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海大橋的冷霧還未在記憶裏散去，林小滿已經站在國際醫療仲裁庭的證人席。她將沾著冷鏈車冰晶的u盤按在胸口，金屬棱角刺得掌心生疼。落地窗外，十二架無人機正在盤旋拍攝這場全球直播的聽證會，其中三架的尾翼泛著諾亞資本標誌性的幽藍。
    "陸翊博士生前存在嚴重精神分裂症狀，這是五家權威機構的聯合鑒定書。"諾亞律師將文件推過長桌，紙頁摩擦聲像毒蛇遊過枯葉堆。林小滿注視著文件頁腳那抹淡青色墨跡——那是陸翊批注資料時特有的習慣，他總說青色能舒緩病人焦慮。
    旁聽席突然傳來壓抑的咳嗽聲。主審法官陳正明掏出手帕捂住嘴，雪白絹麵瞬間綻開猩紅梅花。林小滿瞳孔驟縮，她太熟悉這種咳血方式：晚期肺癌患者在諾亞抗癌藥產生耐藥性時，就會呈現這種帶金屬碎屑的血痰。
    "反對無效！"陳法官將染血手帕塞回法袍，脖頸青筋暴起如同蠕動的寄生蟲，"請證人立即回答是否承認陸翊存在精神障礙。"
    林小滿解開襯衫第二顆紐扣，露出鎖骨下方猙獰的縫合疤痕。旁聽席響起倒抽冷氣聲，無人機鏡頭瘋狂推近特寫。"這是陸醫生最後一次主刀留下的切口，他當時已經出現諾亞資本所謂的"幻視症狀"。"她按下遙控器，全息投影在仲裁庭穹頂展開陸翊臨終監控畫麵。
    畫麵裏的陸翊正在給早產兒做心髒修補術。無影燈將他浮腫的眼瞼照得透明，但執刀的手穩如精密機床。當監護儀響起室顫警報時，他突然用鑷子輕敲器械台，金屬撞擊聲在寂靜的手術室裏格外清晰。
    "他在敲擊摩斯密碼。"林小滿的聲音穿透此起彼伏的快門聲，"長短短長，對應醫療檔案編號hs0927。"她調出三年前某市長的化療記錄，用藥清單裏諾亞抗癌藥的劑量超標四倍，而收款賬戶關聯著海外賭場。
    諾亞律師打翻咖啡杯，褐液在鑒定書上洇出扭曲人臉。陳法官突然劇烈嗆咳，這次噴濺的血霧染紅了法槌上的天平浮雕。林小滿嗅到空氣裏飄散的苦杏仁味，這是諾亞製藥車間特有的清洗劑氣味——三年前陸翊就是聞著這個味道，在質檢報告上簽下死亡證明。
    "證據鏈存在重大瑕疵！"陳法官撐著桌麵站起來，法袍前襟的血漬正在詭異地變成紫黑色。他身後的防彈玻璃突然炸開蛛網狀裂紋，中央空調出風口飄出淡黃色氣體。林小滿撲向物證箱想搶救冷鏈車黑匣子，卻發現箱體溫度不知何時升到了致命閾值。
    爆炸衝擊波掀翻陪審席時，林小滿看見通風管閃過半截黑色袖口。那人關閉燃氣閥門的動作帶著獨特韻律——陸翊每次做完顯微縫合都會用這種手勢收尾。她拚命眨掉睫毛上的血珠，卻隻來得及捕捉到那人虎口處十字形傷疤，與陸翊車禍現場的擋風玻璃裂痕完全吻合。
    "0927號特工已控製險情。" 耳麥裏傳來加密頻段的電流聲，與陸翊生前常哼的安眠曲旋律重疊。林小滿擦去嘴角血沫，從破碎的物證箱夾層抽出張泛黃產檢報告。b超影像角落有行小字：如遇不測，讓孩子記住爸爸敲擊手術台的聲音。
    仲裁庭外傳來警笛呼嘯，而她的掌心正跳動著兩組完全同步的脈搏——一組來自腕表，另一組是腹中胎兒的心跳監測儀。無人機殘骸在草坪燃燒成七朵藍火，拚出諾亞資本的蛇杖標誌正在分崩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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