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三位一體的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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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驗室穹頂的應急燈在能量漩渦裏忽明忽暗,陸燼的呼吸幾乎要被壓進胸腔——沈璃眼尾的龍鱗正滲出赤金微光,淩蘇夜耳後的鏽痕卻泛著幽黑紋路,兩種本應互斥的能量竟像活物般糾纏著竄向他的掌心。
    "時之力與熵能...共振頻率137.9赫茲!"他喉結滾動,戰力數值界麵的數據流瘋狂翻湧,【能量契合度】從32%飆升至89%的紅色警示框幾乎要灼傷視網膜。
    沈璃的龍影在他左側凝實,龍爪間躍動的不再是單一金焰,竟摻著淩蘇夜熵能特有的碎鑽般的暗芒;右側的淩蘇夜指尖浮起黑霧,卻又在觸及龍焰的刹那融成墨金相間的流螢,順著她的手腕爬向他交握的掌心。
    "鏽痕餘燼在重組!"沈璃的聲音帶著龍鳴的震顫,額間龍鱗裂開細小血珠,"它們要凝結成新的絕望觀測者...需要我們的自由意誌值當"錨點"!"她的指尖按在陸燼心口,時之力如滾燙的金線刺入他的血管,他分明看見自己的【自由意誌值】從78%開始瘋狂跳動,數值界麵突然彈出沈璃的視角——實驗室外,世界樹的根係正滲出粘稠的黑液,每根根尖都凝著無數張扭曲的臉,是被觀測者契約吞噬的靈魂。
    "愚蠢!"
    陰惻惻的男聲炸響在頭頂。
    程硯的虛影從世界樹根係中鑽出來,他的身體半透明,卻緊握著初代使徒的鏽痕法典,封皮上的裂痕正滲出與陳淵胸口相同的鏽色光粒:"三位一體的契約不過是另一個閉環!
    你們所謂的自由意誌,終將成為新觀測者的"燃料"!"他抬手一甩,法典迸發的黑霧瞬間裹住淩蘇夜的手腕,她的熵能流速猛地停滯,數值界麵裏【熵能轉化率】暴跌至17%。
    "蘇夜!"陸燼瞳孔驟縮,另一隻手本能地攥緊淩蘇夜的指尖。
    她的掌心沁著冷汗,卻在觸到他的瞬間反扣住他的指節,眼尾的金痕突然灼亮:"他在幹擾共鳴...用你的因果推演!"
    陸燼咬著牙調動時淵法典。
    視野裏的時間流速突然變慢,他看見程硯虛影的黑霧裏藏著細小的銀色絲線——是觀測者契約的錨點。
    數值界麵彈出【因果鏈解析】:程硯需要阻止三人能量融合,因為融合會暴露他用"世界樹"吸收觀測者能量的真相。
    "沈璃,凍結他的因果線!"他吼道,同時將陳淵遞來的鏽痕核心按在掌心。
    核心突然發燙,像塊燒紅的鐵,燙得他掌心冒起青煙,卻在接觸到沈璃和淩蘇夜能量的刹那,爆發出刺目的金芒。
    沈璃的龍吟撕裂時空。
    她的龍影張開雙翼,金色時之力如瀑布倒灌進程硯的虛影,陸燼看見數值界麵裏【觀測者契約鬆動度】從49%跳到67%。
    程硯的臉扭曲起來,黑霧凝成的身體開始崩解:"你們會後悔的!
