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裂縫的寒風灌進陸燼的衣領，他仍維持著抱人的姿勢，掌心還殘留著沈璃體溫消散前最後一絲暖意。
    時淵之刃在指間嗡鳴，刃身上的因果律紋路像被潑了墨，原本清晰的數據流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戰力界麵的倒計時跳到71:59:52時，原本屬於沈璃的時之錨點數據欄突然坍縮成一片雪花噪點。
    "第一次拒絕的選擇......"他喉結滾動，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暴雨夜的記憶突然被拉到眼前：潮濕的檀木香裏，他握著染血的時淵法典，火柴的光映得"時淵"二字泛著妖異的紅。
    那時他確實動了燒毀的念頭，火柴頭在磷麵上擦出火星的瞬間，法典封皮突然滲出鏽色紋路，像活物般攀住他的手腕。"原來是這樣......"他低笑一聲，笑聲裏裹著冰碴，"原來那個被我否決的選項，成了破局的鑰匙。"
    體內突然泛起灼燒感。
    陸燼低頭，看見心口處鏽色龍影正與淡藍色光紋糾纏，像兩條絞殺的蛇。
    淡藍是淩蘇夜的熵能波動，此刻正順著血管往心髒鑽，每一寸都像在刮骨。
    他猛地攥緊胸口的衣服，戰力界麵突然彈出新窗口：【警告：檢測到雙生觀測者數據流（重疊度0%）】【混沌紀元觀測者權限重構進度：37%】【熵寂共生體吞噬速率：0.8%/秒】
    千裏外的量子實驗室，淩蘇夜的白大褂被冷汗浸透。
    她死死攥住熵能掃描器的金屬外殼，指節泛白。
    屏幕上的數據流正瘋狂跳動，兩行血紅色的字像利刃般割著她的眼睛：【共生體正在吞噬你的生命能量】【鏽痕烙印在重構"混沌紀元觀測者"的權限】。
    她忽然想起三小時前陸燼發來的消息——"沈璃可能撐不住"，當時她還笑著回"你倆別又玩時空捉迷藏"，現在掃描器的警報聲卻刺得她耳膜生疼。
    "蘇夜姐！"助手小周的聲音從實驗室門口撞進來，"陳淵先生說有急事找您！"
    淩蘇夜猛地抬頭，看見那個穿墨綠風衣的男人正倚在門框上，指尖轉著半塊青銅卡牌。
    陳淵的袖扣閃著微光，那是黑市拍賣師特有的星軌標記。
    他晃了晃手裏的卡牌碎片："陸小子的時淵法典裂了道縫，我這有能補縫的記憶碎片——不過得去他現在的位置。"
    "他在時空裂縫邊緣。"淩蘇夜扯下白大褂，裏麵的黑色作戰服勾勒出利落的線條，"熵能穩定器給我。"她抓起桌上的銀色裝置別在腰間，轉身時發尾掃過陳淵的手背，"走。"
    時空裂縫外的廢棄倉庫裏，陸燼正用時淵之刃劃開空間壁壘。
    刃尖觸到裂縫邊緣的瞬間，鏽色與淡藍的光同時炸開，在半空凝成兩個重疊的人影——一個是他自己，另一個......竟也是他自己，隻是左眼泛著與鏽痕同色的紅。
    戰力界麵瘋狂閃爍，新的數據條跳出：【雙生鏡像態觀測者：主意識（陸燼）/副意識（混沌紀元殘魂）】【因果律錨點衝突值：92%】
    "有意思。"陸燼抹掉嘴角的血，那是剛才被能量反噬濺的，"沈璃說的未觀測坐標，原來藏在我和這個殘魂的融合點？"他伸手觸碰半空中的鏡像，指尖剛要相觸，裂縫深處突然湧出黑色霧氣，將鏡像裹成一團光繭。
    "別碰！"
    熟悉的玩世不恭語調從背後炸開。
    陸燼轉身，看見陳淵正踩著滿地碎玻璃走來，風衣下擺沾著實驗室的冷白光。
    淩蘇夜跟在他身後，熵能穩定器的藍光映得她眼底發亮。
    陳淵拋來半塊青銅卡牌，陸燼伸手接住，掌心立刻傳來灼燒感——卡牌背麵刻著他和沈璃在古董店的剪影，正是他第一次拒絕燒法典的場景。
    "閉環齒輪的"未觀測坐標"，藏在雙生烙印的融合點。"陳淵摸出那隻鍍金懷表，表蓋打開的瞬間，金色與黑色交織的星圖浮現在空中，"你體內的鏽痕是混沌紀元觀測者的烙印，熵能是熵寂軍團的共生體。
    它們在互相吞噬......"他指腹劃過星圖上重疊的兩個亮點，"但吞噬的縫隙裏，藏著沈璃說的"未觀測時間線"。"
    淩蘇夜突然抓住陸燼的手腕。
    她的手指冰涼，卻帶著熵能特有的刺痛。"掃描器顯示，共生體的吞噬速率在加快。"她抬頭，眼尾的淚痣被星圖照得發亮，"你現在的生命能量隻剩......"
