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卷著廢鐵皮在垃圾場上空打旋兒，陳破爛蹲在生鏽的洗衣機上，拇指蹭了蹭金屬片背麵的齒輪狀紋路。
    鐵淩峰的義體膝蓋正“哢嗒哢嗒“漏機油——這貨剛才激動得直蹦躂，把義體關節卡榫撞鬆了。
    “陳哥，這玩意兒不會是什麽追蹤器吧？“鐵淩峰縮著脖子湊近，三管玩具水槍從他義體袖口裏滑出來，“要不咱把它扔變異鼠窩裏？
    上次我扔個壞鬧鍾，那群耗子啃了三天三夜......“
    “扔？“林椒怡踩著變形的汽車輪轂走過來，左手火焰美甲“噗“地噴了團藍火，烤焦了腳邊的變異藤蔓，“張嬸剛說後山那隻八米高的變異犀牛被獵人隊放倒了，你猜它肚子裏有沒有同款鐵片？“她掏出塊巧克力——在廢土這玩意兒比黃金金貴，“老劉剛用過期果醬換的，吃不吃？“
    陳破爛眼睛一亮，伸手要接，卻見林椒怡手腕一轉，巧克力精準掉進他沾著機油的衣領裏：“先幹活。“她甩了甩火焰美甲，“扳手和螺絲在舊冰箱改的實驗室裏等你，那倆貨昨晚為了搶顯微鏡，把我烤變異兔的鐵板撬走當工作台了。“
    垃圾場深處，廢棄的雙開門冰箱被焊上了防彈玻璃，勉強能算作“實驗室“。
    扳手正踮腳夠天花板上垂下來的電線，螺絲蹲在地上用改錐敲著鐵皮：“說過多少次，電路要走暗線，你偏要學戰前賽博風——“
    “那叫賽博朋克！“扳手回頭，護目鏡滑到鼻尖，“螺絲你就是太保守，上次用易拉罐做的發電機多酷？“他手裏的電線突然冒起火星，“嗷！
    我就說該用絕緣膠布......“
    陳破爛敲了敲冰箱門，金屬片在掌心敲出清脆的響：“兩位機械大拿，能把這破玩意兒拆明白不？“
    螺絲扶了扶眼鏡，接過金屬片時指尖微微發顫：“這材質......是記憶合金！
    戰前都沒普及的技術。“他用放大鏡對準刻痕，“齒輪裏套著眼睛，這符號我在舊書裏見過——是"機械黎明"的標誌！
    那個說要把人類改造成機械飛升的瘋狂組織！“
    扳手湊過來，護目鏡上的油漬蹭到螺絲臉上：“機械黎明？
    我爺爺說他們在病毒爆發前就被剿滅了，難不成......“他突然壓低聲音，“這變異體是他們的實驗品？“
    實驗室裏突然安靜下來，隻有牆上掛的破鍾表“滴答“作響。
    陳破爛摸了摸後頸的灰，突然笑出了聲：“合著咱們撿了個大秘密？
    行啊，把這芯片裏的東西全扒拉出來，能換多少零件？“
    “不是換零件！“螺絲推了推眼鏡，“裏麵有機械外骨骼的改造圖紙，還有......“他翻出個老式平板，屏幕上跳動著複雜的代碼，“項目X7的實驗日誌，說要"用變異體基因激活機械共生體"。“
    “共生體？“林椒怡的火焰美甲“劈啪“響了兩聲，“那玩意兒要是成功，變異體和機械人打起來......“
    “打不起來，“陳破爛摸著下巴，“會合成個更能打的怪物。
    不過——“他突然拍了下大腿，“這圖紙能改咱們的裝備啊！
    鐵淩峰的水槍能換成電磁炮，老劉的貨架能改動力裝甲，我那輛破卡車......“
    “能造火箭？“鐵淩峰舉著水槍湊進來，“陳哥你上次說用易拉罐造火箭，結果噴了我一臉可樂味燃料！“
