊的高個子維修工看到老趙呼吸急促，臉色發白，一邊死死拉住老趙的胳膊，一邊輕聲勸慰道：“老哥哥，別生氣，修暖氣是正事。”
    老趙的胸膛劇烈起伏著，那股怒氣在體內不斷翻騰，想掙脫維修工的阻攔，不料，卻腿上一軟，癱坐在地上。一直在門口觀察的老周一聲驚呼：“老趙你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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