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燼的太陽穴突突跳動，意識裏那道蒼老聲音像鏽鐵刮過心尖。
    時淵法典的青銅封麵正滲出溫熱的金光，半透明人影從中浮起時，他後頸的寒毛根根豎起——不是鏡淵，這張臉更鋒利，眉骨處有道淡青的混沌紋路，與程硯胸針上的齒輪圖騰在他肩背交織成半透明的鎖鏈。
    "小家夥，你終於完成了我的"觀測者測試"——"
    話音未落，一道冷冽的時之鎖鏈已穿透人影胸口。
    陸燼轉頭的瞬間，看見沈璃發梢沾著冰晶，指尖掐著時之卡牌的手在發抖。
    她的瞳孔泛著幽藍，那是時空旅人強行抽取時間線的征兆："陸燼生命力流失率72%！
    他現在連混沌霧氣都扛不住，你算什麽觀測者？"
    界麵紅光炸響，血條似的數據流在陸燼視網膜上跳動："殘魂戰力：混沌紀元級（觀測者權限增幅）"。
    他盯著沈璃的鎖鏈沒入人影的位置——本應消散的金光裏，那人的瞳孔突然泛起與自己時淵法典相同的幽綠紋路。
    "沈璃！"陸燼踉蹌著去拉她手腕，卻觸到一片刺骨的冰。
    小姑娘的指尖正在滲血，時之卡牌邊緣裂開蛛網紋，那是強行凍結時空的代價。
    他喉間發甜，界麵突然彈出"因果律重疊"的提示，那些重疊的畫麵又湧上來：鏡淵插鑰匙的動作、程硯的胸針、還有...這個人影抬手時，手腕內側的齒輪印記，竟和自己被法典烙下的契約痕一模一樣。
    "蘇夜！"
    熵寂黑霧突然裹住陸燼的腰。
    淩蘇夜不知何時繞到他身側，白大褂下擺被熵能撕成碎片，露出手臂上泛著紫電的熵寂紋路。
    她的指尖抵在陸燼後心，熵能如活物般鑽進他血管，界麵的生命力流失率開始以0.3%的速度緩緩回落。
    但她的額頭全是冷汗，熵寂屏障在兩人身周浮現時，陸燼看見屏障表麵裂開蛛網狀的細縫——每道裂痕都清晰映出那把鏽鑰匙的輪廓。
    "能量同源警告：檢測到初代使徒的觀測者契約殘留。"界麵的機械音刺得陸燼耳膜生疼。
    淩蘇夜的指尖在發抖，她盯著自己掌心翻湧的黑霧，突然低笑一聲："原來這就是你說的"熵寂軍團"本源...我吸收的不是能量，是他留在時間裏的契約。"
    人影的目光掃過沈璃的鎖鏈，又落在淩蘇夜的屏障上，唇角勾起一絲極淡的笑："三個小友，比我當年的觀測者候選有趣多了。"他抬手輕彈，沈璃的時之鎖鏈突然寸寸斷裂，冰晶簌簌落在陸燼腳邊。
    小姑娘踉蹌著後退，發繩崩斷，藍發如瀑垂落時，陸燼看見她眼底閃過一絲慌亂——那是時空旅人無法篡改未來時才會有的情緒。
    "你們以為在對抗輪回？"人影的聲音突然變得像深潭裏的冰，"鏡淵不過是輪回收割者，真正讓文明重啟的...是觀測者們害怕"變數"的眼睛。"他的指尖點向陸燼眉心，陸燼眼前炸開一片血霧，界麵瘋狂閃爍著"因果律入侵"，卻在最後一刻被時淵法典的金光截斷。
    "而你，"人影的半透明身體突然開始凝結，混沌紋路與齒輪圖騰纏繞著滲入空氣，"是第一個讓"觀測者測試"出現漏洞的變數。"他的聲音逐漸低沉，陸燼聞到焦糊味——那是空間被強行扭曲的味道。
    沈璃突然拽住他的衣角，顫抖著指向人影的胸口："陸燼！
    他的...他的實體化程度在上升！"
    界麵的掃描框自動彈出，陸燼盯著全息投影裏的數據，呼吸陡然一滯。
    原本半透明的人影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實，黑袍下的左眼眶泛著幽黑的光，那抹黑暗深處，有什麽東西在緩緩轉動——像是某種生物的瞳孔，又像是...
