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的銀白瞳孔劇烈收縮，指尖掐進掌心的力道幾乎要滲出血珠。
    她能清晰感知到，那些暗褐紋路正順著時之力的脈絡，像病毒般篡改著時間流速的底層代碼——原本能精準凍結0.3秒的時之卡牌，現在連0.1秒都在搖晃。
    "陸燼！"她突然拽住他手腕，另一隻手從頸間扯下那枚刻著星軌的青銅掛墜。
    掛墜表麵浮現出淡藍熒光，是時之卡牌的激活前兆。
    少女的睫毛簌簌顫抖，聲音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穩："我要凍住實驗室0.1秒，用最微觀的時間切片觀察鏽痕軌跡。"
    陸燼的界麵在她開口瞬間彈出紅色警告：【時之卡牌超載風險：78%】。
    他望著沈璃眼底翻湧的銀芒，突然想起三個月前在敦煌石窟，這姑娘為了修複千年經卷，曾用時之力逆推墨跡滲透宣紙的每一道褶皺——那時她也是這樣，明明害怕得指尖發顫，卻把所有慌亂都鎖進了行動裏。
    "準。"他反手扣住她手背，將一縷時淵法則渡入她經脈，"界麵同步你的感知。"
    下一秒，實驗室的空氣突然凝固成琥珀。
    陸燼的視網膜上炸開無數數據流：懸浮的金屬碎屑停在半空，鏽痕軍團的撞擊聲被拉長成蜂鳴，最關鍵的是沈璃瞳孔裏那道暗褐紋路——在0.1秒的時間切片中，它竟分裂出無數細如發絲的觸須，正往現實的"底層代碼層"鑽去。
    界麵的金色字體炸開：【鏽痕孢子已滲透至現實底層代碼層：感染進度12%】。
    "收。"陸燼低喝。
    時間重新流動的刹那，沈璃踉蹌半步，額角全是冷汗。
    她攥著破碎的時之卡牌殘片，指甲深深陷進掌心："那些紋路...在改寫時間的"語法"。
    就像有人把"昨天→今天→明天"的順序，硬改成了"今天→昨天→明天"。"
    "不止時間。"
    淩蘇夜的聲音突然穿進來，帶著金屬刮擦般的刺響。
    陸燼轉頭時，正看見她的熵寂卡牌在掌心分解——不是碎裂，而是像冰雪消融般，化作萬千黑金色納米絲線，順著她的血管鑽進皮膚。
    女教授的黑發散亂，眼尾泛紅，卻仍保持著端肅的姿態，直到她咬破舌尖，鮮血濺在鎖骨處的熵寂軍團徽記上。
    "鏽痕孢子在模仿我們的戰鬥數據。"她的聲音因為失血有些發虛，指尖卻精準點在界麵投影的數據流上，"看這個——它們複製了我上周在量子實驗室對抗熵獸時的能量波動，連我當時因為熬夜多分泌的腎上腺素數值都分毫不差。"
    陸燼的後頸泛起涼意。
    他想起三天前在黑市拍賣場，陳淵曾說過鏽痕軍團的攻擊模式"突然變得有學習能力"，當時他隻當是敵人換了指揮者，現在看來...
    "時淵法典，解析。"他將法典拍在正在數據化分解的牆麵上。
    暗金色書頁立刻刺入金屬牆麵，像活物般啃噬著鏽色紋路。
    界麵的全息投影驟然展開，無數鏽跡斑斑的卡牌在核心位置旋轉，竟組成了一個首尾相接的莫比烏斯環——那是遞歸程序的典型結構。
    "閉環。"陸燼盯著不斷循環的卡牌軌跡，喉結滾動，"它們不是在侵蝕，是在把現實改造成和自己一樣的...遞歸世界。"
    "所以我的時之力會被改寫。"沈璃突然插話，她的銀白瞳孔裏，那道暗褐紋路不知何時又往中心爬了半寸，"因為時間在遞歸世界裏，本來就該是混亂的。"
    淩蘇夜的熵寂絲線突然在掌心凝聚成小團光霧，那是能量透支的征兆。
    她扯了扯陸燼的衣角，示意他看自己的瞳孔——和沈璃一樣，暗褐紋路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殖，"你之前說，時淵法典能對抗輪回...現在？"
    "現在我們需要找到這個遞歸程序的"出口"。"陸燼的指尖抵著太陽穴，界麵的數據流在他眼底瘋狂翻湧。
    他想起程硯在三個月前說過的"世界樹需要養分"，想起古籍裏記載的"卡牌文明輪回"，所有碎片突然在腦內拚成完整圖像——鏽痕軍團，根本就是上一輪回文明的"殺毒程序"，而他們這些試圖打破輪回的人，才是被標記的"病毒"。
    "但首先——"他的聲音突然頓住。
    沈璃和淩蘇夜同時察覺異樣。
    她們對視一眼，幾乎是同時抬手觸碰自己的眼睛——瞳孔裏的暗褐紋路正在發燙，像被投入熱油的銀箔，正發出細碎的爆裂聲。
    陸燼的界麵突然跳出【異常投影啟動】的提示。
