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燼的指節在卡牌陣列上摳出白痕。
    時淵法典滲出的血珠順著陣紋蜿蜒，像一條被踩斷的紅蛇，在他掌心烙下灼熱的溫度——這是因果律推演過載的警告。
    他盯著淩蘇夜鎖骨處的莫比烏斯環，納米絲線正以心跳的頻率鑽進皮膚，齒輪紋路在腕間轉出幽藍弧光，那光比平時更銳，像淬了毒的刃。
    "需要沈璃的時之力。"淩蘇夜重複了一遍，指尖的黑光突然收縮成針尖大小，卻在空氣裏刺出細小的劈啪聲。
    她的瞳孔邊緣泛起銀白，那是熵寂卡牌與她的量子力場產生排斥的征兆。
    陸燼界麵的警告條瞬間炸開：【熵能融合度87%→91%，器官負荷臨界值突破】。
    他喉結動了動，想說"你在燃燒生命"，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因為他看見淩蘇夜的睫毛在顫，像被風吹動的蝶翼，那是她強撐著不倒下的證據。
    "裂隙在擴張。"陸燼突然開口，目光掃過牆麵的坍縮進度條。
    紅色數字正從【51%】跳到【53%】，每跳動一次，空氣裏就多出一道蛛網狀的裂紋。
    他伸手按住淩蘇夜手腕，時淵法典的能量順著接觸點湧過去，試圖中和那些瘋狂的納米絲線。
    但下一秒，他的界麵突然花屏，所有數據都被覆蓋上暗金色的古文字——混沌紀元的原始法則參數，在視野裏流淌成河。
    "觀測者回響。"陸燼低聲念出界麵新彈出的提示，後頸泛起涼意。
    初代使徒說的"局"，原來從不是他們能看透的棋盤。
    他抬頭時，正撞上淩蘇夜投來的目光，她眼中的暗火更盛了，卻在觸及他掌心溫度的瞬間，軟成一點極淡的暖："抓住我。"
    話音未落，淩蘇夜的納米漩渦再次爆發。
    這次的黑光不再是吞噬，而是撕扯——像嬰兒攥著絲線扯碎綢緞，維度裂隙在她掌心被生生撕開。
    陸燼被那股力量拽得踉蹌，卻在裂隙展開的刹那，看清了裏麵的景象：無數鏽跡斑斑的卡牌漂浮著，每張卡麵都爬滿黑色黏液，而黏液深處，是熵寂軍團標誌性的機械瞳孔，正透過鏽痕的縫隙，死死盯著他們。
    "陳淵..."陸燼的界麵突然彈出卡牌掮客的資料頁，所有關聯數據都指向裂隙深處。
    他猛地想起陳淵總說"賭局要選最大的籌碼"，原來那籌碼從來不是錢，是整個卡牌文明的起源維度。
    "陸燼！"
    沈璃的聲音從裂隙裏傳來。
    陸燼轉頭，正看見她的身影從黑光中浮出——不再透明，卻裹著一層時之卡牌特有的銀霧。
    她眼尾的淚痣亮得驚人，指尖輕點，空氣裏突然泛起玻璃碎裂的脆響。
    0.00001秒的時空凍結，足夠讓陸燼看清：鏽痕閉環的殘餘能量正化作無數觸須，紮進多元宇宙的"可能性本源"裏，每根觸須都在抽取淡金色的光粒，那是所有世界線的未來。
    "他們在抹除可能性。"沈璃的聲音帶著時之力特有的重疊，"再晚一步，所有選擇都會消失，包括我們打破輪回的可能。"
    陸燼的界麵瘋狂閃爍，混沌紀元的參數與現代法則在視野裏對撞，像兩群廝殺的野獸。
    他握緊時淵之刃，刀身浮現出時淵法典的紋路，因果律推演自動展開——三百七十二種破局方式在腦海閃過，最後都指向同一個終點：必須切斷那些抽取可能性的觸須，而鑰匙，在淩蘇夜掌心那團越燒越旺的黑光裏。
    "蘇夜，引動熵寂能量。"陸燼突然拽住她的手，將時淵之刃的尖端抵在兩人相握的掌心，"用你的力場包裹我的因果律，我們一起撕開鏽痕。"
