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鋼化玻璃上發出爆豆般的聲響，林小滿攥著體溫計的手掌滲出冷汗。監控屏幕裏，紐約長老會醫院的急診科亂作一團，高燒患者的體溫數據正以每分鍾0.3c的速度詭異攀升。
    "體溫四十二度！病人瞳孔開始擴散！"值班醫生的尖叫刺破警報聲。
    紅客聯盟的眼鏡少年突然踹開鍵盤："定位到了！信號源在江州市仁愛路..."他盯著跳動的經緯度坐標，喉結劇烈滾動，"這他媽是陸總生前的辦公室！"
    林小滿抓起外套衝進雨幕，孕肚撞上車門發出悶響。後視鏡裏，五個月大的念安正在保姆懷中蹬腿，腳腕的銀鈴鐺叮當作響——那是陸翊手術前親手戴上的。
    "師傅，闖紅燈我付雙倍罰款。"
    輪胎在積水中劃出扇形水幕，車載廣播突然插播緊急新聞："全球已有二十八家醫院報告體溫數據異常，世界衛生組織宣布..."
    她扯斷電源線，指尖深深掐進真皮座椅。
    仁愛大廈十七層的感應燈應聲而亮，林小滿盯著門禁係統瞳孔識別區，突然將發熱的掌心貼上去。三十六點五度的體溫讓綠燈驟亮，金屬門滑開的瞬間，黴味混著消毒水味撲麵而來。
    "見鬼..."她打開手機電筒，光束掃過積灰的辦公桌。鍵盤縫隙透出詭異的藍光，f5鍵上有道新鮮劃痕——今早下暴雨前，這裏絕對被人動過。
    撬開鍵帽的瞬間，帶血的碎屑粘在指甲蓋上。林小滿渾身發冷，這分明是手術縫合線被高溫灼燒後的殘留物，和陸翊胸口取出的那截一模一樣。
    "叮——"
    紅客聯盟發來實時監控截圖：淩晨三點十七分，有個戴漁夫帽的身影刷卡進入大廈。電梯監控裏，那人抬手按樓層時露出半截手腕——暗紅色的燙傷疤痕像蜈蚣般趴在靜脈處。
    林小滿突然衝向檔案櫃，顫抖的手指劃過泛黃的病曆本。2018年7月23日的急診記錄赫然在目："陸翊，左手腕二度燙傷，原因：實驗室苯酚噴濺事故。"
    窗外炸響的驚雷照亮整間辦公室，她抓起鍵盤狠狠砸向地麵。塑料外殼迸裂的瞬間，微型冷凍艙彈了出來，三根頭發絲在液氮白霧中泛著幽藍。
    "這是...毛囊細胞？"手機差點從汗濕的掌心滑落。孕檢時醫生說過，陸翊化療後毛囊嚴重受損，這些發絲分明帶著天然卷曲——和念安後腦勺那撮胎毛如出一轍。
    警報聲突然從走廊傳來，安全通道響起密集的腳步聲。林小滿扯下項鏈墜子，尖銳的鉑金邊緣劃破冷凍艙外殼。當她把樣本管藏進內衣暗袋時，冰涼的玻璃壁激得胸口泛起雞皮疙瘩。
    "林小姐，監察局收到匿名舉報..."保安隊長的手電光束晃在她臉上，"請您配合調查。"
    她突然彎腰捂住孕肚，指縫間滲出鮮紅："快...快叫救護車..."趁著對方愣神的刹那，抓起桌麵的鎮紙砸碎窗戶。狂風卷著雨點灌進來，二十八樓的風聲像極了陸翊臨終時的呼吸。
    "抓住她！"
    安全通道的門在背後重重閉合，林小滿攥著消防水帶滑到十五層。腹部傳來的陣痛越來越急，掌心卻死死護著那管樣本——如果陸翊真的在死後還能留下生物痕跡，那麽仁心堂地窖裏那具屍體...
    負一層的應急燈突然全部熄滅，黑暗中響起機械齒輪轉動的哢嗒聲。她摸到冰冷的金屬門把手，三十六點五度的體溫再次觸發感應裝置。當防爆門升起的瞬間，冷凍庫的白霧裏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試管架。
    "編號0927，h07耐藥菌株，采集時間：2023年9月27日。"林小滿念著標簽上的字，突然笑出眼淚。這正是陸翊心跳停止的時辰，可試管裏的菌落還在緩慢蠕動，就像此刻腹中踢騰的胎兒。
    追兵的腳步聲在管道間回蕩，她咬開試管塞將菌株倒進下水道。當淡藍色液體接觸空氣的瞬間，整棟大廈的火災警報器同時嘶吼，噴淋係統將所有人澆成落湯雞。
    "體溫異常！體溫異常！"走廊的ai機器人突然調轉方向，紅外掃描儀鎖定四散奔逃的保安。林小滿趁機鑽進貨運電梯，看著液晶屏從1跳到28，突然想起陸翊常說的那句話："最危險的地方..."
    頂樓天台的風雨更急了，她蜷縮在冷卻塔後麵掏出手機。紅客聯盟剛破譯的監控錄像正在加載——戴著漁夫帽的男人正在調試服務器，轉身時露出半張臉：左眼尾的淚痣被雨水衝刷得發亮。
    那是陸翊求婚時，她親手點上去的玫瑰色胭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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