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倒帶87%的記憶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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湮滅程序的轟鳴像重錘砸在耳膜上時,沈璃的指甲已經掐進了時之卡牌的邊緣。
金紋在卡牌表麵瘋狂遊走,像被火烤化的熔金,順著她顫抖的手指滲進皮膚。
陸燼能看見她眼尾的淚痣被血光染成赤金,原本素白的校服前襟已洇出大片血漬——那是剛才碎石砸穿穹頂時,她用身體替他擋下的碎片留下的痕跡。
“小璃!“他想衝過去,卻被混沌裂隙的腐蝕能量扯得踉蹌。
黑色蛇信般的能量正順著他的手腕往心髒鑽,每一寸血肉都在發出被灼燒的哀鳴。
意識海裏的鏽蝕程序趁機啃噬著靈魂,像有無數鏽針在腦仁裏攪動,他甚至能聞到自己發梢焦糊的味道。
但沈璃沒有看他。
她仰起臉,金發紅瞳在爆炸的火光裏亮得刺眼,時之卡牌的尖端正抵著左胸心髒的位置。“給我87%的倒帶時間——“她的聲音帶著破碎的顫音,卻比任何咒語都清晰,“就算燒穿這具身體,我也要把時間線釘在湮滅前的0.3秒!“
卡牌刺入的瞬間,陸燼的戰力界麵突然發出刺目的藍光。
無數半透明的時間線從界麵裏湧出來,像被風吹散的蛛絲,每一根都映著不同的畫麵:有的是他在冰島裂隙前皺眉,有的是沈璃在實驗室調試時能網,甚至有一條裏,伊薩克的虛影正站在他身後露出冷笑——那些本該被時能倒帶覆蓋的記憶,此刻全被攤開在界麵上,像被人撕開了一本寫滿秘密的日記。
“因果律警報器啟動記憶重置。“機械音突然從四麵八方湧來,帶著金屬摩擦的刺響,“檢測到異常時間線幹擾,30秒後清除所有非原生記憶數據。“
陸燼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終於看清那聲音的來源——穹頂殘骸後,一個懸浮的菱形晶體正滲出幽藍的光,表麵流轉的紋路與議會防禦係統的標誌如出一轍。
原來所謂的“湮滅程序“,不過是警報器為了抹除他們的記憶,強行啟動的時空清洗。
“阿夜!“他咬著牙喊出另一個名字。
淩蘇夜的回應是一團突然炸開的黑霧。
她不知何時已經繞到警報器後方,素白的實驗服被熵能染成深灰,發梢還滴著黑色的能量液滴。“熵寂領域·吞噬。“她的指尖凝聚起漩渦狀的黑霧,半透明的屏障瞬間包裹住菱形晶體,界麵上的“熵寂吸收值“開始瘋狂跳動:90%、95%、98%——
“轟!“
一聲悶響震得地麵開裂。
淩蘇夜的屏障突然出現蛛網般的裂紋,黑霧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扯成碎片。
陸燼看見她踉蹌著撞在牆上,嘴角溢出黑血,眼底卻燃著更盛的光:“時空錨點...警報器用錨點鎖死了熵能的侵蝕路徑。“她抹了把嘴角的血,指尖在牆麵劃出深痕,“我能拖延3秒,最多3秒。“
3秒。
陸燼的喉嚨裏泛起腥甜。
他低頭看向自己發顫的右手——時淵法典的金光正在與混沌裂隙的腐蝕能量對抗,金色與黑色在皮膚下交織成詭異的紋路。
意識海裏的鏽蝕程序突然劇烈震動,像嗅到了獵物的惡犬。
他猛地想起伊薩克那片記憶碎片裏的話:“記住我是你的盟友“——原來所謂的“盟友“,不過是讓他成為鏽蝕程序的容器,替伊薩克撕開警報器的防禦。
但伊薩克漏算了一件事。
陸燼扯出染血的笑。
他攥緊法典,在淩蘇夜的屏障徹底碎裂的瞬間,將法典狠狠刺入警報器的菱形晶體。
