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沒有援兵,我朱豪照樣能殲滅敵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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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日軍陣地。
鬆浦淳六郎同樣戴著防毒麵具,站在一處高地上,用望遠鏡觀察著被毒霧籠罩的吳縣。
在他眼中,那座古老的縣城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座巨大的墳墓。
黃綠色的毒氣,如同來自地獄的瘴氣,淹沒了每一條街道,每一處斷壁。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沒有槍聲,沒有爆炸聲,甚至連一聲慘叫都聽不到。
“成功了……成功了!”他身邊的參謀長興奮地說道,聲音在麵具裏嗡嗡作響:“支那軍完了!在如此高濃度的毒氣覆蓋下,他們就算不全部死光,也失去了所有戰鬥力!”
鬆浦淳六郎沒有說話,隻是透過望遠鏡,貪婪地欣賞著自己的“傑作”。
他仿佛已經看到朱豪和他的士兵們在毒氣中痛苦地掙紮、抽搐,最後化作一具具僵硬的屍體。
他仿佛已經聽到了勝利的號角,聞到了洗刷恥辱的芬芳。
“傳我命令!”他放下望遠鏡,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所有攻擊部隊,佩戴防毒麵具,立即發起總攻!我要在天亮之前,踏上吳縣的城樓,把朱豪的腦袋,掛在上麵!”
“嗨!”
伴隨著尖利的哨聲和軍官的嘶吼,早已準備就緒的日軍步兵,如同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戴著造型古怪的防毒麵具,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踩著沉悶的步伐,湧入了那片致命的毒霧之中。
他們以為自己是去收割屍體的獵人。
他們不知道,在那片寂靜的毒霧深處,等待他們的,是數千雙同樣戴著防毒麵具、充滿了複仇火焰的眼睛。
戰鬥,在一種詭異而壓抑的氛圍中,驟然爆發。
當第一批日軍小心翼翼地靠近41軍的前沿陣地時,迎接他們的,是如同暴雨般潑灑而來的子彈。
“噠噠噠噠噠——!”
捷克式輕機槍的怒吼,在毒霧中顯得格外沉悶,但噴吐出的火舌卻異常清晰。
子彈撕裂了黃綠色的煙霧,精準地鑽進日軍士兵的身體。
衝在最前麵的日軍,像被割倒的麥子一樣,成排成排地倒下。
他們臉上的防毒麵具,根本無法抵擋子彈的穿透。
許多人至死都保持著前衝的姿勢,臉上那可笑的“豬嘴”麵具,成了他們留在世上最後的滑稽寫照。
“納尼?!他們……他們怎麽還有還手之力?!”後方的日軍軍官透過望遠鏡看到這一幕,發出了不敢置信的驚呼。
“他們也有防毒麵具!支那軍也有防毒麵具!”
這個消息,如同一個晴天霹靂,狠狠地劈在每一個日軍士兵的頭頂。
精心策劃的、誌在必得的絕殺,瞬間變成了一場公平的、甚至對他們來說更不利的遭遇戰!
戴著防毒麵具作戰,視野受限,呼吸不暢,聽力也受到嚴重影響。
士兵之間的聯絡基本靠吼,指揮官的命令很難有效傳達。
整個戰場,變成了一場混亂的、小規模的血肉互搏。
鬆浦淳六郎在指揮部裏,聽著前線傳來的混亂報告,整個人都懵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一把扯下臉上的防毒麵具,瘋狂地咆哮著:“他們從哪裏搞到的防毒麵具?還是人手一個!難道朱豪是神嗎?他能未卜先知?”
他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
這本該是他洗刷恥辱、奠定勝局的輝煌一筆,卻變成了一個讓他更加難堪的笑話。
而此刻的吳縣城牆上,吳亮正端著一挺機槍,對著下方毒霧中若隱若現的鬼子瘋狂掃射。
他一邊打,一邊用含混不清的聲音大罵:
“狗日的!想用毒氣陰你吳爺爺?你還嫩了點!來啊!讓爺爺看看你們這群豬頭三,有幾條命夠填的!”
戰鬥變得異常慘烈。
日軍仗著人數優勢,不顧傷亡,瘋狂地向陣地衝擊。
41軍的士兵們則依托著殘破的工事,冷靜地射擊。
雙方都在一片黃綠色的迷霧中,進行著最原始的搏殺。
子彈在空中交錯,手榴彈在迷霧中炸開,將毒氣和彈片一同掀起。
士兵們扭打在一起,用刺刀,用槍托,用牙齒,用一切可以傷害對方的手段,進行著殊死搏鬥。
整個吳縣,徹底變成了一座修羅場。
一個年輕的川軍士兵,在肉搏中被一名日軍士兵撲倒在地。
日軍士兵高高舉起刺刀,準備刺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那名川軍士兵猛地用頭狠狠撞在對方的防毒麵具上。
“哐”的一聲,日軍士兵的麵具鏡片被撞得粉碎。
“啊——!”
