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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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iver裏人群躍動,燈光絢爛,時骨跟隨著男人的步伐,與他保持著一個不近不遠的距離,慢悠悠地出了門。
    男人似乎是對他的跟蹤有所察覺,他腳步輕快地越過一個個人聲鼎沸的舞池,對酒池肉林毫無留戀,直到快要來到大門門口時,他突然停下來站定,回過身,定定地望向時骨。
    時骨的身影被他精準捕捉到,見跟蹤失敗,他也沒有想藏的意思,幹脆往旁邊的玻璃櫃台上一靠,白皙的皮膚在燈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他像沒骨頭似的,和男人隔空對望,連帶著眼神裏也帶上了幾分偽裝的柔軟。
    在他轉過身來的瞬間,時骨心裏隻有一個想法。
    和他想象中的一樣,是他喜歡的英俊精英類型,是他平時難得一遇的極品。
    男人的肩膀很寬,他筆挺地站立在原地,那雙深邃的眼眸裏泛著點綠色的微光,如同兩顆鑽石,在昏暗的環境裏格外閃亮,透過無框眼鏡,那雙眼睛死死地盯在時骨身上,除了平靜以外,看不出什麽其他的情緒。
    又來了,這樣探究的,如同審判者般的目光。
    時骨不喜歡這樣的眼神,卻忍不住迎合上去,二人間的距離不遠,他率先開口,聲音是忍不住的愉悅:“帥哥,自己一個人?”
    男人看上去並不意外時骨會和自己說這樣的話,隻是開口,淡淡地反問:“你有事?”
    聲音又冷又沉,和他的外表一樣,聽上去就讓人不好接近,仿佛一塊難以融化的千年寒冰,若是不及時遠離,下一刻就要被連累著凍成冰塊。
    偏偏不怕冷的時骨迎難而上了,他現在渾身燥熱,隻覺得每一個細胞都滾燙的沸騰著,苦於找不到人降溫,於是他抬腳上前,在男人沉靜的目光中湊了過去。
    身旁就是形形色色來往的人群,時骨傾身向前,勾住了男人的衣領,寶石藍色的劉海隨著他的動作搖蕩在臉側,時骨不甚在意地把發絲別到腦後,“我當然有事了。”
    男人比他高了半個頭,透過那雙無框眼鏡垂眼看他時,瞳色中的綠意更明顯,讓時骨又忍不住想起阿爾卑斯山脈下的湖畔,也是這樣瑩瑩的綠意,就像他的眼睛。
    還是個混血。時骨暗戳戳地想。
    “來river的大部分人結束後都會去做一件事,我找你就是為了這個。”
    時骨的手指順著他的衣領向下,指尖慢慢劃過他質地柔軟的黑色襯衣,最終落在了黑色皮帶的正上方,他勾了一下男人的皮帶,力道不大,迎上他的眼睛,“你都來這裏了,應該不會不知道吧?”
    男人沒動,任憑時骨勾著自己的皮帶,目光停在時骨精心做了藍色挑染的長發上,以及那一枚銀光閃閃的耳骨釘,突然極輕地揚了揚嘴角。
    他並沒有推開時骨,也沒有回絕時骨這暗示意味極強的動作,隻是再次開口,輕聲問:“你是這裏的留學生?”
    “你問這個幹什麽。”時骨有些不耐煩,再次勾了一下他的皮帶,和他貼的更加近了些。
    鼻腔裏滿是男士古龍水的味道,如同北歐的一片被白雪覆蓋的針葉林,淨化了酒吧裏尼古丁和酒液混雜的味道,卻讓時骨渾身更加燥熱,覺得渾身上下都膨脹了起來,散發著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的熱氣。
    “無論我在這裏做什麽,都不妨礙我們的事。”時骨舔了下嘴角,露出一截水潤的,鮮紅色的舌尖,語氣充滿挑逗意味:“你要不要和我走?”