    "夠了。"陸燼打斷她，反手握住她的手。
    他能感覺到她掌心的薄繭，那是常年握量子儀器留下的。
    時淵之刃突然在他另一隻手震動，戰力界麵彈出新的數據流：【混沌紀元觀測者與熵寂共生體的烙印在互相吞噬......沈璃需要我的選擇來穩定變量】。
    他低頭看向心口，鏽色與淡藍的光仍在糾纏，卻在接觸他皮膚的瞬間，浮現出沈璃最後說的那句話——"去那裏，找到坐標"。
    "選擇。"陸燼突然笑了，那是種近乎瘋狂的明亮，"沈璃要的，是我在兩個烙印間做選擇？
    還是......"他的目光掃過陳淵的懷表星圖，掃過淩蘇夜緊抿的嘴角，最後落回自己心口的光紋，"是讓兩個烙印融合？"
    實驗室的熵能掃描器突然發出刺耳鳴叫。
    淩蘇夜猛地抽回手，看向自己腕間的小型掃描器。
    屏幕上，原本顯示"熵寂轉化率0%"的數字開始緩緩跳動——0.1%，0.2%，0.3%......她盯著那串數字，手指無意識地按在胸前的熵寂卡牌上。
    卡牌表麵泛起幽藍的光，像在回應什麽。
    陸燼沒注意到她的小動作。
    他正將陳淵給的記憶卡牌碎片按在時淵法典的裂縫上。
    鏽色紋路立刻活過來，順著碎片攀爬，在半空勾勒出暴雨夜的幻象：年輕的他握著法典，火柴在指尖明滅，最後一刻，他輕輕合上法典，放進了保險櫃。
    "原來未觀測時間線，是我燒毀法典的那條。"陸燼輕聲說。
    幻象裏的"他"劃亮火柴，火焰舔上法典封皮的瞬間，時空裂縫突然劇烈震動，他心口的雙生光紋同時炸開，將幻象撕成碎片。
    71:50:00。
    倒計時的機械音在三人耳邊同時響起。
    淩蘇夜的掃描器顯示，陸燼的生命能量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逝。
    她望著他被光映得發亮的側臉，喉結動了動，最終隻是握緊了腰間的熵能穩定器。
    陳淵的懷表突然自動閉合。
    他收起懷表，衝陸燼挑眉："現在知道該怎麽做了？"
    陸燼握緊時淵之刃。
    刃身上的因果律紋路重新變得清晰，戰力界麵的雙生數據流開始緩慢重疊。
    他望著時空裂縫深處的黑暗，露出狼一樣的笑容——
    "做選擇？
    不。"他的聲音混著時淵之刃的嗡鳴，"我要讓兩個烙印，都成為我的。"
    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淩蘇夜的熵寂卡牌突然發出刺目的藍光。
    她低頭看向腕間的掃描器，"熵寂轉化率"的數字已經跳到了5%。
    她手指按在卡牌上，輕輕一推——
    熵寂能量順著她的血管奔湧而出。
    時空裂縫邊緣的廢棄倉庫裏，鐵鏽味混著血甜突然在陸燼鼻腔炸開。
    他瞳孔驟縮——淩蘇夜腕間的熵寂卡牌正滲出幽藍光霧，順著兩人交握的手往他體內鑽。
    那不是普通的能量輸送，更像某種同歸於盡的共生融合，他甚至能聽見她血管裏熵能翻湧的轟鳴。
    "蘇夜！"陸燼想抽回手，卻被她攥得死緊。
    淩蘇夜的指甲幾乎要掐進他手背，後槽牙咬得咯咯響，額角青筋暴起如蛇："看界麵！"她的聲音帶著破碎的顫音，發尾被能量風暴吹得狂亂飛舞，"轉化率90%......我能替你扛反噬。"
    陸燼猛地低頭。
    戰力界麵的血條欄裏，原本代表他生命能量的猩紅正在退潮，取而代之的是淩蘇夜的淡藍數據流。
    【熵寂轉化率：90%】的字樣在界麵中央炸開，下方滾動著她的實時狀態：【宿主生命體征：心率187次/分，血壓210/130mmHg，熵能過載閾值剩餘3%】。
    他喉間泛起腥甜——這哪是分擔，分明是她在用自己的命給雙生烙印"輸血"。
    "瘋了......"陸燼的聲音發顫。
    他看見淩蘇夜眼尾的淚痣被藍光染成幽紫，睫毛上凝著細小的血珠，那是血管爆裂的痕跡。
    她白大褂下的作戰服已被冷汗浸透，卻仍咬著牙重複："需要沈璃的時之力鎖鏈......重構觀測者契約......"
