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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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辦公室裏很安靜,靜到連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到。
    時骨愉悅地欣賞著聞寒洲的表情,聞寒洲依然很安靜,他什麽話也沒有說,隻是靜靜地坐在那兒,指尖握著一支黑色圓珠筆,兩隻泛著綠意的眼睛幽幽地閃著光澤,目光落在時骨的臉上。
    良久,聞寒洲開口道:“我這裏隻提供心理服務,你要是真的很饑渴的話,可以去找別人解決生理上的需求。”
    時骨沒忍住,伏在桌麵上笑出聲來,他眨了眨眼睛,“聞醫生,別裝的這麽正經嘛,畢竟正經人是不會去river的,那可不是什麽好地方,反正我也付了你高昂的心理谘詢費,我們幹脆就好好聊一聊。”
    “聊也應該聊你的事,而不是關於我的。”聞寒洲淡淡地回答道:“在這個屋子裏,我是心理醫生,你是我的患者,僅此而已。”
    時骨把一縷垂在耳邊的發絲別在腦後,他撐著下巴,像隻慵懶的貓,眯起眼睛,“該說的我都說了呀,我說我有嚴重的睡眠障礙,每晚入睡都很困難,睡眠時間較短,你不是心理醫生麽?所以你就給我開藥,我吃就好了。”
    聞寒洲並不想理會時骨,可就像時骨說的,他付給自己高昂的谘詢費用,本著心理醫生的職責,聞寒洲還是公事公辦地繼續問:“除了睡眠障礙以外,還有沒有其他的問題?比如情緒上的波動,心理上的壓力等等。”
    “本來是沒有的,但是最近有了。”時骨故意賣了個關子,眼神死死地盯在聞寒洲的臉上,“我看上了一個人,但是這個人不為所動,讓我很傷心,壓力也很大。聞醫生,你說這種情況下,我該怎麽辦啊?”
    指向性很明確,聞寒洲把那隻黑色圓珠筆放下了,他冷冰冰道:“如果你壓力真的很大,我可以給你開點相關的藥物吃,或許可以讓你好一些。”
    “噢,那就開吧。”時骨的聲音很溫和,他笑著回答:“聞醫生開什麽我吃什麽,您開毒藥給我我都吃。”
    聞寒洲當了很多年心理醫生,這樣的場麵大概以前也見過,連頭都沒抬,在病曆上寫下一長串的法語,“先開點安眠藥給你吧,勞拉西泮,每晚睡前吃一粒,先開一周的藥量,一周以後記得按時來複診,我會根據你吃藥的情況作出調整。”
    “就開這一種?”時骨挑眉:“不是說給我開緩解壓力的藥麽?”
    聞寒洲:“你壓力很大?”
    時骨:“沒有。”
    聞寒洲:“那就先別吃了,這些藥吃多了對身體也沒什麽好處。”
    難得從聞寒洲嘴裏聽到一句關心的話,時骨也不管是不是在關心自己,他繼續犯賤:“可是聞醫生,我追不到喜歡的人,他也看不上我,讓我覺得特別傷心,你說,這個問題該怎麽解決啊?”
    聞寒洲低著頭寫病例本:“我隻是心理醫生,你也隻是我的患者,在這間辦公室內,除了心理問題以外,其他事情都免談,我也沒有那麽多閑心想知道有關於你的事,不用告訴我。”
    時骨被他毫不留情地懟了一通,也不生氣,反而是向後仰,靠進椅子裏,眯起眼睛,欣賞著聞寒洲放在展示櫃裏的證書。
    聞寒洲的證書有很多種類型,或法語或英文,時骨能看得懂大部分,並在最中間的位置看到了印著他們學校校徽和校長簽名的畢業證書,有些意外,高高地挑起了眉。
    如果這證書是聞寒洲的,這樣看來,聞寒洲還是他的直係學長。
    “聞醫生,你也是這個學校畢業的?”時骨朝著那張精致的證書揚了揚下巴,問道。
    聞寒洲沒出聲,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
    “那很巧。”時骨得寸進尺,語氣曖昧地說:“聞醫生,我們可是校友,看在這個麵子上,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我說的事?”
    這次,聞寒洲回答的很快,語氣同之前一樣冰冷:“時先生,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在這間辦公室內,除了你有任何的心理問題以外,其他的事情,我們都免談。”
    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聞寒洲直接把人拒在了千裏之外,甚至時骨連話都沒來得及說,這位英俊的高冷心理醫生就直接不客氣地問:“你還有什麽其他問題麽?”
