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複歸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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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麻煩,好在結束了,嗯,力量漸漸回來了,不多,但……夠用。”
    隨著時間歸零,蘇的身上漸漸泛起一陣淡綠色的亮光,那是權能重新入體的象征。
    最後一秒像被誰掐斷,世界失去刻度。蘇卻在這“無時間”裏聽見了心跳——不是自己的,而是鏡子的。
    鏡麵應聲破碎,隨之而來的是精神一陣恍惚,再此睜眼時,思緒已經回到現實。
    像有一枚銅釘敲進顱骨,蘇猛地睜眼,夜風帶著鐵鏽味灌進喉嚨。
    他仍坐在天慧殿的雕花石門前,掌心卻空空如也——銀杏葉、金線小龍、倒計時、鏡片長路……全數消失,仿佛被誰抽走底片,隻剩一行發綠的殘影烙在視網膜∞ ? ∞  ?(得分∞)
    胸口卻實實在在多了一樣東西一條極細的龍形刺青,從鎖骨蜿蜒到心窩,尾尖恰好勾成一枚“∞”。
    它像剛烙上去的,皮膚冒著細碎火星,卻不見血。
    “三分鍾。”對麵,娜塔莎的聲音先一步從黑羽鬥篷裏浮出,冷靜得像替世界報時,“你消失了整整三分鍾。”
    蘇舔了舔齒縫,嚐到鐵鏽裏混著一絲甜味——不是血,是銀杏葉回甘。
    “才三分鍾?我剛才可是把我過去所有學的的數學全掛科了一遍。”
    他撐著石門起身,骨骼發出一連串算盤珠似的脆響,像是身體在重新對時。
    “權能呢?”娜塔莎問。
    蘇抬手,指尖在空中隨手一劃——沒有光,沒有風,也沒有炫酷的特效。
    隻有三步外,一盞原本熄滅的銅壁燈“噗”地自燃,火苗卻是倒著往上長,像被倒放的膠片。
    火焰升到燈罩頂部,忽然定格,隨後“啵”一聲縮回燈芯,仿佛時間被悄悄剪掉兩秒。
    “不多,但夠用。”蘇握拳,那截被剪掉的“兩秒”在他指縫裏凝成一枚細小的、發綠的銅鈴,鈴舌缺失,卻自己“叮”地響了一聲,然後碎成粉塵,簌簌落下。
    粉塵落地,長出一片指甲蓋大小的銀杏幼葉,迎風就長,眨眼變成巴掌大,卻在中脈處裂成兩半——一半仍是銀杏,一半卻變成鏡麵,鏡中映出娜塔莎的眼睛,冷得像冬夜。
    “夠不夠用,得看對手是誰。”娜塔莎垂眼,盯著那片半鏡半銀杏的葉子。鏡麵裏,她的瞳孔忽然滑向一側——像被誰從背後推了一把——露出眼白上一枚細小的、雪花的刻痕。
    葉子在她指間碎成兩截,鏡的那一半化作銀粉,被夜風卷走;銀杏的那一半卻落地生根,眨眼抽枝,長成一株一人高的小樹,枝椏間掛著銅鈴大小的白果,果殼裂口處竟滲出淡金色的沙。
    沙粒落地,發出極輕的“嗒嗒”聲,像有人在暗處撥動算盤。
    “拿回了部分權能,接下來呢?你打算做什麽?”
