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灼燒的焦味突然濃烈十倍。
    淩蘇夜手背的暗紋像活過來的黑蛇，順著血管往小臂攀爬，每一寸皮膚都在發燙。
    她握著熵寂匕首的手在抖，卻不是因為疼——那暗紋裏翻湧的共鳴太熟悉了，是熵寂軍團入侵藍星時，那些覆蓋整個城市的腐蝕霧靄在歡呼。
    “他們想借胎盤造新容器。”她咬著後槽牙說出這句話，刀尖在掌心壓出更深的血痕，“但我也能借他們的通道。”
    暗紅血滴墜向鏽液的瞬間，陸燼的瞳孔符文驟然收縮。
    他能看見因果光絲在血滴周圍扭曲成亂麻——這不是簡單的血祭，是淩蘇夜在用自己當導線，把軍團徽記硬塞進胎盤核心。
    “蘇夜！”沈璃的銀霧剛裹住她手腕，就被一股黑浪撞得粉碎。
    暗紋在虛空中投下的影子突然膨脹，像團活物般紮進鏽液巨繭。
    下一秒，整座數據迷宮開始震顫，墨綠色鏽液翻湧如沸，代碼蟲的尖嘯變成高頻蜂鳴，刺得人耳膜生疼。
    “備份程序在複製我們的意識波形！”淩蘇夜突然尖叫，指尖的熵寂卡牌裂出蛛網紋。
    她看見自己的記憶碎片正從卡牌縫隙裏飄出來——第一次在實驗室見到陸燼時他翹著二郎腿修青銅器的樣子，沈璃蹲在古籍堆裏啃包子沾了滿臉墨汁的傻樣，全都被鏽液卷走，“他們在偷我們的思維模式！”
    陸燼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時淵法典的界麵不知何時被鏽跡代碼覆蓋，原本清晰的血條、數值全變成亂碼，唯有最中央的“清除程序剩餘：03%”在瘋狂閃爍。
    他抬手抹臉，指尖沾到的血不是紅的——那液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分裂成無數微小光粒，在指尖懸浮、重組，像被按了慢放鍵的量子躍遷。
    “量子態血液。”他低笑一聲，時淵之刃的因果光絲突然暴長，將三人圈得更緊，“有意思，連我的身體都開始數據化了。”
    “陸燼！”沈璃的聲音帶著哭腔。
    她的時之卡牌在掌心轉得飛快，銀霧裏泛著淡金，那是她動用了“記憶重構者”血脈的征兆，“我要凍住時空0.0000001秒——隻能看一眼，但必須看！”
    話音未落，整個世界突然凝固。
    代碼蟲停在半空，鏽液的波紋像被按了暫停鍵，淩蘇夜臉上的冷汗懸在下巴尖，連陸燼指尖的量子血滴都定住了分裂的動作。
    沈璃的瞳孔裏映出胎盤核心——那裏漂浮著無數鏽跡斑斑的卡牌，每一張都疊成沙漏形狀，細沙正從上端緩緩漏向下端，“每個沙漏...都是被刪除的平行宇宙。”她的聲音在時之領域裏顯得異常清晰，“他們不是在清除程序，是在...收集文明的死亡數據。”
    時空恢複流動的瞬間，沈璃踉蹌著撞進陸燼懷裏。
    她的時之卡牌碎成七片，指縫裏滲出銀血——這是強行透支時間能力的代價。
    “小璃？”陸燼的手臂下意識收緊，卻發現自己的皮膚也開始透明，能看見下麵淡藍的血管紋路，“撐住，我們——”
    “轟！”
    黑色能量突然暴走。
    鏽液巨繭裂開的縫隙裏噴出黑霧，直接撕開一道空間裂縫，冷風裹著腥氣灌進來，吹得三人衣擺獵獵作響。
    淩蘇夜的熵寂卡牌徹底碎裂，暗紋卻順著裂縫鑽了出去，在虛空中勾勒出軍團的完整徽記。
    “界麵...92%到03%。”陸燼盯著法典界麵，突然低笑，“原來所謂的清除程序，是在反向加載。”他的量子血滴終於完成分裂，每一粒都裹著因果光絲，“蘇夜，抓住小璃；小璃，鎖死我的時間線。”
    沈璃顫抖著抬手，時之碎片重新在掌心凝聚成微型沙漏。
    淩蘇夜咬著唇抓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按在陸燼心口——那裏的量子血滴正在重組，每一粒都帶著她的熵能。
    “看。”沈璃突然抬頭，目光穿透空間裂縫，“胎盤在發光。”
    三人同時轉頭。
    鏽液巨繭的裂縫裏，原本的黑霧正在褪去，露出裏麵模模糊糊的人影。
    那身影戴著陳淵常戴的黑禮帽，帽簷壓得很低，卻能看見嘴角勾起的獰笑。
    “陸燼。”那聲音帶著電流雜音，像從極遠的地方傳來，“歡迎來到我的備份程序。”
    金屬撕裂的轟鳴再次響起。
    這一次，不是來自數據迷宮，而是來自那道空間裂縫深處。
    陳淵的黑禮帽簷下，那雙被陰影籠罩的眼睛突然泛起猩紅。
    他抬手輕撫混沌法典封皮，金屬紋路在掌心亮起幽藍，"猜猜看…你們是第幾代觀測者備份？"
    陸燼的瞳孔在瞬間收縮成針尖——這不是陳淵的聲線。