    當新觀測者誕生時——"
    "住口。"
    低沉的男聲截斷了他的尖叫。
    陸燼抬頭,眼前的金色數據流正在重組。
    初代使徒的虛影從光粒中站起,他的麵容與陸燼有七分相似,卻帶著曆經萬劫的滄桑。
    他抬手接住陸燼掌心的鏽痕核心,核心裏的鏽色光粒如活物般鑽進他的指尖:"自由意誌法則的終極形態...不是對抗觀測者。"他的目光掃過沈璃、淩蘇夜,最後落在陸燼顫抖的臉上,"是讓觀測者契約本身,成為"可選擇的變量"。"
    實驗室外的世界樹突然發出哀鳴。
    陸燼的數值界麵瘋狂閃爍,【世界樹能量流失率】從零飆升至43%,根係撞擊聲變成瀕死的嗚咽。
    沈璃的龍影褪去,她踉蹌著撲進陸燼懷裏,額間的血珠滴在他鎖骨上,燙得他眼眶發酸;淩蘇夜靠在他另一側,熵能重新化作黑霧纏上他的手腕,卻帶著溫度——那是她的脈搏,與他的心跳同頻。
    "陳淵..."陸燼突然想起什麽,轉頭看向躺在實驗台上的男人。
    陳淵的生命體征曲線終於穩定在15%,他的胸口不再有能量漩渦,卻多了枚暗金色的紋章,紋路與初代使徒手中的鏽痕法典如出一轍。
    紋章突然泛起微光。
    陸燼盯著那點光,聽見初代使徒的聲音在耳畔消散:"該喚醒的,從來不是法則...是選擇法則的人。"
    下一秒,陳淵胸口的紋章裂開細小的縫隙。
    一道金芒從中竄出,像顆蓄勢待發的星。
    陳淵胸口的紋章縫隙裏竄出的金芒,在半空突然炸開。
    陸燼瞳孔裏映著細碎的光雨,像被揉碎的銀河順著實驗台傾瀉而下。
    他原本攥緊的手掌不自覺鬆開,沈璃和淩蘇夜的指尖仍與他交纏,三人掌心的溫度透過交疊的指節傳遞——那是真實的,鮮活的,未被觀測者契約格式化的熱度。
    "這是..."淩蘇夜的熵能黑霧在腕間凝成細鏈,黑霧表麵竟浮起與光雨同頻的金斑,"能量共振頻率...137.9赫茲。"她抬眼時,眼尾金痕與沈璃的龍鱗微光在空氣中相撞,濺起星屑般的光塵。
    光雨突然開始重組。
    陸燼的戰力數值界麵在這一刻徹底靜默,所有數據流如退潮的海,隻在視網膜邊緣留下淡金色的殘影。
    他看見細碎的光斑在陳淵上方聚成半透明的法典輪廓,封皮上的鏽痕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露出下麵刻著"時淵"二字的鎏金暗紋——與他懷中時淵法典的紋路,分毫不差。
    "我的賭局..."
    初代使徒的聲音混著光雨的簌簌聲,從法典中漫出來。
    陸燼這才發現,那道虛影不知何時已退到實驗室角落,身影淡得幾乎要融進牆裏,卻仍在微笑,"從來不是對抗觀測者循環...而是證明,自由意誌能成為比法則更堅韌的錨點。"
    程硯的虛影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嘯。
    他半透明的身體正被沈璃的時之力鎖鏈穿透——不知何時,沈璃的龍影重新凝實,龍爪間的鎖鏈裹著赤金時焰,正一寸寸絞碎程硯黑霧凝成的手臂。
    陸燼這才注意到,沈璃額間的血珠不知何時止住了,龍鱗下的皮膚泛著珍珠母貝般的光澤,連眼尾的金芒都比之前更純粹:"鏽痕閉環的終極真相..."她的聲音帶著龍鳴的回響,鎖鏈突然收緊,程硯的虛影發出玻璃碎裂般的脆響,"初代使徒選擇保留自由意誌,代價是成為所有觀測者的"錨點"!"