    不遠處的舞池裏人流湧動,歌聲和聒噪的鬼哭狼嚎聲震天響,法語夾雜著英文的怒罵聲落入時骨耳朵,可他現在不想管那些事,他隻想看著眼前的男人,得到一個答案。
    要,或者不要。
    可惜對方並沒有給他一個令自己滿意的答案,男人隻是定定地看著他漂亮的臉,抬起手掌,把勾在他皮帶上的手指輕輕地放下去,並且向後退了一步,與時骨之間拉開了一小段距離。
    時骨撲了個空,看著男人後退的動作,手指僵硬在半空中,如同從天而降的一盆冷水澆在他頭上,把時骨身上所有的熱氣都去除了,讓他因為情意和酒精而迷亂的大腦也清醒了不少,他看著麵前神色如常的男人,溫軟的眼神漸漸冷了下去。
    “抱歉,等下還有工作要處理,可能不太方便。”
    男人依舊筆挺地站在那裏,他抬起手,無比矜貴地拂了拂被時骨揉皺的衣領,略微低下頭,直視著時骨的眼睛,淡淡地做了個自我介紹:“我叫聞寒洲,這種事情,下次再說吧。”
    說完以後,聞寒洲回過身,似乎想要離開,卻在抬腳的瞬間再次轉過頭,看著已經石化在原地的時骨,淡漠涼薄的聲音裏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
    “如果以後你還有機會再次見到我的話。”
    時骨眼睜睜地看著聞寒洲在自己麵前出了river的大門,被氣的有點想笑,卻拿他沒有任何辦法,隻得默默在心裏記下對方的名字。
    聞寒洲,他說他叫聞寒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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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後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對方的最後一句話大概是在諷刺他,心中的那把烈火再度燃燒了起來,燒的他渾身滾燙,幾乎要無法站立行走,看著酒吧裏的環境,忍不住扶住玻璃櫃,覺得眼前昏天暗地。
    但時骨是一個忍耐力很強的人,他硬生生地忍住了不適感,一步步地逃離了river,在酒吧的大門口,給自己叫了輛車。
    時骨覺得眼皮很沉,渾身上下都燥熱的好像沉入了岩漿池裏,他晚上沒吃什麽東西,此刻胃裏卻翻江倒海,好像下一刻就要吐出來似的,碰巧這司機還是個飆車高手,一路上把普通的小轎車開出了靈魂賽車手的感覺,時骨難受地靠在車後座上,把皮筋散開,放下自己的頭發,遮住了眼睛。
    眼前被一片黑暗所包圍,時骨又回憶起今天那個支離破碎,觸感無比真實的夢境,想起那張與自己有著相同外貌的臉,胃裏的不適感再度加重。
    車子在蜿蜒的小路上轉彎,時骨差點被甩出去,不適感已經達到頂峰,昏黃的光影灑在他的身上,但時骨無心在意這些,他蜷縮在車後座上,渾身上下打著顫,幾乎快要溺死在無盡的黑暗裏。
    “哭哭哭!你有什麽可哭的!嗯?!”
    “媽的……這兩個小崽子真他媽煩!輝哥,把那個哭的最凶的打暈!裝到麻袋裏,丟到野外去喂野狗!不哭不鬧的那個帶到我麵前,讓他給他家裏人打電話!”
    ……
    猙獰可怖的叫喊聲再次浮現在腦海裏,伴隨著身體的燥熱,讓時骨整個人幾乎要漂浮起來,萬幸的是此刻司機師傅察覺到了他的不對,於是把車停到路邊,立刻打開了車門,拍了拍時骨的肩膀。
    “’estce i ne va pas avec vous? aade ou pas?”
