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快十一點了，任老師才回來，臉色蠟黃蠟黃的，後麵還跟著趙梅。一進門，趙梅就陰個臉：“幾十歲的人，這麽大的事，也不早吭氣。”也不知道是說誰。
    老趙不明就裏，就看任老師。任老師卻說：“剛不是跟你說了嗎？他真的不知道。”
    小石頭撲過來要讓任老師抱，卻讓趙梅攔住了：“姑姥抱你，姥姥今天不能抱。”嘴裏說著，卻扶著任老師進了臥室。
    老趙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趙梅出來了，徑直去了廚房，看了看火上的小米稀飯，熟門熟路的從櫥櫃裏麵找出紅棗桂圓枸杞蓮子等，單另燉了，老趙和她都血糖高）又開始收拾菜。
    老趙就進了臥室問任老師：“這就是你急著回來的原因？為啥不告訴我？”
    任老師笑一笑：“到q市才發現的。當時說了，怡寧能讓我們把小石頭帶回來嗎？”
    “那前天上車到今天早上，為啥還不說？”老趙很嚴肅。
    任老師垂下眼簾：“怕你去了，我下不了決心。”
    “你呀……這是最後一次，否則，……”老趙說。
    “石頭，你去看看姑姥做的什麽飯？”本來趴在任老師身邊玩的小石頭，應聲就爬下了床走了。
    “趙梅姐要是再說你什麽，你可千萬別吭氣。剛才在醫院她就差罵人了，非要打電話叫你去開車的。聽見沒？”任老師說。
    老趙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小石頭跑進來了：“姥姥，姑姥讓你別瞎操心。”
    吃飯的時候，趙梅堅決不允許任老師下床：“這幾天好好在床上躺著，盡量少活動。聽我的話，我就在這，不聽我就走了，你們願咋折騰折騰。”
    任老師就笑：“咋會不聽呢？”老趙卻低著頭不吭氣。趙梅又對老趙說：“你鄉裏不是有戰友嗎？找著買上幾隻散養老母雞來。真是的。”
    老趙就嗯著，任老師說：“沒那麽嬌貴的，姐。”趙梅就不說話，陰個臉，氣哼哼的坐在床邊。
    看任老師在床上喝粥，小石頭就問：“姥姥，你病了嗎？”
    “姥姥沒病，姥姥是累了。”任老師摸著小石頭的頭。
    “那沒病，怎麽睡在床上，還在床上吃飯呀？我媽說，床上吃飯的都是大懶蟲。”
    趙梅剛要說話，任老師使眼色製止了她：“怡寧他們不知道的。”
    二號上午，趙琴來了，還有姐夫，拎著好幾種營養品，任老師就來了客廳，趙梅慌忙去把窗戶關了：“不能受風的。”
    老趙給姐夫讓煙，趙琴眼睛一瞪：“想抽煙去外麵，抽夠了再回來。”
    兩個人隻好作罷。姐夫看了一眼任老師，撲哧一笑：“你們還厲害呀。”
    老趙老臉一紅，任老師也是。趙琴眼睛一瞪：“你想厲害不攔著你。走，我們上臥室去，不要久坐，落個腰疼的毛病就麻煩了。”
    三個女人進了臥室。姐夫說：“幾個月了，為啥不生？”
    老趙說：“我也不知道，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的。生什麽生？能養大嗎？”
    “這也倒是，隻是太可惜了。要說，小任的年齡還行的。”
    老趙就不接話了。
    趙琴兩口子到下午吃過晚飯才叫了順風車回去的。趙梅收拾完也走了。剛合起來的床，趙梅又給折騰開了，小石頭非要睡老趙的床：“我要和姥姥睡，姥爺你去大床睡嗎。”
    老趙說：“行，你陪姥姥睡。但家裏現在隻有三個人，我們現在一起說會話，好不？”
    “好，但你不能騙我。昨天晚上我就在這睡的，可今天早晨醒來，怎麽跑大床上去了？昨天也是。”小石頭說。
    “那你自己看你的書，等你睡著了，姥爺就到隔壁去。”老趙說。
    怡寧又打來了電話。
    從醫院回來的那天，老趙就對趙梅說：“這事就這樣，你別給趙琴他們說了，特別是怡寧。”趙梅嘴裏嗯著，但還是忍不住說了，所以趙琴聽說後就第一時間來了。伊寧那裏忍了兩天，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就又說了，但還是叮嚀怡寧：“這事你就別問了，小石頭挺好的，他們也好。有我在，你放心就是了。”
    “我說來了就急著走，怎麽留都不行。原來是這麽回事。”怡寧恍然大悟。
    “我也是他們回來才知道的。早上打電話說是陪她去看病，我還以為怎麽了，去了才知道。你知道有這麽回事就行了，別問，問了你爸又怨我。”
    怡寧和趙梅一樣，都是心裏藏不住話的人，掛了趙梅的電話，就把視頻打給了任老師。正坐在床頭看書的小石頭，聽著媽媽的聲音，把書一扔就撲到了跟前：“媽媽，你想我了沒？你看，姥爺家的大床又分開了，我陪姥姥睡呢。”
    “那你自己抱你的毛毛熊睡，不和姥姥一個被窩。行不？”
    “當然啦。你看看。”小石頭從任老師手裏拿過手機，轉著讓任老師看。怡寧自然就看見了躺在床上的任老師：“你怎麽樣，姨。”
    “還好。沒事。”任老師說。
    “早知道就不讓石頭跟你們回了。”怡寧有些懊惱。
    “什麽話？這是兩回事，不就是個意外嗎，把你緊張的。”任老師安慰怡寧。
    “要不，我回去？”
    “不用。又不是什麽大事。有你小姑，你還不放心？”
    “我就不和我爸說了，你注意休息。”
    因為老趙是臨時決定提前回來的，所以楊國慶、老於他們都以為還沒有回來，老趙的整個假期就很安靜的，趙梅負責做飯，早上早早的就來了，晚上收拾完才走，老趙要他不要回，趙梅不肯：“就幾步路，順便走走，鍛煉身體。”老趙的任務，就是每天按照趙梅的吩咐當采購員。任老師則硬是讓趙梅壓住在躺床上躺了五天，吃了三隻雞。隻有每天趙梅走了以後，才敢悄悄的溜出來在客廳裏轉一轉。不明就裏的小石頭就鬱悶了，和他媽打電話告狀：“姥姥說要帶我去新學校，可他天天睡在床上不起來。”
    怡寧就給小石頭說：“姥爺不帶你出去？”
    “出去呀，每天上菜市場。我都能拎動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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