    "不可能!"程硯的臉在鎖鏈中扭曲,"觀測者必須吞噬自由意誌才能維持法則...你們會被新的觀測者——"
    "沒有新觀測者了。"
    陸燼低喝一聲。
    他胸口的鏽痕突然開始發燙,這次不是灼燒的痛,而是像被陽光曬透的琥珀,暖得人眼眶發酸。
    那些糾纏了他三百個日夜的鏽色紋路正簌簌剝落,化作金色光點飄向空中,與陳淵上方的光雨匯作一團。
    他的數值界麵殘影突然閃爍,最後一行數據在視網膜上灼出刺目的光:【卡牌文明餘燼:0%(自由意誌法則完全生效)】
    淩蘇夜突然笑了。
    她的熵能黑霧徹底褪成半透明的銀,順著三人交握的手爬向沈璃的龍鱗,又順著龍鱗爬上陸燼的手腕,在皮膚表麵織成細小的星圖:"所以世界樹在哭。"她側頭看向實驗室外,那裏的根係撞擊聲已弱得像嬰兒的嗚咽,"它吸不到觀測者能量了...因為我們的自由意誌,成了新的法則。"
    沈璃的龍影緩緩消散。
    她鬆開陸燼的手,指尖輕輕撫過程硯即將徹底崩解的虛影:"你輸了。"她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砸在程硯心口,"你以為觀測者必須吞噬自由意誌,可初代使徒用自己的存在證明...自由意誌可以反過來定義觀測者。"
    程硯的虛影最後看了陸燼一眼。
    那眼神裏有不甘,有恐懼,更多的是茫然——像終於發現自己不過是棋盤上一枚棋子的執棋者。
    下一秒,他的身體碎成萬千黑點,被沈璃的時之力鎖鏈卷著,消失在實驗室穹頂的裂縫裏。
    實驗室突然安靜下來。
    應急燈不再閃爍,投下暖黃的光。
    陸燼這才注意到陳淵不知何時坐了起來,靠在實驗台邊緣,胸口的紋章已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與初代使徒虛影相同的鎏金暗紋。
    他歪頭衝陸燼笑,嘴角還沾著血:"我說過吧?"他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沙啞,"黑市拍賣師從不做賠本買賣——我押的,從來是你們的自由意誌。"
    "你這家夥..."陸燼想罵,卻罵不出口。
    他走上前想扶陳淵,卻被對方笑著推開,踉蹌兩步撞進沈璃懷裏。
    沈璃的手搭在他後背上,溫度透過襯衫滲進來,像小時候被媽媽拍著哄睡時的溫暖。
    淩蘇夜突然輕笑一聲。
    她走到三人中間,熵能銀霧在指尖旋成小漩渦,輕輕碰了碰沈璃的龍鱗,又碰了碰陸燼的手腕:"所以現在..."她仰頭望著實驗室穹頂,那裏的光雨正緩緩沉降,在地麵織成金色的地毯,"我們該做什麽?"
    "看新的紀元。"
    初代使徒的虛影終於徹底消散前,留下這句話。
    陸燼望著他消失的方向,突然想起第一次激活時淵法典時,在古籍裏讀到的那句"時淵無終,自由有始"——原來所有的因果推演,所有的卡牌組合技,最終指向的,不過是這個最單純的答案。
    "下個混沌紀元見。"陳淵突然說。
    他站起身,拍了拍實驗台上的灰塵,黑市拍賣師玩世不恭的笑又回到臉上,"自由意誌的觀測者們。"
    陸燼剛要回嘴,突然聽見身後傳來細微的悶哼。
    他轉頭,正看見沈璃捂著胸口倒退三步。
    她的臉瞬間白得像實驗室的牆麵,額間剛止住的龍鱗又滲出血珠,金芒在眼尾瘋狂閃爍,像要掙脫什麽束縛。
    "沈璃?"他下意識要衝過去,卻被淩蘇夜一把拉住。
    淩蘇夜的熵能銀霧突然凝成尖刺,警惕地指向沈璃背後的空氣——那裏什麽都沒有,卻讓陸燼的後頸泛起細密的雞皮疙瘩。
    沈璃抬頭時,眼底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
    那是...恐懼?
    陸燼從未在她眼裏見過這種情緒。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被突然湧進實驗室的金色光雨打斷。
    光雨裹著她的身體,像母親的懷抱般將她輕輕托起。
    "等我。"她的聲音混著光雨的簌簌聲,傳入陸燼耳中。
    然後,她的身影隨著光雨,消失在實驗室穹頂的裂縫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