    "注意，檢測到異常能量核心。"界麵的提示音被一聲裂帛般的脆響打斷。
    人影的左手按在時淵法典上，青銅書頁突然發出哀鳴，陸燼感覺心髒被人攥住，生命力流失率飆升到81%。
    但他的視線死死鎖在對方左眼——那團黑暗裏，有龍鱗般的反光閃過。
    "下一次見麵，"人影的聲音混著空間碎裂的雜音，"我會讓你看清楚，觀測者們究竟在害怕什麽。"
    話音未落，整個空間突然開始坍縮。
    陸燼眼前一片漆黑，卻聽見沈璃的尖叫、淩蘇夜的熵能轟鳴，還有時淵法典在他掌心發燙的溫度。
    最後一刻，界麵閃過一行血字："殘魂實體化進度：37%（左眼核心類型：虛空龍？
    ）"
    黑暗吞噬意識前，他模模糊糊想起那個重疊畫麵裏的十二道身影——其中一人轉身時，胸針上的齒輪，和眼前人影肩背的圖騰，完全重合。
    黑暗退去時，陸燼首先聞到鐵鏽味。
    是血。
    他的牙齦被咬破了，腥甜順著喉嚨漫上來。
    指尖還攥著時淵法典，青銅封皮燙得能烙出印子。
    抬眼的瞬間，瞳孔驟然收縮——原本半透明的人影已徹底凝實，黑袍垂落如深淵，左眼眶裏盤踞著團幽黑的光，龍鱗般的紋路在其中翻湧；右眼卻流轉著淡金的守墓人族徽，那是程硯書房暗格裏古卷上才有的圖騰。
    "想知道為何每場輪回都需要"觀測者"？"人影的聲音像兩塊玄鐵相擊，震得陸燼耳膜發疼。
    他的指尖劃過自己右眼的族徽，又按向左眼的虛空龍核心，"來，讓我們完成最終契約——"
    陸燼的後槽牙咬得咯咯響。
    界麵在視網膜上瘋狂閃爍，剛才的"虛空龍？"後綴被紅筆圈起，此刻變成了"虛空龍·湮滅種（混沌紀元原生生物）"。
    他能感覺到，這個人影每說一個字，周圍的時空就像被揉皺的紙——沈璃的時之鎖鏈碎片還散落在地，可小姑娘此刻正跪在三步外，藍發遮住了臉，肩膀劇烈起伏；淩蘇夜的熵寂屏障早碎成星點，她倚著牆，白大褂下的手臂全是青紫色的血管，卻仍在往掌心凝聚黑霧。
    "蘇夜！"陸燼喊她的名字，聲音啞得像砂紙。
    淩蘇夜抬頭，眼底全是血絲，卻扯出個蒼白的笑："我在...吸收他溢出的能量。"她的指尖黑霧突然暴漲，纏上陸燼的腳踝，"快！
    你的法典！"
    陸燼猛地反應過來。
    他撕開時淵法典第0頁——那是從未顯形過的空白頁，青銅書頁發出鳳鳴般的清響。
    界麵在此時突然黑屏，機械音的尾音被電流聲撕成碎片，緊接著跳出猩紅大字："混沌之主卡牌加載中（需虛空龍共鳴增幅）"。
    他的掌心沁出冷汗，法典在指尖發燙，像要融化進血肉裏。
    人影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突然低笑一聲，抬手抽出插在胸口的鏽鑰匙——那是鏡淵總在擺弄的那把！
    陸燼的界麵在黑屏前閃過最後一條提示："鑰匙材質：觀測者契約核心"。
    下一秒，人影將鑰匙狠狠刺入自己左胸，金色數據流如活物般逆湧，撞碎空氣裏的混沌霧氣，直撲陸燼麵門！
    "陸燼！"沈璃的尖叫刺破耳膜。
