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拍打著晟世集團的落地窗，林小滿攥著濕透的文件夾衝進會議室時，投影屏上正傾瀉著刺目的紅光。用戶隱私數據像潰堤的洪水般在屏幕上翻滾，將“智能家居安全係統”幾個字吞沒成血色的殘影。
    “監控顯示最後接觸文件的是林助理。”董事a的鏡片反射著警報紅光，手指重重戳在檀木桌麵，“這種錯誤該引咎辭職！”
    林小滿的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她瞥見自己三天前遞交給行政部的文件袋，此刻正躺在會議桌中央，封口處本該完整的火漆印章裂成兩半——那是她親手用部門銅章烙下的紋路。
    陸翊坐在主位轉著鋼筆，萬寶龍鍍金筆尖在警報燈下劃過冷光。“晟世從不冤枉努力的人。”他突然將鋼筆拍在桌麵，墨囊爆裂的悶響驚得眾人一顫，黑色墨跡順著實木紋路蜿蜒到林小滿手邊，“林助理，還剩71小時。”
    茶水間的微波爐發出“叮”的脆響時，林小滿正把第十一張便利貼按在牆上。褪色的藍口罩還掛在耳邊，帶著醫院消毒水的氣味——兩小時前她剛給父親送完透析費，收費單上觸目驚心的赤字此刻還硌在錢包夾層。
    “技術部說係統日誌涉及商業機密，不能給項目助理權限。”實習生小唐抱著咖啡杯欲言又止，“行政部那邊...王主管說電梯監控要總監級以上簽字。”
    林小滿咬開第三支速溶咖啡的包裝袋，指尖在顫抖中灑出褐色的粉末。牆上的便利貼拚出完整的時間軸：周二下午3點送審文件，4點行政部簽收，周三淩晨2點係統漏洞爆發。她突然抓起裁紙刀劃開文件袋，裂縫處的火漆碎屑簌簌落在窗台晨光裏。
    “蠟印冷卻需要四分鍾。”她對著陽光舉起半枚殘章，茶色瞳仁倏地收縮，“王主管簽收時是晴天，但碎屑裏有雨水結晶。”
    後勤倉庫的黴味嗆得人鼻腔發酸。林小滿踮腳去夠三年前的電梯監控備份硬盤，塵封的紙箱突然被人從身後穩穩托住。陸翊的銀灰色西裝袖口擦過她耳際，雪鬆香混著若有若無的黑巧克力氣息，讓她想起昨夜他甩在董事桌上的那盒生巧。
    “十點前我要看到對比報告。”他的聲音貼著檔案架傳來，驚起塵埃在光束中狂舞。林小滿轉頭時隻抓到個殘影，唯有地板上漸遠的腳印證明不是幻覺——那雙牛津鞋踩過的位置，露出半枚嵌在灰垢裏的火漆碎塊。
    當林小滿舉著紫外線燈衝進會議室時，王主管正在撕碎最後一張報銷單。紫光照亮文件袋內緣的瞬間，幾道反向的指紋在防偽塗層的熒光下無所遁形——那是戴著手套按壓留下的獨特褶皺。
    “您周二簽收時戴著婚戒。”林小滿將監控截圖甩在桌麵，畫麵裏王主管的無名指閃著銀光，“但這些指紋紋路間距，剛好匹配戒圈尺寸。”
    陸翊突然輕笑出聲。他從胸袋抽出鋼筆，筆帽旋開的刹那，機械運轉的細微聲響驚得王主管血色盡失。“...我要讓她背定這個鍋！”錄音筆裏爆出扭曲的聲線，混著打印機嗡鳴的背景音，“陸總最恨數據泄露，這次肯定......”
    王主管的慘叫聲被保安拖出門外時，林小滿才發覺掌心掐出了血痕。她彎腰去撿散落的證據照片，忽然瞥見陸翊喉結滾動著咽下什麽，金屬藥盒在他掌心一閃即逝。
    “做得不錯。”陸翊將鋼筆滑到她麵前，起身時踉蹌著扶住椅背。林小滿本能地伸手去扶，指尖觸到他腕間冰冷的機械表盤，表麵倒映著兩人交疊的影子——以及筆帽內側新發現的刻痕：sy0117。
    走廊應急燈突然熄滅，林小滿在黑暗裏聽見重物墜地的悶響。手機電筒亮起的瞬間，她看見陸翊蜷在牆角，蒼白的指節死死揪住左胸西裝，萬寶龍鋼筆滾落在滲著冷汗的地磚上，墨跡拖拽出漫長的暗痕，像極了父親心電監護儀上那些危險的波峰。
    遠處傳來發布會彩排的喧鬧聲，霓虹燈牌將“晟世集團戰略合作”幾個字投在消防通道的磨砂玻璃上。林小滿跪在地上摸索急救藥瓶時，突然讀懂了他瞳孔裏破碎的光——那是她每天在透析室鏡麵上見過的，瀕臨窒息的求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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