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塞北塵埃落定,警訊初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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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二年的寒風,如同往年一樣,開始刮過新野蕭瑟的田野和殘破的城牆。
冬日的天空總是顯得格外高遠,卻也帶著一種鉛灰色的壓抑。自入主新野以來,我們在這裏屯墾練兵,布施仁政,秘密發展,勉強獲得了一片喘息之地。
然而,身處這亂世洪流之中,真正的平靜,不過是暴風雨來臨前的短暫間歇。
這一日,我正在書房中對著荊襄輿圖凝神思索,手指無意識地在襄陽與江陵之間輕輕敲擊。
劉表病重的消息,如同斷斷續續的陰雨,早已通過玄鏡台的渠道傳來,隻是病情進展和內部反應,始終隔著一層迷霧。
蔡氏和張允的勢力,在襄陽盤根錯節,如同老樹的根須,緊緊纏繞著荊州這棵即將傾頹的大樹,任何試圖窺探核心的觸角,都麵臨著巨大的風險。
就在此時,一陣極輕微、卻富有特定節奏的敲門聲響起。
我抬起頭,眼中精光一閃。這是我與石秀之間約定的最高等級密訊信號之一,意味著有來自“朔風”渠道的緊急情報。
“進來。”我的聲音平靜,聽不出任何波瀾。
門被推開一條縫,石秀那張黝黑精幹、永遠帶著幾分警惕的麵容出現在門口。
他沒有說話,隻是微微側身,將一個用油布緊密包裹的小卷軸遞了進來,隨即迅速退後,輕輕合上了門。整個過程,無聲無息,如同鬼魅。
我拿起那卷軸,入手感覺沉甸甸的,並非僅僅是紙張的重量。油布外麵,用特殊的絲線係著一個微小的、幾乎難以察覺的結,結的樣式,確認了情報的來源和等級——來自玄鏡台北方潛伏網絡“朔風”的最高密級情報,經由多重驗證,直送我手。
解開絲線,剝開層層油布,裏麵露出一卷極薄的韌皮紙。
上麵的字跡細小如蟻,是用特製的藥水寫成,需要特定的顯影液才能閱讀。
我走到書案旁,從一個不起眼的暗格中取出裝著顯影液的小瓷瓶,小心翼翼地塗抹在皮紙上。
墨黑的字跡,如同從虛空中浮現,迅速布滿了整個卷麵。
我的目光,逐字逐句地掃過。
“……袁尚、袁熙授首,遼東公孫康獻其首級……”
“……曹軍主力克柳城,蹋頓伏誅,烏桓三大部落悉數歸降……”
“……丞相曹操)班師回鄴,大宴群僚,誌得意滿,北疆已無戰事……”
短短數行字,卻仿佛帶著塞北冰原的凜冽寒氣,瞬間吹散了我書房中僅有的一絲暖意。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敲擊在我的心頭。
北方,徹底平定了!
從官渡之戰擊潰袁紹主力,到如今徹底掃清袁氏殘餘勢力,遠征烏桓,降服遼東……曹操,這個時代最強大的梟雄,終於完全整合了整個北方。
他的身後,再也沒有了可以掣肘他南下的力量。
我放下皮紙,緩緩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曆史的車輪,終究還是按照它既定的軌跡,滾滾向前。
雖然我憑借著超越這個時代的認知,以及玄鏡台的情報網絡,能夠提前洞悉許多趨勢,但麵對這樣席卷天下的煌煌大勢,個人的力量,依舊顯得如此渺小。
曹操下一個目標會是哪裏?
這個問題,幾乎不需要思考。
江東孫權,據長江天險,內部穩固,水軍強大,不易輕取。 西川劉璋,暗弱無能,但道路險阻,且非心腹大患。
唯有荊州!
沃野千裏,帶甲十萬,北據漢沔,利盡南海,東連吳會,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國!
更何況,如今劉表病重垂危,二子不和,蔡氏外戚蠢蠢欲動,內部早已是矛盾重重,給了曹操趁虛而入的絕佳機會。
我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曹操南征,已是必然。
而新野,這座位於南陽盆地南緣的小城,恰好扼守著從宛城南下的咽喉要道。
一旦曹軍南下,新野,必將首當其衝,成為曹軍鐵蹄下第一個需要碾碎的障礙!