    “沒了,謝謝聞醫生。”時骨特別有禮貌地和他道謝,話鋒又一轉:“可是說句實話,聞醫生,你的態度我不是很喜歡,對我起碼要熱情一點吧?我不僅是你的患者,還是你的學弟。”
    最後兩個音節咬字很重,明明時骨的聲音沒有故意放輕,卻還是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氣息。
    辦公室裏依然很安靜,聞寒洲又開始看手頭的那份文件,聽到時骨的話,他頭也不抬:“時先生,如果你對我不滿意,可以找其他心理醫生,我們這裏還有其他很多優秀的心理醫生,我可以推薦給你。”
    可時骨不認同他的話,於是搖了搖頭,笑意極輕:“聞醫生,其實我知道,這裏優秀的心理醫生有很多,但會說中文的就你一個。而且,我的法語水平還不足以支持我找一個本土的心理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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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骨從座椅上起身,對聞寒洲拋了個飛吻,“更何況,像你這樣帥氣的心理醫生,我撿到了便宜,求之不得讓你給我診斷呢。”
    他是真的要好好感謝金呈新,幸虧他的哥哥認識聞寒洲,才會給自己再次見到聞寒洲的機會。
    聞寒洲撩起眼皮,那雙泛著綠意的眼睛涼涼地看著他。
    時骨出了門,沒有和聞寒洲告別,聞寒洲也沒有送他,金呈新坐在門外打遊戲,聽到時骨從門裏出來的聲音,頓時把遊戲關了,看向滿麵春光的時骨,關切道:“聊的怎麽樣?”
    “還不錯。”時骨含著笑意回答道:“金呈新,謝謝你給我找的這個心理醫生,和他聊的很愉快,讓我覺得——特別的好。”
    金呈新不知道昨晚在river裏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聞寒洲和時骨早已經打過照麵了,他單純以為時骨說的特別的好就是指和這個醫生聊的不錯,發自內心地點頭,“你覺得好就行,聞醫生可是全巴黎最好的華人心理醫生了,雖然我沒見過他人,不過他名聲還是很不錯的,能讓你覺得不錯,看來他果然有一把刷子。”
    從不遠處走過來一位金發碧眼的女士,自稱是聞寒洲的助理,她手裏拿著一張病例單,來到時骨麵前:“時先生,我是珍妮弗,是聞醫生的助理,這是您的病例單,請您拿好票號去拿藥處取藥。”
    “好的。”時骨用法語回答她:“辛苦你了,謝謝。”
    來這裏的病人大多數是本土人,偶爾見到一位年輕的,長相漂亮的亞洲男性,珍妮弗的臉頰染上了幾分微紅,她搖搖頭:“這都是我作為聞醫生的助理應該做的,您快去拿藥吧。”
    金呈新陪著時骨去拿藥,一路上還不忘絮叨:“時哥,你記得雅文說的那門專業課麽?就是咱們剛做完pre的那門精神病學理論,這才開學沒幾天,教授就辭職了,據說下周會換一個新教授來教。”
    “無所謂。”時骨並不關心這些,窗口的人並不多,他排隊等著拿藥,好笑地看著金呈新:“說的好像換了個新教授你就能學懂一樣。”
    金呈新沒什麽威力地瞪了他一眼,“你還好意思說我?你還是心理學專業的學生呢,都學心理了還往來看心理醫生,比起我來,你更丟人好吧!”
    “醫者不自醫。”時骨攤開手,“是你不懂這個道理。”
    窗口的藥劑師叫到了時骨的號碼,給了時骨一小袋藥,時骨接過後溫順地道了謝,拉著金呈新往出走,還不忘問:“你哥哥和聞醫生是怎麽認識的?”
    “我哥在法國做生意,前幾年光景一直不太景氣,情緒低落,在巴黎找了個華人心理醫生看病,當時找的就是聞醫生。”
    金呈新給他解釋:“我哥說,聞醫生人不錯,很細心,對患者也很負責,現在看來,果然是真的。”
    時骨手裏拿著一袋藥,沒聽清他到底說了些什麽,隻在想聞寒洲的臉和他的身材,如果隻看這兩樣東西,那聞寒洲簡直就是極品,但如果加上他的性格……
    加上性格的話,時骨實在不敢恭維。
    今天天氣不錯,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出了研究所的大門,時骨站在門口等車,順手把長發紮在腦後,梳了一個丸子頭,發絲淩亂,貼著臉頰,無比漂亮,站在巴黎的爽朗的晴天裏,卻有一種莫名的破碎感。
    “雅文給我發了消息,說給你發微信你不回,她想知道你為什麽昨晚提前走了。”
    金呈新看著手機,擰起眉毛,“你昨晚提前走,難道不是因為李宜澤給你下了藥?話說這李宜澤也真是夠過分的,我昨晚回家以後看到你那個樣子,真的給我嚇了一跳。”
    “那和雅文也沒什麽關係。”時骨沒骨頭一樣地靠在旁側的柱子上,“雅文是雅文,而且那杯酒是我自己要喝的,雖然李宜澤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就是了。”
    他平生第一次遇到那麽合自己口味的,在浪漫之都巴黎,在酒吧river裏遇到了聞寒洲,本想著勇敢一次,沒準還能來個美麗的豔遇,誰道聞寒洲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不僅無情拒絕了他,就連第二次兩人再相遇,他也是不動於衷。
    還沒人能連著拒絕自己兩次,聞寒洲是第一個。
    “我下星期還要來複診。”
    想到下星期還能見到聞寒洲,時骨又止不住的愉悅,“你就不用陪我了,我自己過來就可以。”
    金呈新沒想到他複診的時間會這麽快,有些驚訝:“你很嚴重麽?複診時間居然這麽快?”
    時骨不想讓他擔心,但也不會告訴他自己在辦公室裏的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在和聞寒洲扯皮,“隻是隻開了一周的藥量,所以下周還要來開藥,別太擔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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