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能圖一時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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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嫣然話雖如此說,她卻也不是小孩子腦筋,知道自己不能意氣用事。
她還有父母,還有家族。
她不能圖一時快意,犯下七出之罪,連累娘家。
上一世,他們為了她傾盡所有,最後全族幾百口人命染紅了京城菜市口的黃土。
這一世,她要將楚家所遭的罪,受的苦,全都還給國公府!
不能急,不能急!!
一切都要徐徐圖之……
忙忙亂亂的清創上藥,全程都是清秋和涼夏伺候。
高嬤嬤雖是個好人,但她卻是國公府的忠心老仆,楚嫣然信不過她。
處置好傷口,清秋扶了楚嫣然先安置在東暖閣的拔步床上。
涼夏與高嬤嬤指揮著小丫頭們將臥房裏染了血的被褥都換了出去。
楚嫣然靜靜地聽了一會兒外頭“簌簌”的腳步聲,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她需要養好精神。
明早請安敬茶,恐怕又是一場硬仗要打……
國公府各處一夜紅燭,直到天明將熄。
大虞朝規矩,新婦婚後第二日清早辰時正,要給夫家的長輩敬茶。
往往這才是新婦在夫家要過的第一關。
若是遇到不好相與的婆母,在堂下立兩三個時辰的規矩,都是常有的事。
寧睿堂裏,楚嫣然還未起床,涼夏就已經替自家小姐發愁起來。
小姐對自己下手竟也那麽狠。
腿上的傷口雖上了她們楚家帶來的最好的金創藥,血止住了,但是傷口卻不是一兩天都能痊愈的。
若是衛老夫人讓小姐立規矩,小姐怎麽能堅持得住?
涼夏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暖閣裏卻傳來清秋喚她進去伺候的聲音。
……
昨日是靖國公府主人的大婚。
雖是續弦,卻也隆重無比。
一大早兒,衛世勳的兩個兒子兒媳與兩個未出閣的女兒都已盛裝打扮,先來到了祖母的靖安堂外頭。
長子衛子寅,是衛世勳亡妻白氏嫡出,娶妻王氏,乃是祖母娘家侄孫女,算是親上加親。
與他一母同胞的大妹妹衛如玥,已經出嫁。
夫家是當朝四品翰林院大學士杜化騰的兒子,如今懷了身子不便回娘家參加父親的婚宴。
次子衛子辰,是衛世勳的妾室趙墨荷所出,墨荷是白氏的通房丫頭,白氏過門不久便開了臉正式收了房。
娶妻崔氏,當朝工部員外郎的嫡女。
崔氏昨晚看熱鬧惹火上身,被個年紀比自己還小的繼母罰跪半宿,今早起來兩個膝蓋青紫了一片,讓丫鬟們拿熱鹽敷了許久,才勉強能走動自如。
此時,她正素著一張臉站在夫君身後,一點都不理會兩個小姑子的八卦。
“二姐姐,聽說了麽?昨夜咱們府裏熱鬧得很呢!”
正在低聲說話的是衛世勳的小女兒衛如瓔,今年才十三歲,是三房妾室李姨娘所出,可惜李姨娘早亡,她被養在衛老夫人的院裏。
“聽說新母親為了找爹爹,竟大半夜地跑到祖母院裏來了!”
說著,她“嗤”地笑了出來。
“……”
衛世勳的二女兒衛如璟,是四姨娘柳氏所生。
柳氏原是章台歌伎,被衛世勳買了幾回,竟然有了身子,衛世勳索性花了八百兩銀子將她贖了身,做了四房的小妾。
由於主母白氏常年臥病,衛如璟自小在柳氏身邊長大。
她知道自己生母是個賤籍出身,比不得旁人,故而從來行事低調。
此時聽了小妹妹的話,她根本不答。
全家人都在等著爹爹與新婦過來請安,她可不想在旁人麵前落了把柄。
眼見著辰時將至,靖安堂的院門外頭卻並無動靜。
眾人已經候了將近一刻鍾,有急性兒的已經開始頻頻望向院門處。
“老夫人,要不要讓下人們去催一催?”
趙姨娘入府最早,又是個通房抬上來的,在衛老夫人麵前倒像個自家人。
“不必!”
衛老夫人端坐在正堂的主位上,端著一盞碧盈盈的六安瓜片茶,細細地品著。
昨夜她專門派了程嬤嬤去查看新婦清點自己的嫁妝。
原以為會出不少紕漏,誰知她默寫出來的禮單竟然與實物分毫不錯。
程嬤嬤差小丫鬟過來稟告之後,衛老夫人便安心去睡了個好覺。
早起先吃了盞冰糖燕窩,便等著新人過來請安敬茶。
“祖母,爹爹娶的這新媳婦也太沒規矩,怎麽能讓咱們一大家子等著她一個?”
衛如瓔嘟著嘴,嬌憨地湊到衛老夫人背後,討好地輕輕捶著她的肩膀。
“三丫頭,越來越沒規矩了。”
衛老夫人沉下臉,衛如瓔卻不怕,嘻嘻笑著撒嬌。
她養在老夫人院裏,自然比旁人更親近些。
“我看五姨娘也沒規矩呢。”
衛如瓔做了個鬼臉,眼睛瞥向府裏姨娘們立的位置。
衛世勳的四位姨娘裏,隻有五姨娘蘇月清不見蹤影。
“哼。”
衛老夫人心知蘇月清必然不滿,她昨夜讓人已經捎話過去,讓她將賬本對牌趁著敬茶,今日一並交於新主母。
平日裏蘇姨娘都是頭一個到靖安堂來請安。
這會子工夫,她恐怕正找著國公爺撒嬌哀求,想要留住自己管事的權力。
衛老夫人不甚在意。
這個內宅,終是不能掌握在一個妾室手裏。
刻漏已至辰時正,院外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緊接著,隻見涼夏抱著紅錦團花拜墊走在前頭,清秋扶著一身正紅裙裳,做新婦打扮的楚嫣然緩緩地走了來。
在她們身後跟著高嬤嬤與四個二等丫鬟。
“老夫人,新媳婦給您請安敬茶來了。”
高嬤嬤緊走兩步,掀開正堂的紗簾,涼夏先走進來,將拜墊鋪好。
楚嫣然由清秋扶著,邁步進了房門,盈盈就要下拜。
“慢著。”
衛老夫人皺起眉頭,望了一眼簾子外頭,“世勳呢?”
這是什麽規矩!!
新婦第一天請安敬茶,怎麽能不隨著夫君一同過來?
站在一旁的高嬤嬤連忙上前,在衛老夫人耳邊輕聲低語了幾句。
衛老夫人的臉色立時變得難看之極。
“不是找先生算好的日子麽?怎麽會出這樣的紕漏?!”
手中的杯盞重重地頓在桌上,茶水濺了滿桌。
自古以前,眾人都認為女子月事不潔不祥,新婚更是不能定在女子月信來的那幾日。
國公府早已經著嬤嬤們問過楚嫣然身體的種種情況,才讓先生定下的好日子。
這會子突然說新娘子來了月事,這簡直是直觸了國公府的大黴頭。
恐怕這一年,府裏隻要有些風波,便都會算到楚嫣然身上!
眾人眼見老夫人發了怒,都屏息站著,一片鴉雀無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