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滿的指尖在鐵門上蹭出暗紅鏽跡，藥廠地下三層的陰風從門縫裏嘶嘶往外滲。她將工牌貼緊感應區，芯片讀取器突然爆出刺目火花，灼得腕表蒙上焦黑痕跡。走廊盡頭傳來液體滴落的回響，像極了陸翊臨終時心電監護儀的節奏。
    "見鬼......"她扯下領巾纏住手掌，用力撞向鏽死的門軸。鐵門轟然洞開的刹那，成群的蝙蝠撲棱棱掠過發頂，帶起的腥風裏裹著福爾馬林的刺鼻味。
    二十八盞應急燈在穹頂次第亮起，映出牆上密密麻麻的血手印。那些掌紋印在黴斑間，最上層的血漬還泛著詭異的熒光。林小滿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這些掌印大小完全一致，連無名指關節凸起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通風管道突然傳來金屬刮擦聲。她貼著牆根挪到控製台前，顯示屏的裂紋間卡著半片指甲，甲縫裏嵌著淡藍色的晶體。當她的呼吸噴在鍵盤上時，休眠狀態的屏幕突然亮起血紅數字：0927。
    "滴答——"
    暗紅色液體從天花板墜落，在她肩頭洇開腥甜的花。林小滿摸出手機照明，光束掃過牆角的瞬間，整麵鐵架突然震顫著傾斜。成排的玻璃罐像多米諾骨牌般接連炸裂，暗紅液體在地麵匯聚成河，有什麽東西在粘稠的血漿裏蠕動。
    是條兩寸長的銀色軟蟲，尾端閃爍著36.5c的幽藍熒光。
    "見鬼的體溫傳感器......"她抓起滅火器猛砸，鋼瓶撞碎三個玻璃罐才將蟲子碾成肉泥。更多的銀蟲從血泊中鑽出，分裂成數十條細長的影子。警報聲炸響的刹那，暗室天花板降下鐵柵，將她困在五米見方的牢籠裏。
    變聲器的機械音從通風口飄來："歡迎參觀零號複活艙。"
    林小滿的後背抵住冰櫃，掌心摸到罐底凝結的霜花。最近那個破碎的玻璃罐裏，漂浮的皮膚組織讓她胃部翻湧——月牙形的疤痕邊緣，還粘著三年前她親手縫合的黑絲線。
    "2023.9.27采集......"她讀出標簽上的小字，喉頭湧上鐵鏽味。陸翊葬禮那天，法醫出具的屍檢報告明確寫著"表皮完整無缺失"。
    "很震撼吧？"機械音裏混入雪茄的焦油味，"你每摧毀一個克隆體，本體就會蘇醒1。"
    林小滿突然踢翻整排鐵架。玻璃罐暴雨般砸向地麵，銀蟲群在血泊中瘋狂扭動。當她的作戰靴碾碎第七十三條蟲子時，監控探頭突然轉動方向，紅外線在她隆起的孕肚上聚焦。
    "你們連胎兒都不放過？"
    "這可是最完美的培養基。"黑影從通風管躍下，消音手槍抵住她的後腰，"陸翊的基因，加上林家的抗毒血脈......"
    林小滿猛地後仰，手肘狠狠撞向對方肋下。殺手悶哼著扣動扳機，子彈擦著她耳際擊碎冰櫃門。冷氣噴湧而出的瞬間，她扯開備用人造血袋，腥甜液體潑濺在最近的鐵架上。
    銀蟲群突然調轉方向，如潮水般撲向新鮮的血源。
    "關掉體溫！"殺手拍打著爬上褲管的蟲子，槍口卻對準自己太陽穴，"快關掉......"
    林小滿撲到控製台前，凍僵的手指按下36.5c恒溫鍵。鐵柵升起的轟鳴聲中，她瞥見屏幕閃過血色進度條——88的數值下方，赫然是陸翊躺在冷凍艙的實時畫麵。
    "不可能......"她踉蹌著倒退，後腰撞上敞開的冰櫃。最底層那管血樣的標簽日期，分明印著昨天的日期。
    整麵牆的玻璃罐在此時同時炸裂。銀色蟲潮吞沒殺手的慘叫，二十八具克隆體的眼瞼在培養液裏微微顫動。林小滿攥著那管新鮮血樣滾進通風管道，指甲在金屬壁麵刮出帶血的抓痕。
    "媽媽......"
    管道深處傳來嬰兒啼哭，和念安出生時的聲紋一模一樣。她摸向裂開的體溫計，水銀在掌心聚成陸翊的簽名，而血樣管壁上緩緩浮現的，是仁心堂地窖的星圖坐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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