    淩蘇夜沒有說話，隻是反手扣住他的手腕。
    納米絲線順著兩人交疊的皮膚蔓延，在他們之間織成一張光網。
    陸燼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與淩蘇夜的心跳重合，像兩麵戰鼓在擂。
    裂隙裏的熵寂軍團突然躁動，機械瞳孔同時轉向他們，鏽跡卡牌發出刺耳的嗡鳴——那是攻擊前的預警。
    就在這時，陸燼的界麵突然彈出新的提示：【未知能量介入：混沌法典共鳴度3%】。
    他抬頭看向裂隙深處，卻在鏽跡卡牌的陰影裏，瞥見一道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手持一本裹滿鏽跡的法典，正緩緩抬起頭。
    盡管麵容被陰影籠罩，陸燼還是認出了那玩世不恭的站姿——是陳淵。
    "該掀桌了。"陸燼低聲說，時淵之刃的光刃驟然暴漲。
    淩蘇夜掌心的黑光與他的因果律糾纏在一起，像兩條交尾的龍，朝著裂隙深處的鏽痕撞去。
    而在他們身後，牆麵的坍縮進度條已經跳到了【78%】，通風口裏的黑色黏液還在滲，每一滴都映著陳淵手中那本鏽跡法典的輪廓，像在等待某個關鍵的時刻。
    陳淵的虛影在鏽跡卡牌的漩渦中踏出一步，裹滿黏液的混沌法典在他掌心滲出幽綠熒光。
    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在鏽痕裏扭曲成利刃，聲音卻比平時更輕，像刀尖刮過玻璃："陸老板，賭局規則改改——"他抬手，法典上的鏽跡突然化作黑雨，每一滴都映出某個平行宇宙的碎片影像，"在這裂隙裏每多活一小時，閉環就吞掉一個世界。"
    陸燼的界麵瞬間炸開猩紅警報，【平行宇宙存續量】的數字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下跳：1024→1017→1009。
    他喉間泛起腥甜，時淵法典在識海翻湧如沸，突然明白了陳淵總說的"最大籌碼"是什麽——那根本不是某個宇宙，是所有可能存在的未來。
    "你瘋了。"淩蘇夜的納米絲線突然纏住陸燼手腕，熵寂卡牌在她體內發出轟鳴，"他在拿整個多元宇宙當骰子。"她的瞳孔完全銀白，皮膚下浮現出細碎的星芒，那是熵能與量子力場融合到極限的征兆。
    陸燼能感覺到她掌心的溫度正在流失，像握著一塊正在融化的冰。
    沈璃的銀霧突然收縮成光繭，時之卡牌的紋路爬上她眼尾，聲音帶著三重疊音："他沒瘋...這是閉環的規則。"她指尖點向裂隙深處，陸燼的界麵立刻投影出因果鏈——陳淵的混沌法典與鏽痕閉環本是同源，前者是鑰匙，後者是鎖，而他們這些"玩家"，不過是被塞進鎖孔的斷齒。
    "所以得把鎖砸了。"陸燼突然笑了，毒舌裏混著刀鋒般的冷銳。
    他反手握住時淵之刃，刀刃抵住自己心口，"沈璃凍結0.1秒，蘇夜壓製熵能反噬。"話沒說完，界麵已經跳出【心髒破防預警】，但他的手指還是狠狠壓了下去。
    鮮血噴在時淵法典上，鏽痕紋路像活過來的蛇群，順著傷口鑽進他胸膛。
    陸燼的後背撞在牆上，喉間溢出破碎的**，卻死死盯著界麵跳動的數字：【鏽痕吸收度17%→34%→52%】。
    當數值跳到67%時，視野裏突然炸開血色漩渦，混沌紀元的原始法則具象成暗紅色光流，在他血管裏燒出滾燙的軌跡。
    "這就是你要的因果律？"陳淵的虛影突然逼近，法典上的鏽痕舔過陸燼的臉，"疼嗎？
    疼就對了——"他的笑聲突然變調，像金屬摩擦般刺耳，"因為你的時淵法典，正在變成閉環的一部分。"