    時骨聽到司機小哥語速極快地用問他是否生病了,他勉強露出一抹笑容,用法語回答道:“我沒事,隻是晚上吃了太多東西,可以請你放慢一點車速麽?我覺得有些難受。”
    司機小哥連連答應下來,不過這裏離時骨的家也並沒有多遠,總共二十分鍾的車程,時骨說這是他此生最難熬的二十分鍾也不足為過,抵達小區門口時,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從車上下來,甚至都不確定自己能不能順利回家。
    媽的。時骨看著今晚被烏雲掩映了大半的月亮,暗暗在心裏罵了一句。
    早知道那男人不上鉤,他就不應該喝李宜澤那杯酒,本來遇到一個這麽符合自己心意的就不容易,如果他知道這人會嘲諷自己過後再溜之大吉,他就不應該去自取其辱。
    想起李宜澤和她那杯加了料的酒,時骨眯起了眼,沒想到她是真的敢這麽做。
    李宜澤和他同校不同專業,此人在學校裏以酷愛釣魚,愛耍手段等多條惡劣行徑聞名,甚至在他們留學生圈子裏都是被人熟知的存在,所以在她說喜歡時骨的時候,金呈新就提醒過他,說李宜澤雖然漂亮,但不是什麽好人,讓時骨對她留個心眼。
    時骨聽進去了,但是也沒想到她會下作到這種程度,眾目睽睽之下把加了料的酒遞給時骨,如果不是自己敏感,發覺的早,現在恐怕就要順了李宜澤的意了。
    這樣想著,時骨搖搖晃晃地回了家,以他自己都意識不到的緩慢速度挪向了浴室。
    涼水的衝泡緩解了時骨身上的燥熱和他的欲望,也把他從脫韁的邊緣拉回了理智之中。
    自己今晚不該故意喝那杯加了料的酒,也不該一時興起,去勾引那個英俊的混血精英的。
    當金呈新匆匆忙忙趕回家時,看到的就是時骨泡溢滿涼水的浴缸裏,他的衣服都沒脫,濕答答地黏在身上,姿勢放鬆而舒緩,顏色鮮豔的嘴唇淹沒在水中,烏黑的長發裏隱匿著幾縷寶石藍色的發絲,貼在時骨的臉頰上,如同鑲嵌在黑色夜幕中的藍色星石,與他鮮豔的紅潤唇色形成了鮮明的反差對比。
    時骨的右手指尖夾了一支尚未燃盡的香煙,他放空地看著浴室裏雪白的牆壁,連金呈新匆忙推開浴室的門也沒有察覺,隻是在聽到一聲怒喝後遲緩地轉過了頭,看著金呈新的臉,露出了如同孩童般天真的,純粹的笑容。
    “時骨!”金呈新立馬奪過他手中的香煙,在地上狠狠地踩滅,“你這是幹嘛呢?!你嚇死我了知不知道?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時骨依然很遲鈍,他緩慢地搖了搖頭,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沒事,隻是身上很熱,需要降降溫。”
    “哪有降溫把自己整個人都泡在浴缸裏的?還他媽用的涼水!”
    金呈新不顧自己被濺上水的衣服,他趴在浴缸邊,看著時骨漂浮在水中的發絲,小心翼翼:“時哥,你最近狀態很不對啊,是不是又舊疾複發了?”
    “什麽舊疾複發,我沒什麽事兒。”時骨的頭靠在浴缸邊緣,整個人疲憊不堪,因為折騰了一整晚的緣故,此刻他的體力消耗殆盡,幾乎整個人都要散架了,“李宜澤故意給我下了藥,我喝了那杯酒以後整個人都難受的要命,找了個機會,就偷溜出來了。”
    聽他這麽說,金呈新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我操?!李宜澤給你下藥?你是說她非要你喝的那杯酒吧——我就知道,這貨就不是什麽好人!居然敢給你下藥,她算什麽東西啊?”
    “不過時哥,我還是感覺你的狀態不太對。”金呈新話鋒一轉:“李宜澤幹的這傻逼事我會和雅文說的,我們饒不了她——不過你也需要一個心理醫生,來幫助你解決你當下的問題。”
    時骨還是推脫:“我沒有什麽問題,是你太緊張了。”
    “不行。”
    金呈新拉長音調:“時阿姨可是叮囑過我要好好管著你呢,你這麽長時間也幫了我不少,現在這個樣子,我看了心裏也不舒服,剛好我哥在這邊有個當心理醫生的朋友,明天我陪你去看看吧。”
    “不去。”時骨懶洋洋地眯著眼,“我的法語還沒好到可以和心理醫生無障礙溝通的地步。”
    “法籍華裔。”金呈新翻了個白眼,“人家會說中文,而且平時可是很難約的,你就和我去吧,就當是找個人說說話,聊聊天還不行?”
    時骨拗不過他,知道金呈新是個很固執的人,一旦認定了他的事情,他輕易就不會改變,於是鬆了口:“好吧,那我就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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