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活色生香。
    水乳交融。
    原本應該一大早就該去上班的任老師，卻一直磨磨蹭蹭，梅開二度後才意猶未盡地去上班。
    臨出門，還在老趙的臉頰上深情一吻，柔聲說：“你想什麽時候起來都行，早餐溫著，鑰匙我放在鞋櫃上麵，等你走的時候別忘了保險門。當然，如果不想起床也沒關係，上午我很快回來。”
    那溫柔體貼的模樣，簡直就是一個讓人倍感溫暖的“暖寶寶”。
    而躺在床上的老趙也是不想動彈。畢竟早已過了那種激情澎湃、充滿活力的年紀。也不用急著回家，昨天，錢誌東來接他，出門的時候，就提前跟老周打過招呼，說自己要陪著錢誌東去隔壁臨市辦事，可能當天回不來。來任老師家裏的時候，又特意給老周發了信息，說自己還在臨市，晚上回不回說不上。
    不過思來想去，老趙還是給錢誌東發了個消息：“臨時有事需要外出處理，今天沒辦法陪你。”其實，老趙這麽做倒也並非是故意想要撒謊，隻是在某些特定情況下，適當撒點小謊確實能夠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和誤會。
    雖說兩人捅開了最後一層窗戶紙，老趙卻沒有多少激情和愧疚。畢竟，這類事是不能認真糾結的，思量的越多，心理負擔就越重，該不該發生都發生了，成了事實，那就隨其自然好了。
    錢誌東打算搞養殖這件事情，老趙是絕對不會摻和進去的。對於老趙來說，與其與他人合夥經營，還不如啟動自家的場子來得穩妥實在。否則，也不會鬧到打官司這一步。
    之所以會和錢誌東反複拉扯不清，並不是毫無緣由的。他一直在琢磨著有沒有可能將錢誌東和齊玉湊成合作夥伴。從經驗和技術層麵來講，齊玉也不比自己差，甚至某些地方還要更勝一籌，比如齊玉手裏那家全市唯一定點屠宰冷鏈分割且運轉良好的加工廠和域外客戶。而錢誌東雖沒沒有多少經濟實力，但至少還是有潛力可挖的，如果能通過置換等辦法，把雙方各自的那些不良資產處理掉，一門心思地專注於加工業務，那麽這家加工廠說不定還真有可能迎來起死回生的盤活轉機。
    然而，令人遺憾的是，在與錢誌東接連幾天的深入溝通中，老趙壓根兒就沒能從對方那裏捕捉到哪怕一絲一毫這樣的念頭。原本，老趙也曾動過先找齊玉溝通的念頭，但他想起兩人上一次碰麵時齊玉所表露出來的想法後，便沒了這個心思。想想也是，自己一攤子閑事都還理不出個頭緒來，哪還有精力去管別人家的事兒呀！，這不純粹就是瞎操心嘛！
    總歸是過了吃著不飽睡著不醒的年齡，雖說任老師的沙發床很舒服，很溫馨，老趙還是起床了。
    衝澡，簡單收拾了一下床鋪，吃了任老師溫在鍋裏的包子稀飯，老趙就開始靜坐發呆。
    在這難得一遇的寧靜時刻裏，一個人待的房間就像是一座與世隔絕的孤島，獨自漂浮在時間的長河之中，沒有外界車水馬龍的嘈雜，也不見市井街頭的喧鬧，唯有一片靜謐之氣彌漫其間。
    老趙抽著煙，靜靜地坐在客廳麵對窗戶的那個沙發上，顯得有些落寞。盡管周圍環境如此靜謐，但他的內心卻並未因此而泛起絲毫波瀾，仿佛所有喜怒哀樂等情緒皆已被一層看不見摸不著的神秘薄紗嚴密地遮蔽起來。
    昨晚的縱情，美好的瞬間宛如夜空中劃過天際的流星一般，短暫而耀眼奪目。它固然能夠點燃心底最深處潛藏著的原始欲望和衝動，但終究不過是轉瞬即逝罷了，當光芒散盡之後，留下的往往隻是無盡的寂寥。
    談不上喜樂。老趙又何嚐不是如任老師一樣在黑暗中看見了一束光一點溫暖呢。
    刻骨銘心的過去，早已在他身上穿上了堅硬無比的鎧甲。
    事實上，正是因為過於珍惜，老趙才輕易不敢流露自己的真實情感。如親情，總是小心翼翼的遷就著，以為報答才是最好的方式，而不願也不敢承認親情依舊有自私的一麵。內心渴望著被嗬護，被溺愛，被親切，卻又如同刺蝟一般，抵觸著任何不信任，不屑，被傷害。如自己唯一的兄長，用強壯的拳頭實現了分家的願望後，幾十年了，老趙都視同路人，絕不諒解。如家族群，無非是沒有人問候而已，記著你或者不記著你，難道隻是逢年過節的一句問候嗎，不過是執念罷了。
    如友情，也是如此，凡是對自己微笑相待的，總是報以全副身心的真誠。辦養殖場，若不是發自內心的想回報親情，憑幾個好友的遊說豈能改變老趙的想法。反之，則是萬般小心地躲避，或者用激烈的言行保護自己內心的脆弱，不管是親情還是友情，容不得一點磕碰，固執到近乎苛刻，對別人更對自己，還常常以性恪使然寬慰自己。愛情也是如此。當年，李芳去了以後，他才得知那個憂悒的姑娘沒有屈服於父母的辱罵毆打，而是失望於自己的退縮被動，從此，他就再也沒有了青春的張揚，把婚姻定義為隻是兩個合適人之間的責任堅守。所以，和老周，與其說是愛情的結果，還不如說是對老周和她家人對他關懷的感激。後來無意出現的曉敏，則是用行動證明了靈與肉的契合，可剛剛溫化他心頭的堅冰，卻又毫不遲疑轉身而去。
    唯恐失去，因而熱愛，所以堅守。
    因為珍惜，百倍嗬護，愈發脆弱。
    反而是自己越來越孤獨，就成了現在的自己。天天告誡自己要放下，可哪一件事有真正放下了的。
    ……
    沉思中，錢誌東打來了電話，開玩笑一般地問他：“是不是有意躲著我，外麵有什麽比掙錢還重要的事。”
    老趙說：“你不如拓展一下思路，走加工的路子。”
    錢誌東一愣：“為啥？”
    “既然考慮到了養殖風險，那為什麽不盡可能的回避？”老趙反問。
    “你是不是有什麽新想法？”趙誌東問。
    “沒有，隻是突發奇想。忙，見麵聊。”老趙聽到了鑰匙開門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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