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江林時期，一些假大空、救世主的話就試探過醫生了，他知道這些話術沒用。
    所以天龍就事論事，把問題擺在眾人麵前，讓他們自己去決定。
    “你們以為的汙染其實是係統遭受了病毒的入侵，表現在裏世界就是汙染。”
    “【潘】作為監管係統，自然想要延緩裏世界的崩壞速度，但顯然做得還是不夠。”
    “病毒入侵會算作是他的失誤，為了掩蓋他的錯誤，他寧願讓所有人一起在睡夢中死去，也不會讓你們有蘇醒的機會。”
    “你們想要給世界陪葬嗎。”天龍的聲音帶著一絲冷酷。
    如果說之前不知道汙染來自哪裏，隻能眼睜睜目睹世界逐漸走向衰弱，最後在某個節點轟然崩塌。
    將這個過程類比於人類麵對自然災害，麵對泰山崩塌隻會無能為力。
    但如果說汙染是人為的，那他們就會覺得有機會做出反抗。
    幹他丫的！
    但這股激情憤怒也隻持續了一會，眾人很快冷靜下來，他們心中湧現了很多問題。
    如果說這個世界都是虛構的，那麽他們的現實身份又是怎樣的。
    他們這麽多年的人際關係也是虛假的嗎。
    畢竟每個人的年齡不是恒定的，甚至還有新生兒的出生。
    萬一到時候所有人回到現實，年輕人出去發現自己是個老頭，男人出去發現自己是個女人，老人出去發現自己還是個孩子，這該如何調整才能接受身份的落差。
    光是想象一下就覺得難堪。
    【震驚，一七旬老人蘇醒後，竟然哭鬧想要吃奶。】
    【男人蘇醒後更改了自己的性取向。】
    【某女子突然精神分裂，出現幻覺，覺得自己是個一米八的男人。】
    各個異能者開始嘰嘰喳喳討論，或者向天龍提問。
    “外世界有異能嗎，是個怎麽樣的世界。”
    “每個人的身體和意識體是匹配的嗎，那那些孩子是怎麽來的，他們從小到大的記憶又是從哪裏來的。”
    “外世界的科技文明發展到哪一步？”
    “我們為什麽會沉睡？”
    天龍也表現得很有耐心，一一作出回答。
    “外麵的世界高科技低文明，沒有異能，但是有財閥、集團。”
    “不同企業控製的社區規則不一樣，像你們身處在黎明科技掌控的大區，人從出生就作為集團所有物。”
    “而你們意識被困是因為現實還不起債務，販賣了自己的身體。”
    “從小到大的記憶都是真的，因為很多人都是從出生就被控製，新生兒作為父母償還債務的方式之一，出生率很高。”
    “至於裏世界裏被生出來孩子從哪裏來的——”
    天龍組織了一會語言，才慢慢說道。
    “外世界上孩子和父母沒有血緣關係，但裏世界，他們就是十月懷胎誕生的。”
    坐在邊緣的李大富聽明白了，他伸手撫向自己的胸口，感覺自己的心有些揪痛。
    在裏世界，卿安是自己和卿清滿心期待的孩子，但在現實中被當做債務抵押，成為黎明科技裏的資源之一。
    聯想到身體回歸現實，一家三口隻剩下記憶聯係在一起，那卿安的親生父母會來帶走她嗎。
    同樣，他和自己的父母也沒有了血緣的羈絆，他的親生父母又會來找他嗎。
    隨著世界觀的一步步揭開，在場所有人都不由自主順著天龍的話，思緒漸漸放寬。
    一些人甚至覺得，也許待在汙染世界他們更能接受。
    “汙染不能被消除嗎？”
    “這麽多年，我們還有黎明科技不是一直在研究這件事情嗎？”
    有人問。
    與其麵對外麵的未知，他更喜歡異能傍身的感覺，起碼是可控的、能掌握的。
    天龍回答：“有解決方案，但成功率不大。”
    “而且這個世界殘餘的安全空間已經容納不下這麽多人了。”
    “世界末日說不定哪天就會到來，也許就是明天。”
    “我隻是過來告訴你們最終要麵臨的結局，至於你們的選擇我管不了。”
    他重新靠回椅背，說了這麽久，嘴巴都有些發幹。
    “你為什麽知道這麽多？”
    終於有人問出了這個問題。
    所有人把目光投向了天龍，但因為麵具遮擋住表情，隻有一雙古井無波的黑瞳露在外麵，讓人看不出什麽來。
    天龍掀起麵具的一角，露出圓潤的下巴，喝了口水，才繼續回答。
    他的聲音依舊平和：“因為我不是人類。”
    “我是外世界的產物，我出現在這個世界，也有著自己的任務。”
    而他的任務正好和潘背道而馳。
    潘想讓世界穩定，把所有人留在這裏。
    而他想讓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從囚籠中蘇醒過來。
    但蘇醒過來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這一群人沒有合理的身份，甚至身體靈魂都被賣了出去。
    他們想要活下去，就得反抗黎明科技，未來的日子肉眼可見的驚心動魄。
    那樣的生活不適合所有人，所以天龍讓眾人自己選擇。
    畢竟消息一層一層傳達下去，還需要一定的緩衝時間。
    所以他在最後才說出自己來這裏的真正目的——
    把蕭陽帶回來。
    蕭陽在哪，主動權就歸屬於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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