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證會的穹頂吊燈在空調冷風中微微搖晃，投下一片細碎的光斑。林小滿將青瓷藥罐架在便攜式電磁爐上時，二十八張紅木座椅發出輕微的咯吱聲。她垂眸撥弄著烏木托盤裏風幹的當歸切片，餘光瞥見藥監局長西裝袖口露出的半截金表——那是三年前陸翊送給她的結婚紀念日禮物，表盤背麵還刻著"y&x"的縮寫。
    "林女士打算用這種江湖把戲拖延時間嗎？"諾亞資本的律師用鋼筆敲了敲麵前的檢測報告，a4紙邊緣的暗紋與匿名威脅信上的二十八星宿圖如出一轍。林小滿指尖掠過藥罐邊緣凝結的水珠，突然想起昨夜冷鏈車失聯前發來的最後一張照片：駕駛座安全帶上沾著片枯槁的銀杏葉，葉脈走向與祖父日記裏夾著的那枚標本完全重合。
    沸騰的藥湯泛起蟹目泡，苦香混著詭異的甜腥在密閉空間彌散。第二排最左側的趙家長老突然捂住喉嚨，紫檀拐杖砸在大理石地麵發出脆響。"硫磺！"他脖頸迅速爬滿紅斑，"這藥材經過熏硫工藝......"話音未落，二十八家族代表接二連三發出嗆咳，藥監局長猛地扯鬆領帶，暴露出鎖骨處指甲蓋大小的潰爛創口。
    "不是硫磺。"林小滿將煎煮過的藥渣倒在宣紙上，深褐色的根莖間纏著幾縷銀絲，"是諾亞資本在熏硫車間添加的β葡聚糖複合物——這種真菌提取物遇到當歸揮發油，會生成類過敏性休克毒素。"她舉起手機，屏幕裏冷凍車駕駛室的行車記錄儀正在回放：陸翊咳著血將試管埋進藥材堆，羽絨服袖口露出的住院腕帶日期，正是他們孩子出生的前夜。
    會議廳突然陷入黑暗，區塊鏈係統的警報紅光在天花板投下血網。林小滿摸到口袋裏的新生兒腳印拓片，耳邊響起產房裏監護儀的心跳聲。當她把拓片貼在控製麵板的瞬間，三十六組密鑰竟隨著嬰兒心跳的波形重新排列組合。陸翊的聲音突然從擴音器裏傳來，是化療期間沙啞卻溫柔的語調："小滿，記得我們給寶寶的晚安曲嗎？"
    藥監局長踹翻座椅的巨響中，林小滿哼起那首《雪絨花》。係統屏幕突然迸發藍光，陸翊生前設計的ai程序自動凍結了諾亞資本違規操作的七百億股權。二十八星宿暗紋在牆麵浮現，每個家族對應的區塊都跳動著鮮紅的違規記錄。
    "這是陸翊的骨髓捐獻同意書。"林小滿將發黃的檔案袋摔在審判席，封口火漆上還沾著三年前醫院消毒水的氣味。新生兒足跟血檢測報告在投影儀下纖毫畢現，耐藥性基因序列與陸翊化療記錄完全匹配。藥監局長掏槍的手突然僵住——他腕表背麵刻著的"y"，此刻正在大屏上投射出陸翊生前最後一條加密日誌的破譯結果。
    法警衝進來的瞬間，林小滿打翻藥罐。滾燙的藥汁澆在出土藥爐上，青煙騰起處顯出一串化學分子式。法醫現場提取的灰燼樣本在顯微鏡下，赫然顯現出日軍731部隊檔案裏才有的鼠疫杆菌變種結構。藥監局長被按倒在地時，西裝內袋掉出張泛黃的照片：1943年的仁心堂前，二十八家族先祖正將血指印按在陸翊祖父捧著的青銅藥爐上。
    "你們真該仔細聞聞祖輩的血誓。"林小滿擦去嘴角滲出的血絲，從旗袍立領裏扯出條銀鏈。吊墜裏封存的冰晶遇體溫融化，顯露出凍在其中的賬本膠片。當她將膠片按在投影儀上的刹那，背後落地窗突然炸裂，子彈擦過她耳際打碎了正在播放陸翊遺言的音箱。
    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秒，林小滿看清了膠片上的終極坐標——那是冷鏈車消失前三十秒，陸翊用咳嗽聲摩爾斯密碼傳遞的位置。她蜷縮在翻倒的審判席後，用染血的指尖在手機備忘錄寫下："體溫36.5c可激活..."字跡未幹，鼻腔湧出的熱血已暈染了屏幕。遠處傳來警笛聲與貨輪汽笛交織的轟鳴，似要震碎黃浦江上凝結了三年的晨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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