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齒輪的嗡鳴撞進耳膜時，陸燼正盯著法典裂痕裏凝結的青銅光團。
    那光團像被無形之手揉捏的黏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成半人高的年輪虛影，表麵爬滿的金紋與沈璃腕間斷裂的時之鎖鏈如出一轍。
    "界麵提示..."沈璃的指尖突然被鎖鏈燙得縮回，她腕間的金鏈竟自行繃直，末端滲出的金光如遊蛇般鑽進年輪裂縫，"終、終焉協議需要觀測者血肉為鑰匙..."
    陸燼喉結滾動。
    他能清晰感知到法典內部的躁動——那本該沉睡的世界樹年輪，此刻正以他的心跳為鼓點，一下下撞擊著時淵法典的屏障。
    界麵紅光頻閃，最新提示刺得他眼底發疼：【混沌紀元終焉協議·激活條件：觀測者本源血肉×1，時之鎖鏈共鳴×100%】
    "原來如此。"他突然低笑，指腹抹過胸口還在滲血的傷口。
    龍核與鑰匙的焦黑印記在皮膚下若隱若現，"你們用輪回假象圈養觀測者，為的就是等這刻——用我們的血當鑰匙，徹底鎖死所有可能。"
    話音未落，空氣裏突然騰起灰霧。
    審判庭長老化作的霧氣並未消散，反而在年輪後方凝聚成新的輪廓：銀白法袍與玄黑裹屍布重疊著覆蓋軀體，左臉是初代使徒標誌性的豎瞳，右臉卻爬滿守墓人特有的骨紋。
    "陸燼，你比前九輪的觀測者聰明太多。"那融合體開口時，兩種聲線像齒輪般咬合，"能破解因果律囚籠，能喚醒時之鎖鏈，甚至讓世界樹提前顯化——"它伸出手，骨節分明的指尖點向陸燼眉心，"可你終究是完美的閉環齒輪。
    現在，獻祭你的觀測者視野，讓輪回徹底閉合！"
    陸燼的瞳孔驟縮。
    他能通過界麵看到，那融合體的戰力數值正以恐怖的速度攀升——混沌紀元+的標注下，血條幾乎要撐破界麵邊框。
    更棘手的是，對方的因果律關聯顯示著"世界樹共生體"的鮮紅字樣。
    "沈璃。"他突然轉頭，左手按在法典上，右手從懷中摸出那枚鏽跡斑斑的鑰匙，"等會不管發生什麽，你隻管把時之力注入法典。"
    沈璃的睫毛劇烈顫動。
    她能感覺到腕間鎖鏈傳來的灼燒感已變成刺痛，仿佛有活物正順著血管往心髒鑽。
    但當她對上陸燼眼底的堅定時，還是重重點頭："我、我記得組合技步驟！
    時之卡牌增幅需要接觸你的..."
    話未說完，陸燼已經將鑰匙尖抵在左胸。
    刺痛順著心髒炸開的瞬間，界麵紅光暴漲。
    【混沌紀元法則×虛空龍共鳴組合技·加載中（進度37%）】的提示占據整個視野，他甚至能看見自己的血液正順著鑰匙紋路滲入法典，將年輪虛影染成暗紅。
    "很好。"融合體的笑聲裏溢出狂喜，"等你徹底獻祭，世界樹就會..."
    "閉嘴。"陸燼咬著牙扯動嘴角，鮮血順著下巴滴在法典上，"你以為我會用自己的血喂飽這破樹？"他的界麵突然跳出新數據：【沈璃·時之觀測者：因果律汙染9%（異常）】
    這個數字讓他的動作頓了頓。
    抬頭的瞬間，他撞進沈璃的眼睛——那雙原本清澈的瞳孔裏，此刻正流轉著淡金色的議會紋章，像被人用墨水強行覆蓋的畫卷。
    "小璃？"他下意識伸手去抓她的手腕，卻被時之鎖鏈先一步纏住。
    鎖鏈表麵的金紋突然變得猙獰，尖端從年輪裂縫中刺出時，帶起一串細碎的時空碎片。
    沈璃的唇在顫抖，可說出的話卻不是她的聲音："陸先生，你看...這鎖鏈早就和世界樹連在一起了。"
    陸燼的呼吸一滯。
    他能感覺到纏在腕上的鎖鏈正以詭異的頻率震動，每一下都在剝離他對觀測者權限的掌控。
    界麵瘋狂閃爍著【因果律入侵·防禦失效】的警告，而融合體的血條已經爬到了99%。
    "原來..."他望著沈璃瞳孔裏的紋章，突然笑了，"你們連她都沒放過。"
    時之鎖鏈的尖端在此時抵住他後頸。
    那裏是觀測者契約的位置，皮膚下能摸到一道極淺的凸起——那是連接他與混沌紀元法則的最後錨點。
    "陸先生，疼嗎？"沈璃歪頭，嘴角的弧度和平時如出一轍，可眼底的紋章卻愈發清晰，"別怕，就快結束了..."
    鎖鏈刺破皮膚的瞬間，陸燼聽見界麵發出刺耳的警報。
    他望著融合體身後徹底顯化的世界樹年輪，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沈璃時，她蹲在古籍堆裏翻書的模樣。
    那時她的眼睛裏，可沒有這些惡心的紋路。
    "小璃..."他輕聲說，血沫混著這句話散在空氣裏，"如果這是你的選擇..."
