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趙洗完澡出來，任老師已睡了。
    老趙心裏有些疑惑，自從兩個人在一起以來，任老師是極少先上床的。是這兩天連續失眠還是剛才打了電話的原因，亦或是兩個原因都有？老趙的腦子裏轉悠著，坐在陽台上抽了一支煙，才準備去睡覺。倒不是女兒不讓在家裏抽煙，而是家裏是開了空調的，關上陽台門，打開窗戶，煙味散發的快一點。
    來了兩天，總體上老趙的感覺還是滿意的，特別是今天去了棧橋以後。一路上任老師和怡寧兩人都是有說有笑的，女兒是屬於那種心直口快的人，心思都掛在臉上，高興了就笑，不高興就哭。因為這個原因，工作快十年了，沒有多少長進，在單位，還是個幹活吃苦受累挨罵的副站長，以前老趙提醒過多次，但本性如此，後來也就懶得說了。職場規則哪個層麵都存在，有些人適應的快，是因為知道適者生存的道理，有些人適應的慢，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而是自己本身性格的缺陷，女兒自然是屬於後一種人。從這個角度講，任老師心情不好的原因自然和女兒無關的。任老師是屬於那種外柔內剛，心思縝密的人，這麽多年，一個人在外麵奔波，還獨自撫養大了孩子，經受過生活的磨難和毒打是很多的，從這個角度上講，也不可能因為女兒的言行不當或者和眼下的情形，產生這麽大的情緒。所以，結果隻有這個，那就是和剛才接的電話有關。
    而能讓任老師有這麽大反應的電話卻不多。一個是他老家的，自然與她的父母有關。但任老師和父母的聯係還是蠻正常的，老趙在視頻裏悄悄看過，快七十歲的人，精神瞿鑠，身體健康，來q市的頭一天，任老師不止打了電話，還從微信上轉了錢的，老兩口沒有任何異常，如果有突發情況，任老師肯定當即會說的。另一個，自然是他的兒子小屈。
    按理說，那筆錢已處理完了，剩下的無非就是集資款而已。而且，像單位這種集資建房款，大多都是按照進度進行的，三個月前，才開始集的資，不可能現在就開始第二次集資，剛剛參加工作的年輕人，工作上除非是有意識或者腦子太笨，否則捅簍子的可能性極少，何況，還有自己的朋友在那罩著，要是工作上有不合適，早都把電話打過來了，所以這個方麵的問題不存在。那麽剩下的就隻能是關於任老師和自己的事情。
    但這個事情，對於小屈，拿捏任老師的地方也不多，隻多是說兩句狠話，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不是他能決定得了的事。
    又抽了一支煙，理順了思路，老趙去刷了牙，才進了臥室。一進門，就看見任老師躺在床上睜著杏眼看著自己。
    “剛才進來，你不是睡著了嗎？”老趙問的。
    “睡著了，還不允許再醒來啊？”任老師有些慵懶。
    “咋了？哪不舒服了。”老趙故意問。
    “關上門。下午那個小兔崽子又來電話了，問我去不去他那裏，什麽時間去，”
    “那你哪天想去就去唄，反正待在這，也是待著。”
    任老師卻坐起來，靠在床頭上：“我告訴他了，我在q市，和你在一起，想讓他過來。”
    “哦，他怎麽說的？”老趙問。
    “他說，他說他不想過來。”任老師有些不自然。
    “不想過來就不過來唄，你過去不是也一樣？要不？待兩天你去一趟？”老趙說。
    “他說要去的話，最好是我去，他還沒有做好見你的準備。”任老師垂下了眼簾。
    “哼，這小子。”老趙鼻子裏冷哼了一聲：“看來，我還不入他的法眼唄。”
    “你說，要是兒子在裏麵硬攪和，該怎麽辦？”
    “有什麽該怎麽辦的？你想怎麽辦就怎麽辦，決定權在你的手裏，哪有母親再婚，還要兒子批準的道理。”
    “這個自然，隻是這麽別別扭扭的，心裏總是不得勁。”
    ……
    兩個人悄聲說了一陣話，任老師打了個哈欠，老趙就說睡吧，又不是什麽急事，明天再說。
    任老師給老趙說的話，基本上全是真的，但不完全。兒子的核心意思，隻有一個，老趙年齡太大：“和你相差十幾歲，六十出頭了，還退了休，無權無勢的，將來就是你的累贅。”話裏話外的意思，覺得自己貌美如花的母親，嫁給這個頭發花白的老頭子，有些虧了：“姥爺姥姥快七十了，我還沒有成家，再加上這麽一個老漢，你怎麽負擔？前半輩子就過得坎坎坷坷的，老了，不是想著怎麽讓自己過得輕鬆一點，還要自討苦吃。”還有說的更難聽的：“你們走在一起，我是叫爹還是叫爺？我奶奶說了，那個姓齊的要錢，很有可能都是他的主意。”
    這就讓任老師有點傷心了，但這些話無論如何都是不能對老趙說的。自從他認識老趙以來，老趙從來沒有拿這些事為難過他，反而是想辦法處理這些事。他想不通的是，一向以為知書達理的兒子，為什麽現在變得這麽陌生，這麽現實。還有，屈老太太還是賊心不死。
    ……
    第二天早上吃過早飯，怡寧說：“我們去逛逛商場吧，我也好長時間沒有去過了。”
    任老師問：“那玉生呢？”
    “他回來到十點多了，吃完還要補覺的，一般都睡到下午。不管他，到時候，讓他來接我們就是。”怡寧解釋。
    怡寧就帶著老趙、任老師和小石頭去了商場。商場很大，小石頭顯然來過不止一次，進了門就直奔遊樂場。老趙就說：“我陪著他在這裏玩，你們倆去逛吧。”
    小石頭在遊樂場裏麵玩，老趙就在旁邊和一群老頭老太太坐在旁邊看著。
    下午一點多了，老趙都坐的有點瞌睡了，怡寧和任老師才拎著大包小包的回來。怡寧說不玩了，滿頭大汗的小石頭還不願意。硬拽出來，才叫肚子餓，幾個人又去了飲食區，吃完又逛了一陣書城。下午快五點了，玉生打來電話，說過來找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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