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琴是第三天下午走的。她不在家，老公要吃飯，孫子要照顧，也不放心，老趙就送了回去。但趙梅在的這幾天，再沒提任老師的話，任老師倒是來，隻是過來和趙琴聊一陣天就走了。
    老趙送趙琴還沒回到家裏，任老師的電話就來了：“到哪了？晚上想吃什麽？”
    “進市區了。你怎麽知道我快回來了。”老趙問。
    “我有千裏眼。”任老師笑。
    回到家裏，任老師正在廚房裏忙著。聽見門響，就探頭出來看了一下老趙：“你先洗洗，馬上就好了。”
    這個時候，老趙才有點後知後覺，以前去了趙琴家，總是千方百計要留著吃飯的，否則，姐夫是絕對不讓走的。可今天把趙琴送到樓上，趙琴卻說：“天不早了，趁天亮早點回。”姐夫卻隻是笑而不語。
    她們之間肯定是有聯係的。可又是什麽時候開始聯係的，聯係了些什麽，卻是不得而知。
    但老趙還是很認真的給任老師說了：“你們來往，我不反對。但一定要記住，我和你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主意要自己拿，日子得自己過。”
    任老師不屑一顧：“我比你心裏清楚。”
    吃完了飯，收拾完廚房，任老師就走了，嘴裏還哼著不知名的歌。
    日子就這麽不緊不慢的過著。
    老趙的心情愈發鬱悶了，有點不知所措了。待在家裏吧，好像時時都有說不清的瑣碎事情，不是你去想不想做不做的問題，而是總有事情躲不開。去q市吧，總歸是沒有呆在自己家裏這麽自在，別的不吃，隻是吃飯就讓老趙頭痛不已：女兒愛麻辣，女婿喜食肉，小家夥還有些挑食，老趙又不吃辣。更主要的是女兒女婿上班走了，小外孫去了幼兒園，大多數的時候是自己一個人在家。出去旅遊吧，即使說轉三個月五個月，總得有個最終落腳點的。老趙從來沒為這些瑣碎事費過這些神。
    老尚走的比預想的要快。三月底的時候，老尚就走了，去了省人大過渡。走之前，老尚打了個電話：“應酬太多，我們就不見了。楊斌接任市長，你熟悉的，我給他說了你在這，別人家打電話的時候不接。”
    當初，老尚剛去g市時，楊斌是秘書科正科級副科長，專跟老尚，和老趙算是身邊最親近的人。後來，還是老趙建議放了外任的。沒有想到，十幾年後，自己退了，老尚也快退了，楊斌也成了一方大吏。
    老趙說：“知道了。”
    老尚說：“你別倔了，有人記得你還不好。”掛了電話，心裏又感慨：這一代人總歸是逐漸要離開舞台的。至於來的人是誰，對於眼下他來說，都是一樣。
    崔正的事，老於打電話叫老趙去商量。老趙說自己家裏有事推了，但還是按同學們的標準給老於轉了五百元。老於開玩笑：“你退休費高，應該多些。”
    老趙說：“我還準備娶個老婆呢，攢老婆本。”
    事情不是自己不去主動招惹就沒有了的。齊玉終歸還是和老趙聯係了，用一個外地的手機號。老趙是不接陌生號碼電話的。前麵齊玉打了好幾次，老趙都置之不理，齊玉就又發的信息：“趙哥，我是齊玉，接個電話。”老趙這才接了。
    齊玉聲音很疲憊：“我和媳婦在外地找了個打工的活幹，暫時回不來。欠錢的事，你放心，隻要我齊玉還有一口氣，多沒有少有，一定會還上的。”
    但是，齊玉還說了另外一件事情。說是國慶節之後，他去找了屈兵的母親，告訴了老太太那筆錢的事。讓老太太給屈兵帶個話，能不能以借的名義，讓他先用一下這筆錢，救急。後來老太太回了話，說是屈兵同意，但是隻能等屈兵出來以後。卡不在自己手裏，沒有辦法支取。這也是事實。隻是任老師和小屈不知道這件事。
    但齊玉不大相信老太太的話。給老趙說這個話的意思是既然屈兵同意了把這筆錢先讓他用，當時卡是給他兒子的，他就要找屈兵兒子要去，找不到就通過司法程序解決。而且齊玉說的很明白，隻要這筆錢拿到手，首先就把借老趙的錢給還了。還說，他也知道老趙和任老師的關係很好，這個事情老趙一定能辦成的。
    “老哥，不是我為難你，這是我最後的救命稻草。我現在已經上了黑名單，可以說是寸步難行，你幫了我這個忙，我會一輩子記住你的。”齊玉最後說。
    老趙依然是拒絕：“你借我的錢是一回事，你和齊玉之間的事情是另外一回事。你的想法有你的道理，但是，這個事情我是不會插手的，和我無關。至於你找屈老太太還是小屈，那是你自己的事。”
    齊玉唉了一聲，就掛了電話。
    但這個事不能不和任老師說。
    這次，任老師的反應倒是很快：“怪不得，老太太不來找我囉嗦了，她是怕齊玉把這事捅出來，人財兩空呀。所以才對我客氣了。還有我家那個小兔崽子，上次回來又說，如果說能夠證明他爸是真的入了股的，那就是合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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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趙卻是另外的考慮：“如果齊玉真要通過公開程序解決，肯定是兩敗俱傷，後果是什麽不言而喻。你讓你兒子了用了這筆錢，暫時，你兒子高興，屈老太太不找你囉嗦。但後果呢？你兒子就有了占有這筆錢的嫌疑。如果，你讓你兒子把這筆錢還了齊玉，屈兵和他媽他兒子又怎麽想？這筆錢的燙手之處在於誰也不敢公開說。隻要是捅破了，對誰都沒有好處，你不要參與最好。”
    任老師問：“屈家的事我本來早就不管了，但兒子一定要用，怎麽辦？”
    “一筆錢和一輩子相比，那個重要？”
    兩個人就都有了各自的心事。
    還有錢誌東，還是三天兩頭的打電話：“你和方總關係那麽好，他手裏有那麽多活，能不能幫幫我讓他多給我一點，工程款結快一點。這個老方，其它都好，就是工程上老是挑三揀四的。你放心，兄弟我是不會忘記你的恩情的。”
    老趙明確表態，我現在和他沒有關係。
    “這和你去不去農場沒有關係，甚至，正是因為你不在農場了，才和他更好說了。”錢誌東還是那副死纏爛打的樣子。
    老趙就把手裏打開免提，放在茶幾上聽錢誌東說。既然說不清，就幹脆不說。錢誌東說了半天聽不見老趙回聲，就問：“你在聽嗎。”
    老趙說：“能不聽嗎？”
    “嗨，電話裏說不清，抽空見個麵。”
    “別，這兩天忙，清明上完墳再說吧。”老趙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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