    “接下來?”蘇把指尖湊到鼻前,嗅了嗅尚未散盡的金屬味,像在確認自己仍活在“有味道”的世界,“很簡單,把莫洛克那家夥奪走我的權能拿回來,然後……解明世間真理。”
    夜風像鈍刀,一下下刮過天慧殿的飛簷。蘇把指尖那粒金屬味撚滅,抬眼望向南邊——那裏帶著莫洛克的以及幾位故人的氣息。
    “看來在我不在都這段時間裏,變了很多啊,無妨,白長夜他早就不是那個隻會追逐別人腳步的少年了,他自己就可以成為別人的引路人。”
    夜風忽然收聲,像被誰掐住了脖子。
    天慧殿飛簷上的銅鈴同時側耳,朝南方傾斜——那裏原本隻有幾點守夜燈火,此刻卻浮起一條極細的白線,像有人用指甲在夜幕背麵輕輕劃開一道縫,漏出另一層更冷的光。
    娜塔莎的黑羽鬥篷驟然收緊,羽根倒豎,發出細微的“鏗鏗”金屬碰撞聲。
    “莫洛克身上現在帶著……十一?不……十種權能,差了時間和記憶?不對……連我也感覺不到這兩股權能的氣息,白長夜他們把它們藏哪去了?”蘇喃喃自語道。
    “藏?”娜塔莎低聲重複,像把這個詞放在齒間咬碎,“這我不知道,我也不太想繼續摻乎你們的事,我隻是一個普通人,你們是被權能選中的人,我本就不應該來摻乎。”
    “普通人?”蘇側過臉,火光在他瞳孔裏拉出一道細線,“娜塔莎,即便是普通人,也唄寫在命運的棋局裏,是沒有可能置身事外的。”
    “命運?”娜塔莎低低地笑了一聲,那聲音像黑羽擦過刀口,“如果真有命運,那它一定是個瞎子,才會把‘普通人’三個字寫在我臉上。”
    她抬手,鬥篷邊緣簌簌落下幾枚細碎的銅鏽——那是剛才蘇的“兩秒”鈴粉濺上的。銅鏽一觸地便化作細小的鎖鏈,鑽進磚縫,像是要把整座天慧殿的倒影都鎖死。
    “瞎子也好,瘸子也罷。”蘇沒回頭,指尖在空中輕輕一點,那株剛長成的銀杏小樹“啪”一聲縮回地麵,化作一枚翠綠的種子,滾進他袖中,“我得先走一步——再晚,可就要趕不上了戲劇了,你要一起嗎?可能會有點危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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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險?”娜塔莎把兜帽掀起,露出整張臉——像被夜色打磨過的匕首,冷而薄,“我押注的從來不是安全,而是‘值不值’。”
    蘇笑了,指尖在空中一捏,那枚翠綠種子被夾在中指與食指之間,像一枚隨時準備落盤的籌碼。
    “對了,突然想起來了,你是個之前是雇傭兵吧 叫你做事是不是要付點酬勞啊。”
    “酬勞?”娜塔莎抬眼,眸子裏映出那枚翠綠種子,像一潭死水忽被風皺,“我要的價碼,你付不起。”
    蘇把種子拋起,又接住,指縫間溢出一縷青金色的光,像一條極細的龍在皮膚下遊走。
    “先別急著拒收。”他笑得有些壞,“我付的不是錢,是‘真相’——關於白長夜的真相,你會想知道的。”
    娜塔莎的瞳孔在夜色裏縮成針尖大小,像貓遇強光,卻始終沒有移開視線。
    “真相?”她聲音壓得極低,尾音卻微微上揚,像匕首出鞘前那一瞬的金屬震顫,“蘇,你最好確定自己拿得出我想要的版本。”
    “我拿不出第二個版本。”蘇將種子拋起,讓它懸停於兩人之間,像一盞微綠的星,“白長夜的真相有,且隻有一個。待我解明世界真理,就把它告訴你,如何?”
    娜塔莎盯著那枚懸空的翠綠種子,像盯著一枚尚未引爆的雷。她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卻字字釘進夜色“——成交。”
    種子應聲裂開,一縷青金色的霧鑽入她的袖口,像一條順從的蛇,沿著臂骨盤繞三圈,最後在她腕脈處凝成一枚極細的龍形刺青,尾尖同樣勾成“∞”,卻帶著倒刺,仿佛隨時能勒進血管,提醒她賭約未竟。
    蘇收回手,轉身,一步踏入夜色“跟緊了,娜塔莎小姐,若是掉隊,我不保證我會等你。”
    蘇一步踩進黑暗,像踩進一條被抽掉鐵軌的隧道。風從四麵八方湧來,卻不再攜帶鐵鏽味,而是帶著雪崩前那種冰冷的、細碎的靜電。
    他每走一步,腳下就亮起一枚翠綠的“∞”,像被按亮的腳印,隻閃03秒,隨即熄滅——
    那是他剛回收的權能在給黑夜打補丁,防止有人順著“存在”的裂縫追上來。
    娜塔莎落後半個身位,黑羽鬥篷收攏成一束,像一柄貼身藏著的夜刃。
    她腕上的龍形刺青隨脈搏起伏,尾尖倒刺悄悄深入真皮層,傳來極輕的、蜂蜇般的痛——
    提醒她賭約尚未履約,也提醒她別眨眼,因為蘇的背影偶爾會出現“丟幀”整個人倏地透明一格,仿佛被誰偷偷刪掉了兩秒,再出現時,衣角沾著尚未發生的雪。
