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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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呈新給時骨找的心理醫生是一位年輕的法籍華裔,在巴黎一家大型的心理研究所工作,據說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很難約到,還是通過金呈新哥哥這層關係,才能幫時骨約見到一次。
    可惜時骨本人對所謂的心理醫生並不感興趣,心理醫生要是有用的話,他就不至於一直活到二十歲還一直做噩夢,每天都被夢魘所困擾了。
    心理研究所的位置不算偏僻,離他們家小區要大概一個小時的車程,時骨坐在車上昏昏欲睡,好幾次差點靠上金呈新的肩膀,又被他嫌棄地推開了。
    車子到地方時剛好是中午十二點鍾,時骨還沒有吃飯,他打了個哈欠,“中午醫生應該要休息,我們是不是可以先找個地方吃點東西?我都要餓死了。”
    “就是約的中午的時間段,人家醫生下午很忙的。”金呈新板著臉,“等下拿了號以後去排隊,進了診室以後就是你自己一個人了,時骨,你對自己的事上點心,多和醫生聊幾句。”
    時骨覺得金呈新越看越像他的老媽子,有時候比老媽子還煩,粗曠的外表下有一顆柔軟的內心,比保姆還用心,比保姆還會照料別人,連他的心理狀態也要時刻關注。
    可他還是堪稱溫和地回答:“知道了,你不用擔心。”
    心理研究所裏的人並不多,時骨和金呈新坐電梯上了三樓,因為是中午的緣故,整個三樓樓層裏都沒有幾個人,但時骨還是非常爭氣地找到了自助拿號機,取了提前預約好的票號。
    這位心理醫生的診室在三樓最裏側的房間,金呈新走在最前麵,提前替時骨開路,時骨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後,打量著這家心理研究所的環境。
    整體裝修偏酒店風格,富麗堂皇,沒有尋常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和爭分奪秒與死神搶人的緊張氛圍感,空氣裏飄浮著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氣,播放著舒緩的鋼琴曲,彌漫著舒緩的氣氛,讓人的神經不自覺地放鬆了下來。
    可惜,這招對時骨來說並不適用,他沒覺得有多放鬆,反而是因為這鋼琴曲更覺煩躁了。
    隻不過時骨是個特別會偽裝的人,他會在朋友麵前偽裝,在教授麵前偽裝,也會在自己的心理醫生麵前偽裝,沒人能夠走進他的內心,這次的心理醫生,他覺得也不例外。
    “到了。”金呈新停在診室門口,把掛號單遞給時骨,千叮嚀萬囑咐:“我在這裏陪著你,等下進去你一定要如實的說明你的情況,心理醫生會幫助你解決的。”
    時骨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他沒什麽波瀾地走上前,敲了敲緊閉的木質大門,直到裏麵低低地有人叫了一聲進,時骨這才推開木門,同時在臉上調整出一個和善的微笑,以最好的狀態應付心理醫生。
    今天又是一場偽裝者的硬仗。
    這位心理醫生的辦公室空間很大,裝修風格和外麵的華麗酒店風有些不同,簡單明亮的白色背景,一些放在展示櫃裏的證書,一張簡單的辦公桌和兩張座椅,還有黑色的沙發,是再簡單不過的辦公室裝修。
    呦。時骨意外地挑起眉,有著這麽華麗的外殼,內裏裝修的就這麽簡單。
    他回身,帶上了門,並沒有著急落座,隻是打量著坐在工位上,身著白色長褂的醫生,因為正在寫手頭的一份文件,他並沒有抬頭,時骨隻能看清他濃密烏黑,打理的一絲不苟的頭發,還有緊抿著的薄唇,以及高挺的,如同山峰一般的鼻梁。
    時骨眯著眼睛看了一會,總覺得這位心理醫生有點眼熟。
    直到對方從滿是法文的文件中抬起頭,推了推鼻梁上的無框眼鏡,沉靜地看著他,伸出手掌,禮貌地朝向另外一張椅子的方向,開口道:“坐。”
    看清他正臉的時候,時骨下意識地瞪大了眼,連自己偽裝的良好的神態也丟棄了,他看著那張英俊的,社會精英般的臉,以及那副熟悉的無框眼鏡,總算明白了他進門時的眼熟感來自哪裏。
    這不是他昨晚在river勾引沒成功的社會精英男嗎?!
    時骨略微驚愕地轉過頭去,他看了一眼門牌上的醫生名字,除去最上方的一串法文名字以外,最中間的位置用中文明顯地標著五個黑字。
    ——聞寒洲醫生。
    時骨:“……”
    該死的,他居然忘記了在來的路上問問金呈新就診醫生叫什麽,年輕的法籍華裔,社會精英……聽上去的確與昨晚自己在酒吧遇到的男人一模一樣,這兩個詞語大概就是為他量身定製的。
    他哪知道巴黎這麽小,自己隨便約了個心理醫生,就能約到在river裏見過的極品。
    緣分,這絕對是緣分。
    聞寒洲麵色沉靜,不知道有沒有認出時骨,他看著時骨皮笑肉不笑地坐過去,沉靜地開口:“你好,時先生,我叫聞寒洲,你可以叫我聞醫生,有什麽可以幫助到你?”
