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國封建社會初期~戰國時代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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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子百家散文7)
    3、《墨子》3)
    墨子的主要著作:
    3)《公輸》
    原文:
    公輸盤為楚造雲梯之械,成,將以攻宋。子墨子聞之,起於魯,行十日十夜而至於郢,見公輸盤。
    公輸盤曰:“夫子何命焉為?”
    子墨子曰:“北方有侮臣者,願藉子殺之。”
    公輸盤不說。
    子墨子曰:“請獻十金。”
    公輸盤曰:“吾義固不殺人。”
    子墨子起,再拜,曰:“請說之。吾從北方聞子為梯,將以攻宋。宋何罪之有?荊國有餘於地而不足於民,殺所不足而爭所有餘,不可謂智。宋無罪而攻之,不可謂仁。知而不爭,不可謂忠。爭而不得,不可謂強。義不殺少而殺眾,不可謂知類。”
    公輸盤服。
    子墨子曰:然,胡不已乎?”
    公輸盤曰:不可,吾既已言之王矣。”
    子墨子曰:“胡不見我於王?”
    公輸盤曰:“諾。”
    子墨子見王,曰:“今有人於此,舍其文軒,鄰有敝輿而欲竊之;舍其錦繡,鄰有短褐而欲竊之;舍其梁肉,鄰有糠糟而欲竊之。此為何若人?”
    王曰:“必為有竊疾矣。”
    子墨子曰:“荊之地,方五千裏,宋之地,方五百裏。此猶文軒之與敝輿也。荊有雲夢,犀兕麋鹿滿之,江漢之魚鱉黿鼉為天下富,宋所謂無雉兔鮒魚者也。此猶梁肉之與糠糟也。荊有長鬆文梓楩枏豫章,宋無長木。此猶錦繡之與短褐也。臣以王之攻宋也,為與此同類。”
    王曰:“善哉!雖然,公輸盤為我為雲梯,必取宋。”
    於是見公輸盤。子墨子解帶為城,以牒為械。公輸盤九設攻之機變,子墨子九距之。公輸盤之攻械盡,子墨子之守圉有餘。
    公輸盤詘,而曰:“吾知所以距子矣,吾不言,”
    子墨子亦曰:“吾知子之所以距我,吾不言。”
    楚王問其故。
    子墨子曰:“公輸子之意,不過欲殺臣。殺臣,宋莫能守,乃可攻也。然臣之弟子禽滑厘等三百人,已持臣守圉之器,在宋城上而待楚寇矣。雖殺臣,不能絕也。”
    楚王曰:“善哉!吾請無攻宋矣。”
    釋義:
    “公輸”篇,墨子先用道義說服公輸盤,接著連設三個具體生動的比喻,指責楚王蓄意攻宋是不義的。
    最後,以實際行動與公輸盤較量攻守之術,並告以宋國早有防禦準備)迫使楚王不得不放棄對宋國的侵略意圖。
    這就深刻地表現了墨子的才智、勇敢和反對攻伐的精神,貫徹了他的“兼愛”、“非攻”的主張。
    墨子不僅反對不義戰爭,同時也準備實力,從事防禦。這種對付強敵的不徒托空言,並采取了切實的具體措施的做法,也是值得肯定的。
    譯文參考):
    公輸盤魯國人,有人說他就是魯班)正在為楚國製造用來攻城的雲梯,造成後將用來攻打宋國。
    夫子墨子即墨翟)得知後,立即從魯國動身,路行十天十夜到郢楚國的國都),見公輸盤。
    公輸盤說:“先生有何見教呢?”
    墨子說:“北方有人欺侮了我,想借重您的力量把他殺死。”
    公輸盤不悅不高興)。
    墨子說:“我願以千金作為請你殺人的代價。”
    公輸盤說:“我依理決不殺人。”
    墨子起身再拜,說:“請聽我仔細述說。我在北方聽聞您在造雲梯,用來攻打宋國。宋國有什麽罪呢?”
    “楚國有多餘的土地而人民數量不多。打仗不免要死人,打勝了就把他國的土地侵奪過來,這樣減少原已缺乏的人民而增加多餘的土地,不是理智的作為。”
    “攻打無罪的宋國,不是仁慈的作為。知道了這個道理而不向楚王諫阻,不是忠誠的作為。”
    “如果您已經向楚王勸諫而未能收到成效。不是堅強之人。”
    “仁義,但不殺少人而殺多人,不是懂得類推事理的人。”
    公輸盤被說服了。
    墨子說:“既然這樣,為什麽不中止攻宋呢?”
    公輸盤說:“不可以,我已經和楚王講定了。”
    墨子說:“為什麽不讓我去見國王?”
    公輸盤說:“好的。”
    墨子進見楚王說:“今有人在您這裏楚國),舍棄自己塗飾著文采的華麗的車子,卻想偷鄰居的破車;舍棄自己的錦繡服裝,卻想偷鄰居的粗布衣服;舍棄自己的好菜好肉,卻想偷鄰居的糠糟。這是怎樣的人呢?”
