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辰起身，看著慕瑤那認真的神色，忍不住笑了。
    “假的，逗你的。”
    說完，宋辰往宿舍樓走去。
    慕瑤望著他逐漸遠去的背影，在原地跺了跺腳，“討厭啊你！下次再罵我能不能換個詞？弄得我都開始懷疑人生了！”
    ……
    兩日後，圖書館外梧桐葉沙沙作響。
    宋辰遠遠就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下意識想繞道而行。
    慕瑤卻已經快速的走了過來。
    “宋辰！”
    慕瑤拉住了他的胳膊。
    宋辰著急去圖書館查資料，便說道，“慕大小姐，我真的有事，你別老纏著我了！”
    慕瑤的眉頭微蹙，問道，“你真的很煩我嗎？”
    宋辰看了一眼圖書館的門口，點了點頭。
    慕瑤嘴角勉強扯了扯，“如你所願，我以後再也不會煩著你了。”
    說完這句話，她終究沒撐住，大顆的淚珠毫無預兆地滾落下來。
    宋辰有些慌了，怎麽還哭起來了？
    “你發生什麽事情了？”
    慕瑤抬手抹了一下眼睛，恨恨的說道，“顧嘉檸那個女魔頭，她讓我家和梁家舉行訂婚宴，我爸為了商業利益，竟然真的同意了。”
    慕瑤的聲音變得激動起來，“有這樣的爸嗎？”
    “宋辰，你就憑良心說，顧嘉檸做的到底對不對？她憑什麽操控別人的人生啊？她憑什麽要管我嫁給誰？”
    宋辰望著慕瑤那通紅的眼眶，輕聲歎了一口氣。
    “是不該這樣。”
    他一直都知道顧嘉檸的冷漠與掌控欲。
    這樣做，的確很符合她的風格。
    慕瑤拉住宋辰的手腕，“那你跟我說，你喜不喜歡我？如果你說你喜歡我，我絕對不會和他訂婚的，哪怕離家出走，我也要跟你在一起！”
    慕瑤的眼眶紅得厲害，淚水已經打濕了卷翹的睫毛。
    她仰頭望著宋辰，好像把他當成了唯一的救贖。
    宋辰望著慕瑤淚眼朦朧的模樣，心髒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
    他不忍心看到她難過，他也想幫她。
    但是，既然是家族定下的婚約，就是雙方長輩都認可的聯姻。
    富豪之家的婚姻，從來都是利益交換的籌碼。
    像他這樣的普通人，有什麽資格插手豪門的婚事？
    慕瑤低下頭，沉默了半晌。
    眼淚一滴滴砸落在地麵。
    “我知道我笨，我蠢，我是煩人精，你討厭我，你誰都喜歡，但是就不喜歡我，對不對……”
    她抬起頭看著宋辰，哽咽道，“你什麽事情都不用做，隻要你說一句，你說一句你喜歡我，我就不去跟他訂婚，好嗎？”
    她的聲音裏甚至帶上了一絲哀求的意味。
    微風掠過，她單薄的身子晃了晃，淚水在陽光下泛著細碎的光。
    宋辰看著慕瑤顫抖的肩膀，他也有一霎那的衝動。
    他也想說，他並不是那麽討厭她，並不是不喜歡她。
    但是，他說了這句話的後果是什麽……
    慕瑤逃婚了，兩家人的商業聯姻或許會終止。
    但是，他又該如何承擔這句話的後果呢？
    他自己能給慕瑤一個好的生活嗎？
    她是那樣尊貴的大小姐，本來就應該嫁個門當戶對的人。
    或許那樣才是她最好的歸宿。
    心裏有千言萬語，最終也隻是化作了一聲歎息。
    他輕輕說道，“慕瑤，其實，有時候父母做的決定，不一定是錯的。可能他真的適合你。”
    慕瑤倔強地抿著唇，下巴微微發顫。
    她賭氣似的別過臉去，眼淚順著臉頰滑落，無聲地砸在地麵上。
    她抬手狠狠抹了一下眼睛，卻抹不淨眼底迅速泛起的霧氣。
    她拿出手機，播放著宋辰當初哄她的錄音。
    “我愛你，慕瑤！”
    “我愛你，老婆！”
    “慕瑤是我老婆，這輩子，我隻愛她一個人。其他人都是浮雲！”
    聽著這些錄音，慕瑤臉上帶著淚，但是嘴角仍然不自覺地上揚。
    再聽到這些話，她還是會笑，還是會開心，還是會覺得很幸福。
    可笑著笑著，更多淚水卻奪眶而出。
    “宋辰，你知道這幾句話，我聽了多少遍嗎？”
    “雖然我知道是假的，如果是真的，我又何必要騙你錄音呢……”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不愛才會需要用哄騙的手段吧……”
    “但是，我每一次聽到還是會覺得很開心，很開心，哪怕知道是假的。”
    “我當時錄音真的不是想要威脅你，我隻是想每天多聽幾遍而已。”
    她的聲音哽咽，“宋辰，我從小到大，輕而易舉的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我以為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但是後來我才發現，我最想要的，是我無論怎麽用心，怎麽努力都得不到。你永遠都不喜歡我。”
    她慘笑道，“可我還是喜歡你，我黏著你，哪怕惹你討厭。”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我還是想跟你在一起，我寧願你罵我，你煩我……”
    宋辰的眼眶也漸漸紅了。
    他回想起跟慕瑤相處的種種，不是沒有感情的。
    那個嘰嘰喳喳的，每天圍在他身邊的慕瑤，那個即使他罵她嫌棄她，卻永遠都趕不走的慕瑤，那個眼睛會笑，能把世界都點亮的慕瑤，那個永遠義無反顧的站在他那一邊的慕瑤……
    他其實想說，他根本就沒有真的討厭她。
    看到她難過，看到她哭，他的心裏很疼。
    他沉默著，沒有說話，心裏卻如刀割一樣……
    如果她真的嫁給別人，哪怕隻是跟別人訂婚，他也會不開心。
    但他有什麽資格呢，他哪裏配得上這麽好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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