    “真想不到,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帝國的十二詔刀中,千之詔刀居然反水了,還和莫洛克結盟,真是與虎謀皮。”蘇不禁感歎。
    “與虎謀皮?不,那叫——把虎剝皮之後,再縫成自己的外套。”娜塔莎的聲音從斜後方飄來,冷得像是提前抵達的冬天,“他們不過是互相利用,隻要對方失去了價值,就會毫不猶豫的被拋棄。”
    “你知道千之詔刀她需要的是什麽嗎?不知道也沒事,去了就知道了。”蘇輕聲問道。
    “她要的和莫洛克差不多,她想要帝國其餘十二詔刀的權能,和莫洛克想要聯盟十二席的權能一樣。”娜塔莎腳步未停,聲音卻像冰錐釘進黑暗,“而莫洛克正好也想除掉他們,所以他們就達成了合作,隻有千之詔刀她要來幹什麽,我就不知道了。”
    “——她要的是‘唯一’。”蘇忽然停步,腳跟在虛空裏踩出一圈翠綠的∞,像給黑暗釘下一枚發光的鉚釘。
    “千之詔刀……”他背對著娜塔莎,聲音低得仿佛在說一個詛咒,“她想把十二把詔刀集齊,原因不多,可以猜。其一,她自己可能和莫洛克一樣,想要自己統治;其二,有人驅使她怎麽做;其三,她為了一個我們猜不到的目的這麽做。”
    “——或者其四,”娜塔莎接話,聲音像黑羽擦過冰麵,“她根本不想統治,隻想‘歸零’。把十二把詔刀重新熔成一塊白板,讓帝國從史書上整頁脫落。”
    蘇側過半張臉,眸裏那道青金細線猛地一亮,像有人把刀刃貼到燈芯上。
    “歸零……”他咂摸這個詞,仿佛嚼碎一枚帶毒的銀杏,“那就比統治更瘋。統治隻是換個人坐棋盤,歸零是把棋盤劈了當柴燒。不過,這個可能性不大,我更傾向於有人指示她這麽做。”
    “指示她的人,不一定在棋盤上。”蘇把指尖湊到唇邊,咬破,血珠漆黑,像一粒被夜色拋光過的棋子,“而是在棋盤之外的執棋者。”
    “棋盤之外的執棋者?”娜塔莎把聲音壓得極低,像怕驚動黑暗本身,“誰?”
    蘇沒有回答,隻把那顆漆黑血珠按在虛空。
    血珠並未下墜,而是懸停,表麵浮出細小的、不斷增生的“∞”符號;它們彼此吞噬、分裂,最終凝成一枚極薄的“鏡片”,鏡片裏映出的卻不是兩人的倒影,而是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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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睛。
    “不知道,不過等我解明世界真理,我就知道了,任重道遠啊。”
    鏡片懸在指尖,像一枚被夜色打磨到透明的審判。那隻眼睛沒有瞳孔,隻有一圈圈向內塌陷的∞,像被誰用圓規在宇宙表麵反複戳刺。
    它眨了一下——整個隧道便跟著眨。
    黑暗被折疊成兩頁,中間漏出一道白縫,縫裏滲出雪崩的冷閃。蘇把鏡片輕輕一轉,讓那隻眼睛“看”向娜塔莎。
    “打個賭?”
    “又賭?”
    “賭你能在三秒內,把那隻眼睛裏的∞倒過來寫。”
    娜塔莎冷嗤“無聊。”
    話音未落,她腕上的龍形刺青忽然倒卷,尾尖刺破皮膚,一滴黑血順著倒刺滴落——
    啪。
    血珠在虛空裏寫出一個反向的∞,像被鏡子偷走的影子。
    那隻眼睛驟然充血,一圈圈塌陷的符號開始逆流,發出類似老舊磁帶倒帶的嘶嘶聲。
    下一瞬,鏡片碎了。
    碎成三十二片,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下一秒”。
    “三十二。”蘇低聲數出碎鏡的數目,像把未來的分支一一釘進黑夜,“難辦難辦,勝率居然隻有32嗎?”
    “勝率 32 ,”他側頭,看向娜塔莎,“可我沒告訴你——我向來在剩下的 68 裏,自己寫答案。”
    話音落地,他雙指一錯,把三十二片未來同時碾成銀粉。
    粉末沒有四散,而是被夜色抽成一條極細的線,像有人把“可能”擰成一根琴弦,繃在兩人之間。琴弦輕輕一顫,發出“叮——”的一聲。
    “走吧,我們要往千之詔刀的劇場趕去了,在下一場劇目開始前,我們要作為不速之客到場。”
    琴弦的餘音像一根銀線,把夜色縫成一張繃緊的鼓麵。蘇抬腳,鞋底剛離開那枚發光的“∞”,黑暗便立刻合攏,像潮水舔平腳印。
    娜塔莎跟上,半步之差,黑羽鬥篷卻再沒發出半點摩擦聲——她把呼吸也收進了刀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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