    “那是實驗誤差！“陳破爛踹了他義體一腳，“現在有正經圖紙，扳手螺絲負責拆芯片，老劉把倉庫的廢零件按材質分類——你那分類癖總算有用武之地了！
    鐵淩峰去後山撿變異獸骨頭，給外骨骼做生物支架。
    椒怡......“他嘿嘿一笑，“給咱搞點黑市的稀有金屬，就說......就說給你新做套火焰美甲。“
    林椒怡的火焰美甲突然噴了半米高的火，烤焦了陳破爛的劉海：“要不說你精明呢？
    行，今晚去"鏽鐵酒吧"找老金，他那有戰前的鈦合金板。“她轉身時甩了甩長發，“但烤焦的劉海自己剪，別指望我動手。“
    接下來三天，垃圾場成了個巨型工地。
    劉謹源蹲在廢鐵堆裏，把螺絲按大小碼成二十七個格子；扳手和螺絲在實驗室裏熬紅了眼，電腦屏幕映得他們臉發藍；鐵淩峰套著防酸手套，拎著變異犀牛的腿骨往回跑，義體背後還掛著隻沒斷奶的變異鼠——他說這是“生物支架的靈感來源“。
    陳破爛則蹲在卡車頂上，用“萬物回收“能力鼓搗廢變速箱。
    他掌心貼著生鏽的齒輪，嘴裏念叨：“變個液壓泵，變個液壓泵......“齒輪突然冒起青煙，“哢“地裂成兩半，掉出個巴掌大的機械蜘蛛。
    “得，副作用又來。“陳破爛捏著蜘蛛腿，“上次回收廢電池變了串烤腸，這次變個偵查機器人？“蜘蛛突然“嗡“地飛起來，撞在他腦門上，“哎哎哎別跑！“
    他追著蜘蛛衝進實驗室時，正撞見扳手拍著桌子跳腳：“螺絲你是不是偷偷改了代碼？
    外骨骼關節參數不對！“
    “我隻是優化了動力係統！“螺絲推眼鏡的手在抖，“你看這個扭矩值......“
    “都閉嘴！“陳破爛把蜘蛛往桌上一扔，“剛收到消息，"機械狂人"派人來打聽咱們了。“
    實驗室瞬間安靜。
    機械狂人是廢土出了名的機械偏執狂，據說他把自己改造成半人半機械，連心髒都是蒸汽發動機。
    去年他搶了獵人隊的機械臂，結果因為設計缺陷，機械臂把他自己的腿砸折了——這事兒現在還是垃圾場的下酒梗。
    “他打聽啥？“扳手縮了縮脖子。
    “說咱們偷了他的技術。“陳破爛摳著指甲縫裏的機油，“可拉倒吧，他那堆破圖紙還是我三年前賣給他的報廢打印機改的。“
    “但......“螺絲推了推眼鏡，“機械狂人最恨別人搶他"機械之王"的名號。
    上次有個小子用易拉罐做了個收音機，他追著人家跑了十裏地，非說那是"對機械的褻瀆"。“
    話音剛落，實驗室的鐵皮門“哐當“一聲被撞開。
    鐵淩峰的義體半邊焦黑，水槍歪在胳膊上：“陳哥！
    鏽鐵酒吧的老金說，機械狂人派了個叫"齒輪"的手下，帶著三車廢鐵往咱這兒來了！
    那小子......“他咽了口唾沫，“比變異犀牛還壯，胳膊粗得能當電線杆！“
    陳破爛摸了摸後頸的灰，突然笑出了聲。
    他把金屬片往桌上一按，指節敲得叮當響：“來得正好。
    把外骨骼圖紙加快進度，老劉把廢鐵堆再分類一遍——要讓齒輪那小子知道，咱垃圾場的破爛，能造火箭，也能造他的棺材板。“
    晚風再次卷起廢紙片，遠處傳來沉悶的引擎聲。
    那聲音越來越近，混著金屬摩擦的尖嘯，像頭饑餓的機械獸正碾過廢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