“叮——“
界麵突然彈出血紅色的提示,每個字都在震動:“鏽蝕程序與時空錨點產生量子糾纏——“
鏽蝕紋路順著晶體表麵的縫隙蔓延,原本幽藍的光被染成青銅色,像某種古老的密鑰在蘇醒。
陸燼能清晰感覺到,那些鏽跡正順著他的手臂往意識海鑽,但這次不是侵蝕,而是...共鳴。
就像時淵法典終於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鎖孔。
“20秒。“警報器的機械音開始扭曲,“記憶重置剩餘20秒。“
沈璃的喘息聲突然變得急促。
陸燼轉頭看她,時之卡牌已經沒入胸口大半,她的皮膚表麵浮現金色的咒文,每一道都在灼燒著血肉。
但她的眼睛亮得驚人,像是要把最後一點生命力都榨出來:“陸燼...看界麵。“
他低頭。
原本分裂的時間線正在迅速坍縮,87%的倒帶進度條重新開始跳動。
而在最邊緣的位置,一行極小的字正在閃爍:“時之卡牌異常共鳴——檢測到自毀程序鎖定。“
警報器的紅光突然大盛。
陸燼的指尖在法典上收緊。
他能感覺到,某種更龐大的力量正在暗處轉動齒輪。
沈璃的時之卡牌、淩蘇夜的熵能、他的鏽蝕程序,此刻正像三柄不同的鑰匙,同時插進了警報器的防禦鎖芯。
“10秒。“
機械音變得尖銳刺耳。
陸燼突然想起第一次激活時淵法典時,界麵彈出的那句話:“數據從不會說謊,但解讀數據的人會。“伊薩克以為他是棋子,議會以為他們是入侵者,可他們都忘了——
真正的玩家,從來都是握著數據的人。
沈璃的身體突然發出刺目的金光。
陸燼看見她胸口的時之卡牌邊緣凝結出冰晶,原本流動的金紋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界麵在此時瘋狂閃爍,最後一行提示剛跳出一半,就被警報器的轟鳴淹沒:
“時之卡牌...凍...“
“3秒。“
陸燼的意識開始模糊。
他最後看見的,是沈璃染血的手正按在卡牌上,金瞳裏映著他的影子;是淩蘇夜重新凝聚的熵能黑霧,正順著鏽蝕紋路往警報器裏鑽;是時淵法典的鏽跡,終於爬滿了整個菱形晶體,在表麵勾勒出一個熟悉的符號——
那是“時淵法則“的圖騰。無需修改
警報聲的機械音在“凍”字上戛然而止。
沈璃胸口的時之卡牌突然迸發出刺眼的金光,原本流動的金色紋路就像被投入了絕對零度的液氮,瞬間凝固成青銅色的冰棱,順著她的鎖骨爬向脖頸。
陸燼聽見她喉嚨間溢出破碎的抽氣聲,那是冰晶刺破血管的疼痛,可她染血的指尖仍死死摳住卡牌邊緣,金色瞳孔裏跳動的光芒比任何時候都要熾烈——自毀程序被凍結在了即將啟動的臨界點,就像被釘在琥珀裏的蚊蟲。
“界麵!陸燼看界麵!”淩蘇夜的聲音裹著血沫噴了出來。
她半跪在地上,熵能黑霧正從指縫間滲出,重新纏上警報器的菱形晶體——剛才被震碎的屏障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生,黑色漩渦裏還裹著細碎的鏽渣,是她偷偷將陸燼意識海裏溢出的鏽蝕能量融進了熵能。
陸燼的視線猛地投向戰力界麵。
淡藍色的數據流突然炸開,兩行猩紅的文字像利刃般剖開所有幹擾信息:“叛徒總部坐標:維度夾層X 9”,“艾瑞克虛無領域能量波動:異常激增(+300%)”。
他的瞳孔驟然收縮——X 9是三年前導師程硯帶他修複青銅古鏡時,鏡中裂隙閃過的坐標;而艾瑞克,那個總在議會晚宴上端著香檳微笑的老學究,此刻的能量波動竟比上次在冰島裂隙爆發時還要瘋狂三倍。
“看來我的小老鼠終於挖到奶酪了。”