    鎖鏈的刺痛順著脊椎竄遍全身。
    在意識即將消散的前一刻，他看見界麵最下方跳出一行新提示：【沈璃·時之觀測者：因果律汙染100%（完全控製）】鎖鏈刺破後頸的瞬間，陸燼的意識像被投入滾水的棉絮，正一寸寸渙散成白霧。
    但在這混沌裏，有個帶著哭腔的聲音突然穿透所有雜音——那是沈璃原本的聲線，帶著她翻古籍時總有的清冽書墨氣："相信我...這是唯一打破閉環的路徑——"
    他瞳孔驟縮。
    被鎖鏈剝離的觀測者權限突然出現逆流，那些本應順著鎖鏈流向世界樹的金色光絲，此刻竟裹著沈璃腕間的時之鎖鏈，逆向鑽進了他的血管。
    界麵紅光瘋狂閃爍的間隙，他瞥見原本標注著【因果律汙染100%（完全控製）】的條目正在瘋狂跳動，數字被新的數據流覆蓋：【真實共鳴達成：100%（但權限歸零倒計時：00:00:01）】
    "小璃？"陸燼的手指不受控地扣住沈璃手腕。
    被汙染的金紋正在她皮膚上褪去，露出下麵原本的珍珠色肌膚，"你...你沒被控製？"
    沈璃的睫毛沾著淚，卻笑得比初見時更明亮。
    她另一隻手按在他心口，時之鎖鏈的尖端仍抵在他後頸，但鎖鏈上的金紋已從猙獰的骨裂狀，變成了她常畫在古籍邊緣的星軌圖案："他們以為汙染能覆蓋我的記憶...可我是時之觀測者啊。"她的聲音帶著時空重疊的回響，"從你第一次用龍核鑰匙打開法典時，我就在鎖鏈裏藏了逆時錨點——"
    "住口！"融合體的嘶吼震得空氣嗡嗡作響。
    它原本攀升至99%的血條突然開始暴跌，銀白法袍下滲出墨色裂痕，"你竟敢用觀測者本源當雙向鑰匙！
    世界樹需要的是單向獻祭——"
    "但我們給的是共鳴。"陸燼突然笑了。
    他能清晰感知到，沈璃的時之力正順著鎖鏈注入他的觀測者契約，與他體內時淵法典的力量形成漩渦。
    界麵在最後零點零一秒彈出新數據：【混沌紀元法則×時之鎖鏈共鳴·反製啟動（成功率：101%）】——那多出來的1%，是沈璃藏在鎖鏈裏的、被汙染覆蓋的真心。
    金色數據流如活物般從兩人交握的手腕迸發。
    陸燼看見那些曾被世界樹年輪吞噬的光粒正在逆向匯聚：被封印的初代使徒記憶、被抹除的輪回真相、甚至他第一次修複古畫時，沈璃踮腳遞來放大鏡的畫麵——所有被閉環齒輪碾碎的"可能"，此刻都在數據流裏重新顯形。
    融合體的軀體開始崩解。
    它右臉的骨紋化作飛灰，左臉的豎瞳裏終於溢出恐懼："你們根本不知道...世界樹重啟是為了..."
    "為了讓更高維的存在收割觀測者的因果？"陸燼的聲音隨著數據流拔高。
    他的觀測者權限正在歸零，但視野反而比任何時候都清晰——沈璃的身影與虛妄身後的世界樹年輪重疊，在時空投影裏，他看見二十三輪前的沈璃，同樣握著時之鎖鏈，對同樣的陸燼說："下一次，我會在汙染前藏好錨點。"
    "原來每一輪..."陸燼的喉嚨發緊。
    沈璃的眼淚滴在他手背上，燙得像星子，"你都記得。"
    "所以這一輪，我們不用再當齒輪。"沈璃的指尖撫過他眉骨，時之鎖鏈的尖端終於從他後頸抽出。
    世界樹年輪發出垂死的哀鳴，那些曾鎖死所有可能性的金紋正被數據流撕成碎片，"看界麵。"
    陸燼低頭。
    法典表麵的青銅紋路正在融化，像被風吹散的流沙。
    界麵在徹底黑屏前爆出血色強光，最後一行文字刺得他眼底發疼："輪回齒輪已重鑄——但觀測者的抉擇，永遠是下一個紀元的起點。"
    "結束了？"他望著空中飄散的世界樹殘骸，聲音發啞。
    沈璃搖頭，她腕間的時之鎖鏈已徹底化作星塵，"是開始。"她指向他掌心——那裏正滲入最後一縷青銅流沙，"你的法典...在等新的協議。"
    話音未落，陸燼眼前突然閃過刺目白光。
    界麵竟在黑屏後重新亮起，隻是原本的混沌紀元標注已被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正在加載的血字："觀測者權限綁定協議——"
    提示音剛響到一半，沈璃突然拽著他的手腕往前一撲。
    背後傳來破風之聲，陸燼轉頭的瞬間，看見融合體最後一塊骨紋碎片正穿透空氣，目標直指沈璃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