    聞寒洲不提,時骨可忍不住想要提起昨晚的事,於是他饒有興趣地挑起眉,看著聞寒洲胸口別著的工牌,拉長音調:“聞——寒——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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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骨的聲音好聽,清脆悅耳,平日裏溫和又平易近人,拉長音調時卻多了幾分曖昧的意味,被他這樣拉長音調叫著全名,仿佛兩人的距離都被拉進了不少,還是時骨牽著繩子,掌握著主導權的那種。
    “看來我沒想錯,果然是這三個字。聞醫生,你的名字和你人長得一樣,很英俊。”時骨愉悅道。
    聞寒洲依然沉靜,他把手邊的那份文件合上,雙手交疊,正視著時骨的眼睛,又重複了一遍:“時先生,有什麽可以幫助到你?”
    “什麽事情都行麽?”時骨非常愉悅,心中那點惡劣因子被激發了出來,他喜歡看聞寒洲這副沉靜的樣子,他也不信對方會一直無動於衷,於是開門見山地問道:“昨晚在river你拒絕了我,說下次見麵的時候再說,這不巧得很,我們今天就見到了。”
    “那不知道,聞醫生會不會答應我,我昨晚和你提過的事?”
    時骨站起身,雙手撐在桌上,他向前傾身,幾乎要越過整張辦公桌,將臉湊到聞寒洲的麵前。
    時骨長的漂亮,一雙桃花眼笑眯眯打量別人時總會讓人想到一隻狡猾的狐狸,他的唇色又分外嫣紅,有一顆小巧的唇珠,到肩膀的長發柔軟細膩,垂在他的臉側,幾縷寶石藍色的發絲別在耳後,露出閃亮的耳骨釘,讓人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
    所以時骨不相信聞寒洲是沒認出來他,也不相信聞寒洲對昨晚的事全然沒有印象。
    憑他那張臉,憑他出色的外貌,聞寒洲就不可能對他沒有印象。
    可聞寒洲依然沒有波瀾,他隻是微微向後,整個人都靠在了辦公椅上,與時骨之間保持著一個相對正常的距離,他麵無表情:“我這裏隻提供心理負擔谘詢等服務,你有相關問題可以找我,至於其他的事情,如果你真的很饑渴,可以去找別人幫忙。”
    “這不是沒忘記昨晚的事?”時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向前傾身的幅度更大了些,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我還以為聞醫生貴人多忘事,已經把這段記憶自動從腦海中清除了呢——不過你既然認出來我了,都不和我打個招呼,真是讓我傷心。”
    時骨站著,聞寒洲坐著,他注視時骨的眼睛時需要仰頭才能看清,於是時骨又看到了聞寒洲眼中的那一點綠意,帶著幾分沉寂和靜默。
    聞寒洲緊抿著嘴唇,眼中神色多了點陰冷,連表情都變了,時骨是個很會察言觀色的人,知道聞寒洲此刻大概是生氣了,隻不過他沒表現出來而已。
    時骨看他生氣就愉悅,骨子裏那點惡劣因子又開始叫囂,可他壓抑住自己,極會看臉色地坐了回去,舉手做投降狀,“好了,聞醫生,我不逗你了,開個玩笑而已,你別當真。”
    他玩夠了,才想到金呈新今天給自己布置的任務,懶洋洋地進入正題:“我沒什麽事,也沒什麽問題,隻是睡眠障礙比較嚴重,可能需要一些安眠藥來輔助我入睡。”
    “你的睡眠障礙在國內確診過麽?”
    見他終於肯好好聊病情了,聞寒洲這才進入問診狀態,語氣也比剛才緩和了幾分。
    “確診過。”時骨依然是那副懶洋洋的,半死不活的態度,他指尖繞著自己的一縷藍色頭發,“吃過一段時間的安眠藥,不過對我來說,好像沒有太大的用處。”
    “吃的什麽藥?”聞寒洲低頭看著病曆本,問他。
    時骨回答他:“佐匹克隆。”
    聞寒洲在他的病曆上寫下一串法文,公事公辦地問:“每天睡眠時間大概有幾個小時?入睡時間和起床時間是什麽時候?”
    “大概四到五個小時吧。”時骨眯著眼睛想了一下,說了個大致的時間,“淩晨四到五點鍾睡,中午十一點左右起床。”
    “睡眠質量怎麽樣?”聞寒洲又問。
    “就還行。”時骨回答:“算不上好,也沒有很不好。”
    聞寒洲在病曆上寫字的動作頓住了,他抬起眼,那雙泛著綠意的眼睛透過鏡片盯著時骨看,淡淡道:“好好回答,說的詳細一點。”
    時骨攤開手,“我有在好好回答了,聞醫生,我說的是真的,睡的算不上好,也沒有很不好。”
    “但其實,我猜我自己真正睡不好的原因,可能是身邊沒有人陪睡。”
    時骨的手指在桌麵上輕叩著,眼睛眯出一個細小的弧度,他輕笑著湊上前,“聞醫生,其實我也不是非要吃安眠藥的,反正那玩意兒對我來說也沒用,隻是,你這裏有沒有陪睡服務,讓我的睡眠障礙好的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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