陰惻惻的男聲從時空亂流裏滲了出來。
陸燼抬頭的瞬間,後頸的寒毛根根豎起——伊薩克的身影正從菱形晶體後方的虛空中顯形,他的皮膚半透明,能看見血管裏流動的不是血液,而是泛著幽藍的時能液滴,左胸位置嵌著一塊與警報器同紋路的碎片,“我給你的鏽蝕程序,可是特意調過頻率的。”
戰力界麵瘋狂閃爍,紅色警告如暴雨傾盆:“警告:檢測到‘記憶篡改卡牌’正在改寫現實規則——當前時間線穩定度:37%、29%、18%...”陸燼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終於明白伊薩克所謂的“盟友”是什麽意思——對方早把記憶篡改卡牌的能量注入了鏽蝕程序,剛才與警報器共鳴的瞬間,就是篡改啟動的開關。
但伊薩克沒算到沈璃的時之卡牌。
“阿夜!抓住他的時能碎片!”陸燼突然扯開嗓子吼道。
淩蘇夜的熵能黑霧瞬間暴漲,像條黑色毒蛇竄向伊薩克胸口——那碎片與警報器同源,是連接叛徒總部的錨點。
伊薩克瞳孔驟縮,抬手要結印,卻見黑霧裏裹著的鏽渣突然發亮,正是剛才被他輕視的“雜質”——那是時淵法典溢出的法則之力,專克一切篡改類卡牌。
“咳...你以為我在硬抗?”淩蘇夜抹了把嘴角的黑血,指尖的熵能漩渦突然倒轉,“我在給小璃續時能。”
陸燼猛地轉頭。
沈璃胸前的冰晶正在融化,金色紋路重新流動,卻比之前更亮了三分——是淩蘇夜用熵能吞噬了警報器溢出的時空亂流,將其中未被汙染的時能渡給了她。
時之卡牌的尖端開始滲出淡金色的液體,那是沈璃燃燒生命力催發的“時能原液”,正順著卡牌紋路滲進警報器。
“現在!”沈璃突然尖叫。
她的金色瞳孔裏映出陸燼手腕上的混沌裂隙——黑色蛇信般的腐蝕能量不知何時不再灼燒,反而順著他與警報器相連的手臂,往法典的鏽跡裏鑽。
陸燼的意識海轟然炸開,鏽蝕程序與混沌裂隙的能量在識海深處碰撞,竟像久別重逢的老友般纏繞,最終凝結成一枚青銅密鑰,表麵刻著時淵法則的圖騰。
“青銅密鑰插入維度核心——叛徒總部防禦係統解除中...91%、95%、99%...”
界麵的提示音讓伊薩克的臉徹底扭曲。
他瘋狂地撕扯胸口的時能碎片,卻見黑霧越纏越緊,鏽渣正順著碎片紋路啃噬他的本體。
沈璃的時之卡牌突然爆出刺眼強光,陸燼看見無數記憶碎片從警報器裏湧出來:程硯在實驗室調試世界樹模型的背影、艾瑞克往時能液裏滴入黑色藥劑的手、伊薩克將鏽蝕程序注入他意識海時的冷笑——原來所謂的“卡牌文明輪回”,不過是他們為了獨占時淵法則,刻意製造的文明清洗。
“滴——”
青銅密鑰終於完全插入維度核心。
陸燼聽見某種古老的齒輪轉動聲從地底傳來,菱形晶體表麵的防禦紋路如冰雪消融,露出下方泛著幽光的傳送門。
他攥緊青銅密鑰的手在發抖,不是因為疼,而是因為興奮——門後,就是叛徒們藏了無數個輪回的秘密。
但界麵突然一暗。
陸燼的呼吸瞬間停滯。
他盯著徹底黑屏的界麵,耳邊響起程硯曾經說過的話:“時淵法則最可怕的,不是它能看見數據,而是它能看見數據之外的...”
傳送門的光突然暴漲。
陸燼下意識護住沈璃,卻見她染血的手正按在他心口,金色瞳孔裏有淚光在閃:“看...門後。”
他轉頭。
青銅密鑰推開維度之門的瞬間,戰力界麵突然黑屏:“檢測到——”
提示永遠停在了這裏。
黑屏前的最後一幀畫麵裏,門內懸浮著一棵參天巨樹,每片葉子都刻著不同宇宙的星圖。
而樹的最頂端,程硯正端著茶盞微笑,他身後的陰影裏,無數雙眼睛正在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