    "放屁。"淩蘇夜的納米漩渦突然暴漲，黑光裹著血色法則逆流而上，直接撞碎陳淵的虛影。
    但下一秒，她的熵寂卡牌突然泛起金光——沈璃的時之卡牌不知何時貼在了她後頸，兩張卡牌的能量像被線牽著的陀螺，在兩人之間轉出十二麵體光陣。
    陸燼的界麵瘋狂閃爍，【量子糾纏度】從0%飆升到92%，十二麵體的每個麵都映著不同時間線的他們：有在古董店修瓷的，有在異時空馴龍的，還有在熵寂軍團槍口下背靠背的。
    "蘇夜！
    你的卡牌——"沈璃的聲音突然發顫，她眼尾的淚痣開始褪色，"時之力...在往你身體裏鑽！"
    淩蘇夜低頭，看見鎖骨處的莫比烏斯環正在金黑交織中變形，原本幽藍的齒輪紋路爬上了時之卡牌特有的星軌。
    她突然抓住陸燼還在滲血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感覺。"陸燼的指尖觸到劇烈的心跳，還有...另一種節奏，比心跳慢三倍，像某種古老機械的轟鳴。
    "是混沌紀元的脈搏。"陸燼的界麵彈出新提示，【法則融合度】的數字已經跳到89%，血色漩渦裏開始滲出暗金色符文，"你們的卡牌在重構法則。"
    陳淵的笑聲突然具象化——十二根鏽跡觸手從裂隙深處鑽出，每根都裹著平行宇宙的碎片影像，最前麵那根正對準沈璃的光繭。
    陸燼的時淵之刃自動出鞘，因果律推演在0.001秒內算出十七種截擊方式，最後選了最狠的：他拽著淩蘇夜的手砸向十二麵體中心，血色法則與金黑能量瞬間絞成光矛，直接刺穿了最粗的那根觸手。
    "好樣的。"陳淵的虛影在觸手殘骸裏重組，法典上的鏽痕卻淡了幾分，"但別忘了——"他的目光掃過沈璃，"時間越久，有些東西...就再也變不回來了。"
    沈璃突然捂住右眼。
    時之卡牌的銀霧在她指尖凝成細針，紮進皮膚的瞬間，她聽見了不屬於自己的聲音："時之力，該回家了。"那聲音像從極遠的過去傳來，帶著混沌紀元特有的沙啞。
    她低頭，看見手背上的時之紋路正在變成鏽紅色，像被什麽東西慢慢覆蓋。
    陸燼的界麵突然黑屏。
    再亮起時，【沈璃·時之力參數】一欄的數字正在瘋狂跳動：穩定度98%→95%→91%。
    他想開口，卻被淩蘇夜拽住胳膊——裂隙深處的坍縮進度條已經跳到【92%】，通風口裏的黑色黏液正湧出更多鏽跡卡牌，每張卡麵的機械瞳孔都在轉向沈璃，像在確認什麽。
    "沈璃？"陸燼喊她的名字，聲音裏第一次透出慌亂。
    沈璃抬頭，眼尾的淚痣完全消失了。
    她的銀霧變得渾濁，時之卡牌在掌心發出嗡鳴，卻不再是熟悉的清響。
    有什麽東西在她識海裏裂開，像一塊被強行掰斷的玉，疼得她幾乎站不住。
    "我..."她張了張嘴，卻突然笑了，"陸燼，你界麵的時間流速是不是變了？"
    陸燼低頭。
    界麵右上角的【裂隙存活時間】原本是01:27:14，此刻正在以三倍速跳動：01:28:03→01:29:11→01:30:07。
    而【平行宇宙存續量】已經跌到了892。
    陳淵的虛影在裂隙最深處舉起法典，鏽痕終於褪盡，露出下麵刻著的一行小字："觀測者的禮物，從來都標好了價碼。"
    沈璃的指尖突然刺痛。
    她看著時之卡牌，發現原本流動的星軌裏，不知何時多了一道鏽紅色的線，正沿著紋路，緩緩爬向卡牌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