    他盯著兩位女孩的眼睛，看見暗褐紋路深處，有幽藍的光正在聚集，像兩顆即將墜入黑暗的星辰，又像某種古老存在正隔著時空，向他們傳遞什麽信息。
    "別動。"他按住兩人想要揉眼的手，喉間發緊，"界麵說...這是投影。"
    沈璃的睫毛顫得厲害，她能感覺到瞳孔裏的光越來越亮，甚至開始在空氣中投射出模糊的輪廓——那是某種非人類的、由鏽色符文組成的影子，正從她的眼底，緩緩爬向實驗室的地麵。
    暗褐紋路裏的幽藍光芒驟然暴漲，沈璃的瞳孔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麵，漣漪狀的光紋擴散到半空，竟凝結成全息投影——那是黑市拍賣行的穹頂，陳淵倚在鎏金櫃台後，指尖夾著枚刻著骷髏與天平的黑市紋章。
    鏽痕軍團的觸須從他腳邊的地縫鑽出，正順著他的指令攀上拍賣台，將水晶展櫃裏的古卡牌碾成齏粉。
    "這不可能！"淩蘇夜的熵寂絲線在掌心炸成亂麻，她踉蹌著撞向實驗台，金屬支架發出令人牙酸的變形聲，"陳淵三天前還和我們一起分析鏽痕樣本，他...他怎麽會——"
    陸燼的界麵在投影出現瞬間彈出【因果律重疊】的猩紅警告，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
    他想起陳淵遞給他拍賣清單時，指節上那道若有若無的鏽色劃痕；想起對方說"攻擊模式有學習能力"時，眼底閃過的不自然閃爍——原來不是敵人換了指揮者，是陳淵根本就是鏽痕閉環的"接口"。
    "每場戰鬥都在喂養閉環的吞噬程序。"陳淵的投影突然開口，聲音被扭曲成雙重疊音，"你們的時之力、熵能、法典數據...全是它的養分。"
    沈璃的銀白瞳孔劇烈震顫，指尖的時之力不受控地溢出，在投影邊緣撕開道細縫。
    幽藍光芒順著縫隙鑽入她眉心，界麵驟然跳出【觀測者權限激活】的金色提示——下一秒，她像被抽走所有力氣般癱軟，指甲深深掐進陸燼手腕："陸...陸燼，我的記憶在動！
    它們在往那些鏽痕裏鑽，像被人用鑷子夾著塞進數據庫..."
    陸燼的界麵數據流瘋狂翻湧，顯示沈璃的記憶碎片正以0.3秒/條的速度被提取：敦煌經卷的墨跡褶皺、三個月前實驗室的第一份鏽痕樣本、甚至她小時候躲在古籍堆裏偷吃桂花糕的畫麵——全被轉換成暗褐符文，順著投影的光鏈匯入空中的莫比烏斯環。
    "因為你是初代混沌使徒的後裔。"陸燼的喉結滾動，突然扯開左臂的戰術護腕。
    金屬化的血管在皮膚下泛著冷光，其中一條已被鏽色侵蝕成暗褐，"閉環需要"觀測者"的記憶來校準現實法則，而你...是它選中的活體數據庫。"
    沈璃的眼淚混著冷汗砸在他手背："那我會...會被完全抹掉嗎？"
    "不會。"陸燼的聲音突然冷得像淬了冰，他掏出隨身攜帶的解剖刀，刀尖精準刺入那條鏽蝕血管。
    黑紅血液混著金屬碎屑湧出，他卻反手將傷口按在時淵法典的封麵上，"因為閉環的核心漏洞，在觀測者自身的選擇自由度——它以為我們會被動被觀測，卻不知道..."
    法典的暗金書頁突然活過來，像饑餓的蛇群舔舐著鏽蝕血液。
    界麵的金色字體炸成碎片，重新組合成【遞歸程序逆向解析中】的提示。
    實驗室的牆麵開始剝落，金屬碎屑懸浮著凝結成鏽色卡牌，地麵裂開蛛網紋，每道縫隙裏都爬出暗褐觸須——密室正在坍縮，變成由卡牌堆疊的迷宮。
    "快走！"淩蘇夜突然拽住兩人後腰。
    她的熵寂卡牌在掌心發燙，原本黑金色的絲線竟泛起詭異的銀邊，"密室結構在數據化，再晚就會被鎖進閉環空間——"
    話音未落，最後一麵牆轟然崩塌。
    無數鏽色卡牌從塵埃中升起，在空中組成螺旋階梯，每級台階上都印著他們熟悉的畫麵：敦煌石窟的經卷、量子實驗室的熵獸、甚至三天前陳淵遞給陸燼的拍賣清單。
    沈璃的瞳孔裏仍有光鏈閃爍，但那些被提取的記憶碎片突然逆轉方向，順著光鏈飛回她腦海——界麵顯示【觀測者逆向寫入成功：記憶保留率97%】。
    "這是閉環的迷宮。"陸燼抹掉嘴角的血，時淵法典在他掌心凝成時淵之刃，刀刃上流轉的暗金紋路正好與鏽色卡牌的遞歸符號形成鏡像，"但既然我們能逆向寫入記憶，就能找到出口。"
    淩蘇夜的呼吸突然一滯。
    她低頭看向掌心的熵寂卡牌，原本穩定的黑金色突然分裂成無數細流，每道細流都在空氣中凝結成和她一模一樣的鏡像——那些鏡像的瞳孔裏，同樣爬著暗褐紋路，正用她的聲音輕輕說："歡迎來到...真正的閉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