黃綠色的毒氣瞬間湧入,那名日軍士兵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叫,雙手死死地掐住自己的喉嚨,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很快就不動了。
年輕的川軍士兵推開他身上的屍體,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看著周圍這片人間地獄,眼神中沒有了恐懼,隻剩下麻木和瘋狂的殺意。
他撿起步槍,戴好被撞歪的麵具,再次衝入了毒霧之中。
這一天,太陽仿佛也畏懼這片毒霧,遲遲不肯露麵。
戰鬥從淩晨持續到黃昏,槍炮聲從未停歇。
當夜幕再次降臨時,日軍的攻勢終於再一次被擊退。
城牆下,日軍的屍體堆積得更高了。
許多屍體上還戴著防毒麵具,看上去無比的詭異。
而城牆上,幸存的41軍士兵,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
毒霧並未散盡。
黃昏時分,殘陽如血,勉強穿透了稀薄的黃綠色霧氣,給滿目瘡痍的吳縣鍍上了一層詭異的暗紅色。
空氣中,依舊彌漫著那股甜腥中帶著腐爛氣息的怪味,與濃重的血腥味、硝煙味混雜在一起,形成了一種足以讓人精神錯亂的、屬於地獄的味道。
城牆上,幸存的士兵們疲憊地靠在工事上,沒有人脫下臉上的防毒麵具。
他們知道,腳下的這片土地,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將是生命的禁區。
吳亮靠在一堵斷牆邊,摘下麵具,用袖子擦了擦滿是汗水和汙垢的臉。
他貪婪地呼吸了一口相對新鮮的空氣,隨即又被嗆得劇烈咳嗽起來。
他看著陣地上一片狼藉,看著那些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弟兄,眼眶紅得嚇人。
今天這一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凶險。
在毒霧中作戰,感官被剝奪,方向感混亂,友軍和敵人往往在幾米之內才能分清。
許多弟兄不是死在敵人的槍口下,而是在近身肉搏中,防毒麵具被扯掉或損壞,活活被毒死的。
那種死狀,淒慘無比,對活下來的人,是巨大的精神衝擊。
“狗日的鬆浦,老子日你祖宗十八代!”吳亮低聲咒罵著,聲音沙啞得像是破了的風箱。
黃家俊走了過來,他的胳膊上纏著厚厚的繃帶,還在往外滲著血。
他也沒了往日的嬉笑,隻是默默地遞給吳亮半瓶水。
“傷亡……出來了嗎?”黃家俊的聲音很低。
吳亮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隻是將那半瓶水一飲而盡。
指揮部裏,氣氛比冰點還要冷。
趙毅川站在朱豪麵前,手裏拿著一份剛剛匯總上來的傷亡報告,嘴唇蠕動了幾下,卻遲遲無法開口。
“說。”朱豪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讓人害怕。
“軍長……”趙毅川深吸一口氣,聲音艱澀地報告道:“今天一戰,我軍陣亡一千三百四十七人,其中超過四百人是因毒氣中毒犧牲。重傷……重傷人數還在統計,但初步估計,不會低於兩千人。”
“144師和124師,還能組織起有效戰鬥的人員,加起來已經不足兩千。我的122師,也基本被打殘了。”
“最關鍵的是彈藥,軍長。我們的機槍子彈,已經打光了近九成。手榴彈,每個戰鬥兵員平均不到兩枚。炮彈……除了迫擊炮還有一些,其他的,都打光了。”
指揮部裏,死一般的寂靜。
朱豪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隻是伸出手,拿過了那份寫滿了冰冷數字的報告。
開戰三天,他麾下三個師,近7000人,到現在,還能拿起槍戰鬥的,隻剩下不到三千人。
而城外的日軍,雖然今天又付出了數千人的傷亡,但鬆浦淳六郎的主力尚在,他手裏至少還有七八千可以投入戰鬥的兵力。
最致命的是,吳縣,這座他們用生命守衛的城市,已經變成了一座毒城。
水源、食物,都可能受到了汙染。
繼續堅守下去,即便日軍不進攻,他們也會被困死、毒死在這裏。
鬆浦淳六郎用最慘無人道的方式,幾乎達成了他的戰略目的。
他把41軍,徹底釘死在了吳縣這口棺材裏。
“讓弟兄們把犧牲戰友的麵具都收集起來,清洗幹淨,作為備用。”
朱豪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另外,通知後勤,嚴格管製所有水源和食物,在檢驗確認安全之前,任何人不得隨意飲用和進食。”
“是。”趙毅川立正應道。
“軍長,”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我們……是不是該考慮……突圍了?”
朱豪沒有回答他,而是緩緩站起身,走到了那台蒙著帆布的電台前。
他沉默了片刻,對通訊兵說道:“給我接第五戰區司令長官部。我要和李長官通話。”
電台很快就接通了。嘈雜的電流聲中,傳來了李宗仁略帶疲憊的聲音。
“吳縣的情況怎麽樣?”
“報告長官。”朱豪的聲音依舊平穩:“吳縣尚在我手。但日軍今日使用了毒氣,我部傷亡慘重,彈盡糧絕,兵力已不足三千。”
“日軍主力尚存,隨時可能發起新一輪總攻。我部……恐怕難以再支撐下去了。”
他沒有添油加醋,隻是在陳述一個冰冷的事實。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
朱豪能想象到,李宗仁此刻必然也是心急如焚。
整個徐洲戰場,幾十萬大軍犬牙交錯,處處都是火線,處處都需要兵力。
他李宗仁,又何嚐不是在拆東牆補西牆。
良久,李宗仁的聲音才再次響起,充滿了無奈和歉意:“朱豪,你的困難,我知道。整個戰區,都知道你們41軍打得英勇,打得頑強。你們為整個武城會戰,爭取了寶貴的時間。”
他頓了頓,聲音愈發沉重:“但是……我手裏,也確實沒有一兵一卒可以增援你們了。武城各部,戰事同樣吃緊。我能給你的,隻有一道命令。”
朱豪靜靜地聽著。
“我命令你部,繼續在吳縣堅守。哪怕戰至最後一人,也要拖住當麵之敵!為戰區主力調動,爭取最後的時間。”李宗仁的聲音斬釘截鐵,不帶一絲感情,但朱豪卻聽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這,就是命令。
一道讓41軍去死的命令。
“朱豪老弟。”李宗仁的語氣忽然軟了下來,帶著一絲懇求:“我知道這個命令很殘酷。但是,為了全局,為了幾十萬弟兄……拜托了。”
“長官放心。”朱豪的回答,隻有這四個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