    陸燼被衝擊力掀得撞在牆上，喉間腥甜上湧，卻看見沈璃搖搖晃晃站起來，指尖的時之卡牌裂成兩半，血珠順著指縫滴在地上——那些血珠沒落地，反而懸浮起來，在兩人之間凝成淡藍的契約法陣。"時之鎖鏈...重組！"她的聲音帶著哭腔，藍發根根豎起，發梢結滿冰晶，"這是...初代使徒的契約陣！
    能困住他的數據流！"
    淩蘇夜的黑霧突然裹住陸燼的腰，將他拽向法陣中心。
    她的熵寂紋路從手臂蔓延到脖頸，像條猙獰的紫蛇："我的屏障能吸收數據流！
    但隻能撐十秒——"界麵在此時"叮"地一聲亮起，陸燼視網膜上炸開鮮紅的"殘魂共鳴：99%（觀測者權限爭奪中）"，下方滾動著小字："沈璃時之法陣穩定度：73%（每吸收1%數據流下降0.5%）""淩蘇夜熵能轉化速率：12%/秒（超載預警）"。
    金色數據流撞在法陣上，濺起淡藍的光。
    陸燼感覺有無數根細針紮進太陽穴——那是數據流裏的記憶碎片：破碎的星艦、燃燒的世界樹、十二道身影在血霧中舉起法典...人影的聲音混在其中，像從極遠的地方飄來："觀測者不是守護者，是...是劊子手。
    我們害怕文明長出"變數"，所以每到輪回末期，就親手碾碎它。"
    "閉嘴！"陸燼吼出聲。
    他攥緊時淵法典，能感覺到混沌之主卡牌的加載進度條爬到了87%。
    數據流突然變得滾燙，燙得他皮膚發紅，沈璃的法陣穩定度驟降到51%，冰晶開始從她發梢剝落。
    淩蘇夜的熵能紋路泛起黑紫色，她的指甲深深掐進陸燼腰側，聲音帶著破音："再撐三秒...三秒！"
    "兩秒。"沈璃的聲音輕得像歎息。
    她的時之卡牌徹底碎裂，鮮血順著指縫滴進法陣，穩定度突然回漲5%。
    陸燼看見她眼底的幽藍在消退，那是時空旅人抽幹了最後一絲時間線的征兆。
    "加載完成。"界麵的機械音終於響起。
    陸燼眼前閃過刺目的金光，時淵法典在掌心化為一柄青黑長劍——時淵之刃。
    劍刃上浮現出與殘魂左眼相同的虛空龍紋路，劍尖指向人影時，界麵彈出"共鳴確認：虛空龍·湮滅種（主從契約激活）"。
    人影的動作頓住了。
    他望著那柄劍，右眼的守墓人族徽突然開始扭曲，像是被什麽力量強行剝離。"原來...你才是..."他的話沒說完，金色數據流突然凝固在空中，像被按下了暫停鍵。
    陸燼的呼吸一滯，看見那些數據流正緩緩凝結成十二麵菱形棱鏡，每麵棱鏡都映著不同的星空——其中一麵裏，有個戴齒輪胸針的身影，正轉過臉來。
    "陸燼！"淩蘇夜突然拽他的衣袖。
    他轉頭的瞬間，十二麵棱鏡同時發出蜂鳴，最中央那麵突然泛起血光。
    沈璃的手指顫抖著指向棱鏡："這是...仲裁者的..."
    "噓。"陸燼按住她的嘴。
    他能感覺到，時淵之刃在掌心發燙，界麵的警告聲連成一片。
    十二麵棱鏡的縫隙裏，有什麽東西正在蘇醒——那是比之前所有危機都更龐大的存在，此刻正透過棱鏡，將目光投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