    他記得黑市拍賣會上，陳淵叼著雪茄說"這張星穹卡要價三百萬"時，尾音總帶著漫不經心的輕顫；此刻這道混著電流的嗓音，像被揉碎又拚接的錄音帶，每一個字節都浸著鏽液的腥甜。
    "備份程序需要觀測者的思維樣本。"他低聲自語，時淵法典在掌心發燙，那些被鏽跡覆蓋的界麵突然開始剝落，"所以之前偷記憶、數據化身體，都是為了——"
    "為了讓你們成為完美的容器。"陳淵的指尖劃過法典，鏽液巨繭裏飄出半透明的人影——是他們三人。
    陸燼看見"自己"正舉著時淵之刃劈向空氣，"沈璃"在虛空中畫著時之符文，"淩蘇夜"的熵寂匕首正吸收代碼蟲的能量。
    每道虛影的表情都與此刻的他們分毫不差，連淩蘇夜鬢角被冷汗黏住的碎發都一模一樣。
    "第七百零九次迭代。"陳淵的笑意在擴大，"前七百零八次，觀測者們要麽被數據洪流碾碎，要麽被自己的記憶吞噬。
    但你們…"他的目光掃過陸燼發間若隱若現的因果光絲，"是第一個讓備份程序提前完成99%的組合。"
    陸燼突然抓住沈璃的手腕。
    少女的掌心還沾著銀血，時之卡牌的碎片在她指縫間微微發燙。"小璃，張開卡牌。"他的聲音壓得極低，拇指抹掉她手背上的血珠，"時淵法典需要你的時之錨點。"
    "為什麽？"沈璃的睫毛在顫抖，她能看見陸燼眼底跳動的因果光絲，像無數條金繩在編織某種她看不懂的圖案，"會…會很疼嗎？"
    "會比你上次用記憶重構救我時輕。"陸燼扯了扯嘴角，將法典封脊對準卡牌中心的沙漏紋。
    時淵法典突然發出蜂鳴，那些曾被鏽跡覆蓋的界麵如潮水退去，最中央的"因果律武器共鳴率"從30%開始瘋狂跳動——57%、82%、95%。
    "因為我們不是備份。"他盯著共鳴率跳到99.9%的瞬間，將法典狠狠按進卡牌。
    金屬摩擦的尖嘯刺穿耳膜。
    沈璃的時之卡牌突然膨脹成一人高的光繭，金與銀的光流順著她的手臂倒灌進胎盤，鏽跡斑斑的巨繭表麵浮現出一行血字："當觀測者成為被觀測者，輪回的鎖扣才會鬆動。"
    "初代使徒的遺言！"沈璃的眼睛突然亮得驚人，那些她曾在古籍裏見過的晦澀符文正從她記憶深處翻湧而出，"原來他們早就知道——"
    "閉嘴！"陳淵的身影突然扭曲，混沌法典在他手中裂開蛛網紋，"你們不該看到這些！"
    淩蘇夜的熵寂匕首突然沒入掌心。
    她咬破舌尖，腥甜的血順著下巴滴在鏽液上，腐蝕出滋滋作響的黑洞。"陸燼說得對，"她扯下頸間的熵寂項鏈，銀鏈在掌心熔成液態，"備份程序需要活的容器，那我們就給它個死的。"
    暗紅血線從她指尖噴湧而出，在虛空中畫出扭曲的莫比烏斯環。
    陸燼看見那些血線裏遊動著細小的熵能粒子，每碰到鏽液就將其分解成光點；沈璃的時之光流則沿著血線攀爬，金與黑在半空交織成克萊因瓶結構，將陳淵的身影困在其中。
    "這是…"陸燼的呼吸突然一滯——克萊因瓶的內壁上，正浮現出陳淵的記憶碎片。
    他看見陳淵在黑市拍賣會上對著一張青銅卡冷笑，看見陳淵在暗巷裏將一張"虛實卡牌"塞進流浪漢手裏，最後定格在陳淵跪在某個全是鏽液的空間裏，將自己的意識碎片喂給胎盤。
    "我本想做獵人。"陳淵的聲音突然破碎，他的身影開始透明，"但他們說…隻有成為程序的一部分，才能活過輪回。"
    克萊因瓶突然震顫。
    沈璃的時之卡牌在她掌心發燙，那些金流開始不受控製地往瓶身湧去。
    她望著陸燼，眼底有淚光在閃："燼哥…我的時之力…"
    "穩住。"陸燼抓住她的雙肩，能感覺到她體內的時間能量正像決堤的洪水，"等蘇夜的熵能封死最後一道縫隙——"
    "來不及了！"淩蘇夜的指尖在流血，她能看見克萊因瓶的瓶頸處正滲出黑霧，"那是程序的核心數據！"
    沈璃突然閉上眼。
    她的時之卡牌在掌心碎成齏粉，卻在克萊因瓶表麵重新凝聚成微型沙漏。
    陸燼看見她的銀霧裏泛起淡金，那是"記憶重構者"血脈徹底覺醒的征兆。
    "小璃？"他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慌亂。
    沈璃睜開眼時，瞳孔裏流轉著星河般的光。
    她抬手按在克萊因瓶上，時之沙漏的細沙開始倒流。
    "這是初代使徒留給後裔的禮物。"她的聲音輕得像歎息，"用時間的灰燼，燒穿輪回的繭。"
    克萊因瓶突然發出刺目的白光。
    陳淵的身影在光中尖叫著碎裂，混沌法典墜地時發出清脆的響聲。
    陸燼的時淵法典界麵突然彈出新提示："因果律武器激活：時淵之繭（可容納時間逆流能量）"，而沈璃的指尖，正有一縷淡金的時之力，順著克萊因瓶的紋路，緩緩滲入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