    話音未落，陸燼心口的鏽色與淡藍光紋突然炸成金黑交織的龍影。
    那龍有鏽鐵般的鱗甲，瞳孔卻是淩蘇夜熵能的幽藍，尾尖掃過地麵時，水泥瞬間崩解成齏粉。
    戰力界麵的警告紅光刺得他睜不開眼：【觀測者權限融合失敗（代價：雙生烙印湮滅，時空錨點崩潰）】
    "穩住！"陳淵的低喝從右側炸響。
    陸燼偏頭，看見那男人的袖扣星軌標記正在瘋轉，黑市紋章在他掌心浮現金色紋路，竟開始吞噬空中飄飛的鏽痕碎片。
    陳淵的瞳孔裏映出血色"混沌紀元++"的紋章，嘴角扯出個近乎癲狂的笑："閉環的終極變量......是初代使徒的"選擇鏡像"本身！"
    "什麽意思？"陸燼的聲音被龍影的嘶吼蓋過。
    他感覺體內有兩股力量在撕扯——鏽痕想把他拽向混沌紀元的遠古記憶，熵能卻要將他拖入熵寂軍團的湮滅法則。
    淩蘇夜的手越來越涼，涼得他幾乎握不住，可她腕間掃描器的"熵寂轉化率"還在漲：91%、92%......
    "你第一次拒絕燒法典的選擇！"陳淵突然抓住陸燼另一隻手腕，將半塊青銅卡牌按進他掌心，"沈璃說的未觀測坐標，不是時間線分叉點，是"選擇"本身的鏡像！
    你燒毀法典的那個你，和現在的你，構成了雙生觀測者的錨點！"
    陸燼的呼吸猛地一滯。
    暴雨夜的幻象再次在眼前浮現：火柴的光舔過法典封皮，"時淵"二字在火焰中扭曲成另一個他的臉——左眼泛紅的混沌殘魂。
    原來那個被他否決的"燒毀"選項，不是失敗的分支，而是觀測者必須同時存在的"鏡像體"。
    龍影的嘶吼突然變調。
    陸燼心口的光紋開始融合，金黑交織的鱗甲下透出時之錨點的銀芒——那是沈璃的力量在滲透。
    他突然想起沈璃消失前說的最後一句話："去那裏，找到坐標"，原來"那裏"不在時空裂縫深處，而在他自己的選擇裏，在兩個"他"重疊的鏡像中。
    "蘇夜！"陸燼反手扣住淩蘇夜的後頸，將她額頭抵在自己心口，"沈璃的時之力鎖鏈在我意識海！
    你用熵能......"他的聲音被龍影的能量風暴截斷，"幫我引出來！"
    淩蘇夜的睫毛劇烈顫動。
    她能清晰感覺到陸燼體內的混亂：鏽痕在啃噬他的生命力，熵能在修複卻加速消耗自己，而沈璃的時之力像被封印的星子，在意識海最深處明明滅滅。
    她咬碎舌尖，用痛覺保持清醒，將最後3%的熵能過載閾值全部注入——
    淡藍光芒從兩人交握處迸發，照亮了陸燼意識海的暗幕。
    沈璃的時之卡牌懸浮在最中央，鎖鏈狀的數據流如銀蛇竄出，精準纏上金黑龍影的七寸。
    龍影發出垂死的咆哮，卻在觸到銀鏈的瞬間，鱗片上浮現出"時淵"二字的鏽痕。
    陳淵的懷表突然自動彈開。
    星圖上兩個重疊的亮點開始融合，原本代表"未觀測"的灰色的區域被染成金紅。
    他望著陸燼和淩蘇夜交疊的身影，喉結動了動——那半塊青銅卡牌在陸燼掌心發燙，背麵的剪影正在變化，年輕的"他"沒有燒毀法典，而是將它和另一個"他"一起鎖進了保險櫃。
    "融合......開始了？"淩蘇夜的聲音輕得像歎息。
    她腕間掃描器的"熵寂轉化率"停在了98%，最後2%的能量正順著時之鎖鏈湧入龍影。
    陸燼的戰力界麵突然平靜下來，【雙生數據流重疊度】從0%開始瘋漲：10%、30%、60%......
    但沒人注意到，陳淵掌心的黑市紋章正在滲出黑血。
    他望著自己瞳孔裏的"混沌紀元++"紋章，突然想起初代使徒的預言："當觀測者同時握住"選擇"與"鏡像"，閉環的齒輪將露出最深處的裂縫......"
    龍影的咆哮戛然而止。
    金黑鱗甲化作光點消散，露出下方交纏的鏽色與淡藍光紋——它們不再絞殺，而是開始編織新的紋路，像某種古老的契約。
    陸燼的戰力界麵彈出新窗口：【觀測者權限融合中（進度：47%）】【時空錨點穩定度：+15%】
    而在三人看不見的虛空裏，一麵青銅古鏡正緩緩浮現。
    鏡麵蒙著灰，卻隱約映出一隻眼睛的殘影——那是紀元之眼的殘魂。
    鏡中，陸燼心口的雙生烙印開始泛起數據化的銀邊，像某種程序正在重寫底層代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