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裹著鹹腥味撲麵而來，林小滿握緊船舷欄杆的手背浮起青筋。十海裏外那艘萬噸醫療船像頭蟄伏的巨獸，甲板上的紅十字標誌在探照燈下泛著冷光。
    "紅外掃描顯示三層貨艙有熱源異常。"耳麥裏傳來技術員急促的呼吸，"溫度監測係統被人為鎖定在39.8c，還在持續攀升！"
    特警隊長老陳啐了口唾沫，防彈背心上的鋼扣撞得叮當響："媽的，諾亞這群瘋子往抗癌藥裏摻炸藥？"
    "比那更糟。"林小滿將繈褓往懷裏緊了緊，嬰兒頸間的體溫監測環閃著幽藍的光，"h07變質後會釋放氰化氫，四十度就......"
    話音未落，醫療船突然響起刺耳警報。透過夜視望遠鏡，林小滿看見無數紅點在三層舷窗炸開——是體溫監測器的報警燈。
    "強攻組上！"老陳的吼聲震得耳膜生疼。六艘快艇劃破墨色海麵，特警們腰間的攀索槍齊齊發射，鉤爪咬上船舷的瞬間，整艘船突然劇烈震顫。
    林小滿踉蹌著扶住艙壁，懷裏的念安突然放聲大哭。繈褓裏滲出溫熱的觸感，體溫監測環的數字在36.5c定格，像枚發光的護身符。
    "溫度鎖死了！"技術員幾乎在尖叫，"所有製冷係統失效，貨艙溫度四十二度！"
    血腥味混著藥味撲麵而來。林小滿踹開艙門的刹那，熱浪灼得睫毛卷曲。成箱的h07藥劑在貨架上滋滋冒煙，液晶屏上的倒計時猩紅刺目：0459。
    老陳扯著嗓子喊撤退，林小滿卻衝向角落的冷凍艙。防彈玻璃映出她蒼白的臉，艙內蜷縮著個渾身插管的男孩，胸牌上的名字讓她瞳孔驟縮——陸念安，出生日期正是三年前陸翊"死亡"那天。
    "是克隆體。"她牙齒咬得咯咯響，抬槍擊碎艙門密碼鎖，"用孩子當人肉溫度計，畜生！"
    懷中的念安突然伸出小手，監測環貼住克隆體額頭。兩具幼小身體間爆出藍光，所有警報聲戛然而止。貨架深處傳來紙張翻動的簌簌聲，泛黃的《器官移植同意書》飄到腳邊，末尾的"陸翊"簽名正在滲血。
    "指紋不對。"林小滿用指甲刮開墨跡，皮下組織液泛著詭異的熒光，"他簽文件習慣壓筆尖，這個簽名太飄......"
    爆炸的轟鳴吞沒了後半句話。氣浪掀翻貨架的瞬間，她本能地將兩個孩子護在身下。碎玻璃像刀雨傾瀉而下，後頸突然傳來冰涼的觸感——是把淬毒的手術刀。
    "驚喜嗎？陸太太。"穿白大褂的男人舔著刀刃，胸牌在火光中搖晃：諾亞首席生物工程師王德發，"溫度炸彈是幌子，這批克隆體才是真正的‘活體密鑰’。"
    念安突然發出尖銳的啼哭，監測環藍光暴漲。王德發握刀的手腕浮現蛛網狀血痕，仿佛有無數看不見的絲線在切割皮肉。林小滿趁機抱起孩子滾向安全門，身後傳來血肉墜地的悶響。
    "媽媽......爸爸在哭。"念安的小手按上指紋鎖，冷凍艙緩緩開啟。數百份移植協議雪片般飛出，每張簽名都在蠕動變形，最終拚成血淋淋的坐標：北緯36.5°，東經092.7°。
    老陳衝進來時，正看見林小滿徒手撕碎協議。紙屑紛飛中，她將克隆體男孩的監測環戴在自己腕上："通知監察局，諾亞在用活人培養耐藥菌。體溫就是密碼，36.5c既是生門......"
    海麵突然掀起巨浪，醫療船像被無形的手掌按壓，甲板在眾人眼前扭曲成麻花。林小滿撲到舷窗邊，漆黑的海水深處有藍光脈動，隱約勾勒出潛艇的輪廓。
    "是體溫感應魚雷！"技術員麵如死灰，"它們在追蹤熱源......"
    念安突然咯咯笑起來，監測環藍光化作光幕籠罩全船。魚雷群在百米外詭異地靜止，繼而調轉方向撲向深海。林小滿望著潛艇消失的方向，指尖摩挲移植協議上的血漬——那抹熒光，和陸翊手術當晚監護儀泄露的液體一模一樣。
    "收隊。"她將坐標塞進念安的繈褓，醫療船殘骸正在緩緩下沉，"該去接你爸爸回家了。"
    海浪吞沒最後一盞探照燈時，沒人注意到克隆體男孩頸後的芯片在閃爍。北緯36.5°的冰山深處，培養艙上的液晶屏突然亮起：本體喚醒進度——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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