    楚王說:“必然是有偷竊惡疾的人。”
    墨子說:“楚國地域方圓五千裏,而宋國地域方圓隻有五百裏。這就像塗飾著文采的華麗的車子與破車相比。”
    “楚國有夢裏雲朵般大片斷續的湖沼,到處都有犀兕麋鹿,長江漢水裏的魚鱉黿鼉多得天下無比,而宋國連小的禽獸和魚類都沒有。這就像好菜好肉與糠糟相比。”
    “楚國有高大成林的鬆樹、梓樹、黃楩樹、枏樹和樟樹,而宋國卻沒有什麽大樹。這就像錦繡服裝與粗布衣服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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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為大王攻打宋國,同那個有偷竊惡疾的人一樣。”
    楚王曰:“對呀!雖是這樣,公輸盤為我造雲梯,必然攻取宋國。”
    於是楚王召見公輸盤。墨子解下衣帶圈成一座城池。用木片做兵器。公輸盤一連多次用了隨機應變的攻城方法,墨子則一連多次進行抵禦。公輸盤用盡了攻城的器械,墨子則守禦成功。
    公輸盤沒辦法認輸了,但是卻說:“我知道怎樣對付你了,可我不說。”
    墨子也說:“我知道你是怎樣對付我的,我也不說。”
    楚王問是怎麽回事。
    墨子說:“公輸盤之意是想殺死我。把我殺了,宋國守不住,就可以攻取了。然而我的弟子禽滑厘等三百人,已經掌握了我的守城器械,在宋城上等待楚國的侵犯。雖把我殺死,但是殺不盡守禦的人!”
    楚王說:“好了!我這就下令取消攻打宋國。”
    注釋:
    1、公輸盤:魯國人。公輸是姓,盤是名。也寫作“公輸班”。也有人說公輸盤即魯班。他善於製造奇巧的器械。
    雲梯:攻城時用來登城的器械。極言其高,故叫“雲梯”。
    2、子墨子:指墨翟。前麵的這個“子”是夫子的意思。這是墨翟的弟子對墨翟的敬稱,好比現在說的“老師”。
    3、起於魯:從魯國動身。
    4、郢ying影音):是楚國的國都。今湖北江陵縣東南。
    5、何……焉為:表示疑問語氣的一種格式。
    這句說:先生有什麽見教呢?
    6、“臣”:是墨子自稱。藉:同“借”。“子”:是“你”的尊稱。
    這兩句說:北方有人欺侮了我,願意借重您的力量把他殺掉。
    7、說:同“悅”。
    8、這句意思說:我)願意以千金作為請公輸盤殺人的代價。
    9、義:理當。
    這句說:我依理決不殺人。
    10、這句意思說:請讓我說幾句話。
    11、這句說:宋國有什麽罪呢?
    12、“荊”:就是楚國。
    這句說:楚國有多餘的土地而人民數量不足。
    13、這句意思說:楚國原已感到人口不足,而在戰爭中不免還要死人;原已嫌土地用不完,卻偏要去侵奪他國的土地。
    14、這句意思說:知道了這個道理而不向楚王諫阻。
    15、不得:無結果。
    這句意思說:如果公輸盤已向楚王勸諫而未能收到成效。
    16、知類:懂得類推事理。類:指事情的大和小、多和少、全體和部分。能分辨這些,就是能類推事理。
    17、這句意思說:既然這樣,為什麽不中止攻宋呢?
    18、言之王矣:和楚王說了。
    19、見我於王:讓我去見國王。
    20、文軒:塗飾著文采的華麗的車子。
    21、敝輿:破車。
    22、短:是“裋”shu豎音)的假借字。
    短褐he賀音):古代貧賤的人所穿的粗布衣服。
    23、何若人:怎樣的人。
    24、這句說:這好像塗飾著文采的華麗的車子同破車相比。
    之:助詞,現代語在這種地方一般不用助詞。 與:比。
    25、雲夢:楚國的大澤,跨長江南北,包括現在的洞庭湖和江北的洪湖、白鷺湖等一大片斷斷續續的湖沼。
    26、犀xi希音)兕si四音):兩種大獸,形狀都像牛。犀的角很珍貴,可作藥用。
    27、黿yuan原因):鱉一類的動物。
    鼉tuo馱音):也叫“豬婆龍”,鱷魚的一種。
    這句說:長江漢水裏的魚鱉黿鼉多得天下無比。
    28、鮒魚:即鯽魚。
    這句說:宋國連小的禽獸和魚類都沒有。
    29、長鬆:即鬆樹。
    文梓zi子音):即梓樹。
    楩pian騙音):就是黃楩樹。
    枏nan南音):同“楠”。
    豫章:即樟樹。
    楩、楠、樟都是在中國南部生長的常綠喬木。
    30、長木:大樹。
    31、這兩句說:我以為大王的攻打宋國,同這個人害偷竊病一樣。
    32、善哉:對呀!
    33、雖然:雖是這樣,不過……
    34、見:楚王)召見。
    35、解帶為城:解下衣帶圈起來算是一座城。
    36、牒die蝶音):木片。
    這句說:用木片做兵器。
    37、九設攻城之機變:一連多次用了隨機應變的攻城方法。
    38、距:同“拒”,抵禦。
    39、守圉:同“守禦”。
    40、詘:同“屈”,沒辦法了。
    41、而曰:但是仍然)說。
    42、這句說:我知道怎樣抵擋對付)你了。
    43、莫能:不能,沒人能。
    44、禽滑gu骨音)厘i厘音):戰國時魏國人。……後來師事墨子,盡傳其學。
    45、寇:侵犯,入寇。
    46、絕:殺)盡守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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