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醫療仲裁庭的青銅門扉轟然閉合，林小滿後頸的碎發黏在冷汗浸透的衣領上。七國國旗在穹頂投下斑駁陰影，旁聽席第一排的銀發老人轉動婚戒，鑽石切麵折射的光斑正落在她顫抖的指尖——那是陸家三叔公，三個月前在陸翊葬禮上親手往棺木撒雄黃粉的人。
    "被告林小滿涉嫌篡改冷鏈車溫控係統，造成價值22億的h07抗癌疫苗失效！"諾亞集團的律師掀開證物箱，冷凍瓶炸裂的脆響驚飛窗外白鴿，"這是中毒患者名單，一千二百條人命都在等你的解釋！"
    鎂光燈暴雨般傾瀉而下，林小滿按住鎖骨處的項鏈吊墜。鈦合金圓筒硌進掌紋，陸翊臨終前塞給她的h07原始菌株正在發燙。旁聽席突然站起戴口罩的男人，袖口露出的腕表表盤閃過蛇形暗紋——和地窖襲擊者同樣的刺青。
    "請被告交出冷鏈車黑匣子！"律師的咆哮震得擴音器嘯叫。
    林小滿突然扯開襯衫第三顆紐扣，在法警撲來的瞬間將針管紮進鎖骨下方。h07菌液注入血管的刹那，耳膜仿佛被塞進沸騰的熔岩，審判席的驚呼化作蜂群嗡鳴。體溫計數值瘋狂飆升，39.8c的猩紅數字在視網膜烙下灼痕，後背滲出的冷汗在空調冷風中蒸騰成霧，在穹頂凝成扭曲的圖騰。
    "快看投影幕布！"《醫藥日報》的記者打翻咖啡杯。
    納米顯影劑隨汗液揮發，在穹頂投映出五米見方的血色賬本。當歸采購單標注著"100萬公斤"的天價，甘草運輸費明細列著"200萬車次"的荒唐數字，陰陽合同如毒蛇交纏，最終匯成諾亞集團五年間45億的洗錢旋渦。旁聽席炸開鍋，有人撞翻茶水，褐漬在患者名單上漫成巨大的問號。
    "這是全息投影詐騙！"律師扯斷領帶撲向電閘。
    證人席突然爆出撕心裂肺的嗆咳。張護士長佝僂成蝦米，指縫溢出的黑血滴在胸牌上，金屬邊框映出她身後保潔員陰鷙的三角眼。林小滿抓起聽診器甩過去，銀質探頭擦著毒針紮進橡木圍欄，滋滋作響的液體瞬間蝕穿三寸厚的木板。
    "冷鏈車...恒河醫院..."張護士長攥住林小滿手腕，染血的溫度記錄儀芯片割破兩人皮膚，"陸醫生讓我縫在闌尾炎刀口裏..."她脖頸突然凸起蜈蚣狀紫斑，栽倒時扯落假發套，露出化療後斑駁的頭皮。
    法警的橡膠棍砸碎被告席擋板時，林小滿已經翻身滾進旁聽席。戴口罩的男人袖管寒光乍現，改裝過的掃地機器人噴出刺鼻白霧。她扯下國旗裹住口鼻，青銅藥碾從證物箱滾落，雄黃粉撞上揮發的神經毒素炸開幽藍火焰，將追擊者的影子烙在石柱上，宛如皮影戲裏的魑魅魍魎。
    "抓住那個保潔員！"主審官拍碎驚堂木。
    混亂中審計報告自動翻頁，當歸甘草的藥材代號化作血瀑衝刷屏幕。林小滿撞開安全通道鐵門的刹那，聽見陸家三叔公對著手機低吼："冷鏈車坐標泄露，立刻轉移西郊冷庫的實驗體！"
    夜色吞沒台階上翻滾的身影時，警笛聲正撕破城南暮色。林小滿蜷在垃圾箱後，看著押運車碾過積水衝往城郊，輪胎印裏泛起的泡沫像極了陸翊化療時吐出的血沫。她摸出染血的溫度記錄本，紫外線手電掃過扉頁，昨夜淩晨的監測曲線突然規律跳動——36.5c的折線完美重疊陸翊咽氣的時間。
    太平間冷氣順著褲管攀上脊椎。林小滿撬開恒河醫院三號冰櫃，玻璃門凝結的霜花正在融化，水痕蜿蜒拚出"0927"的編號。屍體搬運車的軲轆聲由遠及近，她閃身鑽進停屍櫃縫隙，後腰突然抵住堅硬物體。
    "等你兩天了。"冷藏員摘掉口罩，虎口蛇形刺青在應急燈下泛青，"把菌株交出來，給你留個全屍。"
    林小滿猛踹身後停屍櫃，七具屍體如多米諾骨牌轟然傾倒。蛇刺男人被壓住的瞬間，她抓起防腐劑砸向天花板。玻璃爆裂的脆響中，冷凍庫警報震耳欲聾。當保安撞開鐵門時，隻見冷藏員脖頸插著冰錐，指尖還攥著半張撕碎的運輸單。
    "西郊...冷庫..."男人瞳孔擴散前擠出氣音。
    淩晨三點的月光淋在貨運站鏽蝕的鐵軌上。林小滿趴在油罐車頂，看著冷鏈車尾燈在二十三號倉庫熄滅。體溫記錄儀突然發出蜂鳴，芯片插入讀卡器那刻，冷凍庫監控屏幕雪花紛飛——三十六具蓋白布的屍體正被搬上卡車，每具屍體的左腳踝都烙著"h070927"的熒光編號。
    倉庫頂棚突然炸開照明彈，林小滿在強光中瞥見陸家三叔公的銀發。十二個黑衣壯漢呈扇形包抄而來，為首的刀疤臉舉起麻醉槍："陸老爺子要活的。"
    貨架倒塌的轟鳴驚飛夜梟，林小滿撞翻試劑架滾進通風管道。h07菌株在顛簸中滾落，玻璃管裂開的刹那，冷凍肉品突然劇烈抽搐。她攀著排風扇躍上房梁，看見下方人群正被"複活"的凍肉包圍——那些裹著冰碴的肋排像有了生命，骨茬如匕首紮進追兵腳踝。
    "活體實驗...他們用菌株讓屍體..."林小滿幹嘔著摸到出口，掌心的婚戒突然發燙。陸翊的鉑金指環內側，"0927"的刻痕正在融化，液態金屬滲出詭異香氣。
    東方既白時，她癱坐在廢棄教堂彩窗下。血色賬本投影在聖母像麵龐，最新追加的條目刺痛雙目：陸氏集團通過二十八家空殼公司，向諾亞集團輸送的不止金錢，還有從殯儀館收購的......新鮮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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