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初抵江夏,暗樁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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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劉琦代號“玉圭”)離襄東下,已過十數日。新野的天氣愈發寒冷,偶有寒流南下,甚至能帶來零星的雪沫。
    我坐在書房內,爐火燒得正旺,驅散了室內的寒意,卻驅不散我心中那份對江夏局勢的牽掛。
    元直徐庶)坐在我的對麵,神色沉靜,手中捧著一杯熱茶,目光同樣不時飄向窗外,似乎也在等待著什麽。
    這段時間,除了處理新野日益繁雜的軍政事務,我們大部分的精力,都無聲地投注到了東南方向那座名為江夏的城池之上。
    “算算水路行程,若無大的耽擱,‘玉圭’應該已經抵達江夏數日了。”元直放下茶杯,緩緩開口,打破了室內的寂靜。
    我點了點頭,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沿途‘青荇’傳回的消息還算平穩,除了幾處地方官吏略有怠慢,並未遇到大的風波。蔡氏代號‘荊棘’)那邊,似乎也暫時按兵不動。”
    “越是平靜,越可能暗藏洶湧。”元直的眉頭微微蹙起,
    “蔡氏不是易與之輩,他們放任‘玉圭’離開襄陽,絕非善意。要麽是認為‘玉圭’不足為懼,到了江夏也翻不起浪花;要麽,就是在醞釀更隱秘、更致命的手段。”
    我深以為然。
    蔡氏在明麵上不好做得太過火,以免落人口實,激起劉表舊部或荊州其他派係的反感。
    但暗地裏的手段,隻會更加陰險毒辣。江夏遠離襄陽,天高皇帝遠,正是他們下手的好地方。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親衛低沉的通報聲,隨即,一枚熟悉的蠟封竹管被恭敬地呈了進來。
    與元直交換了一個眼神,我接過竹管,確認是來自江夏方向的玄鏡台密報,標記為“加急”。
    迅速啟封,展開薄絹,我和元直湊近燭火,仔細閱讀起來。
    “江夏急報:目標‘玉圭’已於三日前抵達江夏。入城時,由江夏副將蘇飛代號‘飛蝗’)、將領陳就代號‘頑石’)等出城迎接。
    場麵尚可,然二人神色倨傲,言語敷衍,僅行屬吏之禮,對‘玉圭’太守身份似有輕慢。城內原黃祖舊部將校多持觀望態度,部分中下層軍官暗中流露敵意。
    ‘玉圭’入駐太守府,深居簡出,僅召見過‘飛蝗’、‘頑石’一次,談話不暢。
    我部‘青荇’已按預案分散潛伏:甲組二人船夫身份)已借故留在江夏碼頭,收集水路情報;乙組三人護衛身份)隨‘玉圭’入府,一人負責近身觀察,兩人已設法調往城防巡邏隊,初步接觸軍營。
    初步探查:江夏城防尚算完整,然年久失修,器械老舊;軍營分布散亂,各部壁壘分明,‘飛蝗’、‘頑石’各掌一部精銳,互不統屬,矛盾頗深;
    城內民心不定,飽經戰亂,對新太守期望不高,亦有懷念黃祖舊日者。另,已發現至少兩處疑似‘荊棘’安插的暗樁,正嚴密監控中。初步落腳點已穩固,待後續指令。錦瑟轉。”
    看完密報,我和元直都陷入了沉默。
    情況,比預想的還要棘手。
    蘇飛、陳就,這兩人都是黃祖舊將,性格桀驁,手握兵權,顯然沒把劉琦這個年輕的新太守放在眼裏。
    他們的輕慢和敷衍,幾乎是擺在明麵上的下馬威。而下麵那些軍官的敵意,更是危險的信號。一個無法掌控軍隊的太守,在江夏這種地方,無異於待宰的羔羊。
    “飛蝗”、“頑石”……這兩個代號倒是貼切。元直苦笑一聲:“看來,‘玉圭’這位新太守,連府門都未必能出得順暢。”
    “意料之中。”我將薄絹放到燭火上,看著它迅速化為灰燼,“黃祖盤踞江夏多年,其舊部勢力根深蒂固,豈會輕易臣服一個外來的、且明顯失勢的公子哥?
