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滿一腳踹開鏽跡斑斑的鐵門，印度洋鹹濕的海風裹著藥粉味撲麵而來。三十米高的製藥流水線橫貫廠房，傳送帶上密密麻麻的玻璃藥瓶反射著慘白燈光，像無數雙死人的眼睛。
    "溫度監測儀全部異常！"技術員老周捧著平板驚呼。林小滿伸手抹了把機器表麵的冷凝水，指尖傳來刺骨寒意。監控屏顯示車間恒溫15c，可流水線旁的工人卻汗流浹背，工裝後背洇出大片汗漬。
    她突然抓住最近的女工手腕，三根手指搭上脈搏。皮膚滾燙的溫度激得她瞳孔驟縮——這些人的體溫竟都超過39c！
    "體溫超過36.5c才能激活藥效。"流水線盡頭傳來蹩腳中文，諾亞駐印總監辛格晃著金表走來，"就像你們中國人說的，烈火煉真金。"他抬手按下控製台紅色按鈕，傳送帶突然加速，藥瓶相互撞擊發出催命般的脆響。
    林小滿的指甲掐進掌心。這些抗癌藥需要患者自身高溫才能起效，意味著化療病人必須持續高燒——根本是殺人機器！她給監察組使了個眼色，眾人立即分散取證。
    "林組長對溫度很敏感？"辛格突然逼近，咖喱味的熱氣噴在她耳畔，"不如去冷庫看看驚喜。"話音未落，天花板噴出濃稠白霧，刺鼻的製冷劑瞬間模糊視線。
    等林小滿掙開嗆咳睜開眼，發現自己被反鎖在零下二十度的冷藏庫。鐵架上堆滿結霜的藥箱，玻璃門外的辛格正隔著冰層獰笑："體溫低於35c就會心髒驟停，您還剩十分鍾。"
    她扯下圍巾裹住小腹，六個月的身孕讓牙齒打顫都帶著抽痛。摸遍口袋隻有半截口紅，嫣紅的膏體在冰櫃上劃出歪斜曲線。當36.5c的標準線成型時，冷庫頂燈突然在玻璃折射出刺目反光。
    "陸翊說過...鏡麵聚焦..."她猛然想起那個暴雨夜，渾身是血的男人握著她手，在病房玻璃上畫光的折射角。心髒狂跳著扯開衣領，將口紅鏡麵對準冰層上的曲線。
    陽光穿過廠房氣窗的瞬間，冰櫃表麵突然騰起青煙。36.5c的標記點開始發黑碳化，警報器發出尖銳嘶鳴。林小滿掄起凍硬的藥箱砸向裂紋蔓延的玻璃，碎冰碴像彈片般擦過臉頰。
    破門而出的刹那，監察組正在扣押辛格。"這不可能！"印度男人盯著融化的冰門咆哮，"除非你根本不是人類！"
    "是醫學生都該知道——"林小滿甩掉睫毛上的冰晶，舉起從冷庫角落撿到的工牌。金屬牌在陽光下泛著冷光，照片裏的陸翊穿著諾亞製服，考勤記錄刺目地顯示著：【2023.9.28 0800 指紋打卡】。
    而法醫報告明確寫著，陸翊死於9月27日深夜。
    海風突然掀起工牌掛繩，露出背麵用血畫的符號。林小滿的呼吸停滯了——那是個懷孕的簡筆畫小人，筆觸和陸翊手術前畫的產房設計圖一模一樣。
    "立即封鎖全廠！"她攥緊工牌衝向監控室，隆起的小腹撞到桌角也渾然不覺。當陸翊的考勤視頻出現在屏幕時，整個監察組倒吸冷氣——畫麵裏的男人正在調試溫度傳感器，後頸那道三厘米的刀疤清晰可見。
    那是陸翊七歲為保護她留下的傷痕，全世界隻有他們知道的印記。
    "查所有冷鏈車軌跡！"林小滿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監控時間顯示9月28日清晨，陸翊親手將二十箱藥品搬上印著"仁心堂"標誌的運輸車，車牌號正是父親林建業車禍現場出現過的那輛。
    廠房外突然響起引擎轟鳴。林小滿撲到窗前時，正好看見那輛幽靈般的冷鏈車撞開路障。駕駛座上的男人側臉閃過，後頸隱約露出猙獰疤痕。
    "陸翊！"嘶吼卡在喉間化成血沫，她踉蹌著扶住窗台。腹中胎兒突然劇烈踢打，像要衝破皮肉去追趕那個消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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