一種強烈的危機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我的全身。
不行,必須立刻做出應對!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越是危急的時刻,越要保持清醒的頭腦。
我首先想到的,是徐庶。
元直心思縝密,謀略深遠,且對我忠心耿耿,是我在這個時代最可信賴的核心謀士
。如此重大的警訊,必須第一時間與他商議。
我走到書案前,提筆在一張普通的便箋上寫下幾個字,然後折好,走到門口,再次敲響了特定的暗號。
石秀的身影立刻出現。我將便箋遞給他,低聲吩咐:“立刻,秘密請軍師對外徐庶仍是劉備的軍師中郎將,但在我內部,他是我的核心智囊)來此,務必避人耳目。”
石秀接過便箋,點了點頭,身影再次消失在門外。
我回到書房中央,負手而立,腦中飛速運轉,推演著各種可能。
曹軍的規模會有多大?主攻方向是哪裏?襄陽的蔡瑁會作何反應?是抵抗,還是望風而降?劉備,諸葛亮,關羽,張飛……他們又將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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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變得無比緩慢,又無比緊迫。
沒過多久,徐庶便匆匆趕到。他依舊是一襲青衫,麵容沉靜,但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顯然,石秀已經向他傳遞了事情的緊急性。
“主公。”徐庶躬身行禮,目光落在我書案上那張尚未收起的皮紙上。
“元直,坐。”我指了指旁邊的坐席,將那張寫滿密訊的皮紙遞給他。
“看看這個,‘朔風’剛剛傳回的。”
徐庶接過皮紙,仔細閱讀起來。他的眉頭,隨著閱讀的深入,越皺越緊。當他讀完最後一行字時,抬起頭,眼中已經滿是憂色。
“主公,”他沉聲道,“塞北既定,曹操已無北顧之憂。以其雄心,下一步,必然是揮師南下,目標……非荊州莫屬!”
他的判斷,與我完全一致。
“不錯,”我點了點頭,“我擔心的也正是這個。劉景升劉表)病體沉珂,恐時日無多。一旦景升故去,以蔡瑁、張允等人的為人,以及他們與曹氏的暗中勾連,荊州,恐怕……”
我沒有說完,但徐庶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
“主公是擔心,屆時荊州內部生變,甚至可能不戰而降?”徐庶的聲音帶著一絲寒意。
“很有可能。”我沉重地說道,“蔡氏一族,權傾荊襄,劉琮年幼,必為其所製。他們為了保全自身富貴,投靠曹操,幾乎是必然的選擇。”
書房內陷入了一片沉寂。窗外的寒風,仿佛也鑽了進來,讓人不寒而栗。
如果荊州真的望風而降,那我們這支寄身新野的隊伍,將瞬間陷入絕境!
北有曹操數十萬虎狼之師,南麵和西麵是已經投降的荊州勢力,東麵雖有江夏劉琦作為我們布下的暗棋,但江夏一地,水軍尚可,陸戰之力薄弱,且黃祖舊部未必真心歸附,自保尚且艱難,根本無力接應我們。
屆時,我們將成為一支真正的孤軍,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時不我待啊,元直!”
我猛地站起身,在書房中踱步,“我們必須立刻行動起來!一方麵,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全力備戰;另一方麵,必須想盡一切辦法,弄清楚曹操南征的具體時間和規模,以及襄陽內部的真實動向!”
徐庶也站起身,神情肅然:“主公所言極是!備戰之事,需從長計議。當務之急,是進一步確認情報!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正是此理。”我停下腳步,看向徐庶,“我已經想好了。必須立刻給錦瑟傳令,讓她調動玄鏡台所有可用資源,將監控重心全麵轉向北方和襄陽!”
我走到書案前提筆,這一次,我用的是更加隱秘的密碼,在一張特製的、浸潤過藥水的絹帛上,迅速寫下指令:
“錦瑟親啟:朔風密報已悉。北境事了,曹賊必南顧。即刻起,玄鏡台運轉重心調整:
其一,不惜代價,嚴密監控鄴城、許都、宛城一線,探明曹軍集結規模、南下具體路線、先鋒部隊番號及主帥人選,此為最高優先!
其二,加強對襄陽蔡氏、張允、蒯越等人動向的刺探,尤其關注其與曹營的秘密往來,以及對劉備、劉琦的態度變化。
其三,江夏方麵,確保劉琦安全,穩定局勢,密切關注江東孫權動向。所有情報,務必多方驗證,去偽存真,即時回報。——子明。”
寫完之後,我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然後用火漆封好,再次交給門外等候的石秀,並低聲囑咐了幾句傳遞的特殊要求和時限。
看著石秀再次消失的背影,我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玄鏡台,這張我苦心經營多年的秘密網絡,將在接下來的風暴中,扮演至關重要的角色。
它是我的眼睛,我的耳朵,是我在這亂世中賴以生存和博弈的最大底牌之一。
“主公,”徐庶看著我,眼中帶著敬佩,也帶著一絲擔憂,“玄鏡台雖能刺探情報,但曹營和襄陽皆是龍潭虎穴,此番任務,風險極大……”
“我明白。”我打斷了他,語氣沉凝,“但險,是必須要冒的。沒有準確的情報,我們就像是蒙著眼睛在懸崖邊行走,隨時可能粉身碎骨。告訴錦瑟,凡事以人員安全為第一要務,不可強求,但必須盡力而為。”
徐庶點了點頭,不再多言。他知道我的決心。
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覺間,已經暗了下來。寒風呼嘯,仿佛預示著一場更大的風雪即將來臨。
我重新坐回書案後,看著桌案上那份來自塞北的密報,心中明白,從這一刻起,新野短暫的平靜,已經被徹底打破。
一場決定我們所有人命運的大戰,已經悄然拉開了序幕。
而我,以及我所建立的一切,都將在這場風暴中,迎來最嚴峻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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