    蘇飛和陳就現在隻是輕慢,恐怕還在觀望襄陽的態度,一旦確認蔡氏得勢,或者得了蔡氏的密令,隨時可能翻臉。”
    更令人擔憂的是,這兩人之間還“矛盾頗深”。這固然給了劉琦拉攏分化的機會,但也意味著江夏內部極不穩定,任何一方的異動,都可能引發內訌,將本就脆弱的局麵徹底攪亂。
    “至少,‘青荇’已經成功紮下去了。”元直指向那燃燒的灰燼,“他們現在就是我們插入江夏心髒的眼睛和耳朵,甚至,在關鍵時刻,可以是我們的手。”
    “沒錯。”我微微頷首,心中迅速盤算起來,“第一步,‘玉圭’人是到了,暗樁也落定了。接下來,就是如何讓他這顆棋子,真正發揮作用,而不是變成一顆死棋。”
    我站起身,在書房內緩緩踱步,腦中飛速運轉。
    “元直,你覺得,眼下當務之急是什麽?”我停下腳步,看向他。
    徐庶沉吟片刻,道:“子明,依我之見,當務之急有三。
    其一,是保住‘玉圭’性命,讓他至少能在江夏‘活’下去。
    其二,是盡可能收集情報,摸清江夏內部各方勢力的底細、矛盾以及與襄陽蔡氏、江東孫權的聯係。
    其三,是在不暴露我方的前提下,潛移默化地提升‘玉圭’的威望,削弱反對者的力量,為他爭取喘息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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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我所想一致。”我讚同道,“保命是根本,情報是基礎,暗助是手段。”
    我走到書案前,重新鋪開一張紙,蘸墨提筆。
    “給錦瑟回令。”我一邊思索,一邊低聲口述,元直則在一旁凝神傾聽,時不時點頭補充。
    “第一,‘青荇’小組首要任務是確保自身安全,其次是保護‘玉圭’安全。密切監控‘飛蝗’、‘頑石’動向,以及那兩處疑似‘荊棘’暗樁。
    若發現明確威脅,可相機行事,優先消除直接危險,事後詳報。
    授權其動用甲字級‘小玩意兒’指一些特製的、難以追蹤來源的迷藥、引火物或通訊信號裝置),但須謹慎。”
    “第二,情報收集重點:
    一是蘇飛、陳就二人的核心班底、兵力部署、糧草儲備及真實態度;
    二是江夏城內其他可能拉攏或中立的地方士族、將領;
    三是蔡氏在江夏的實際影響力有多深,其暗線網絡如何運作;
    四是長江對岸,孫權方麵的布防、巡邏規律以及是否有與江夏某些勢力暗通款曲的跡象。”
    “第三,暗中支持啟動。即刻起,啟動‘錦鯉’線路,先期調撥一批急需藥品和少量不易追蹤的‘硬通貨’指黃金或珠寶),通過預設渠道,‘不經意’地送到‘玉圭’手中,解其燃眉之急。
    後續視情況,逐步增加支持力度,但務必隱秘,切斷與我方的直接聯係。”
    “第四,授權‘青荇’進行乙級幹預。
    例如,利用蘇、陳二人矛盾,製造一些小的摩擦或誤會,加劇其內耗;
    針對那些敵意明顯的刺頭軍官,可以搜集其不法證據,或製造意外,將其移除;
    若有機會,可向‘玉圭’身邊尚算可靠之人,‘匿名’提供一些關於城防修繕、軍械維護的實用建議,不必追求先進,但求有效,潛移默化地提升其威望和掌控力。
    所有幹預行動,必須有周密計劃,確保不留痕跡,不暴露‘青荇’身份。”
    我寫完最後一句,放下筆,仔細看了一遍,遞給元直:“元直以為如何?”
    徐庶接過,逐字逐句看了一遍,點頭道:
    “子明思慮周全。如此,既能保‘玉圭’一時平安,又能探清虛實,更能徐徐圖之,將這江夏的水攪渾,為我們爭取時間和空間。隻是……”
    他抬起頭,眼中帶著一絲凝重,“如此一來,‘青荇’肩上的擔子,就太重了。江夏龍潭虎穴,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我明白。”我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但要成大事,豈能沒有犧牲?告訴他們,務必以自身安全為第一要務。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另外,我會讓錦瑟增派後援,在外圍接應。”
    我們將密令重新謄寫在特製的薄絹上,用密語加密,再次蠟封。親衛迅速取走,通過玄鏡台的秘密渠道,發往江夏。
    做完這一切,房間內再次恢複了安靜。爐火嗶剝作響,將我們的影子投射在牆壁上,顯得格外沉重。
    “江夏之任,這步險棋,總算是走出了第一步。”
    我輕輕籲了口氣,感覺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一些,“‘玉圭’人到了,我們的暗樁也落定了。但這僅僅是個開始。”
    “是啊,”元直感歎道,“接下來,才是真正的考驗。
    如何在暗中扶持‘玉圭’這顆看似脆弱的棋子,在不驚動蔡氏、不暴露我方的前提下,讓他逐漸站穩腳跟,甚至成為未來牽製曹操南下、溝通孫劉聯盟的關鍵節點……這需要極大的耐心和智慧。”
    我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荊州的暗流,因為江夏這個新的變數,無疑將變得更加洶湧、更加複雜。
    而我,陸昭,將繼續以一個冷靜的棋手身份,藏身幕後,遙控著這盤棋局。
    未來,無論是曹操南下的雷霆萬鈞,還是赤壁之後的合縱連橫,江夏,都將扮演極其重要的角色。
    今日落下的這顆看似不起眼的暗樁,或許,就將在未來的某個關鍵時刻,綻放出意想不到的光芒。
    當然,也可能,它會無聲無息地熄滅在黑暗之中。
    但這,就是博弈。
    我深吸一口氣,感受著冰冷的空氣吸入肺腑,頭腦愈發清醒。
    任重,道遠。
    但這盤棋,我必須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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