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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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聞寒洲這麽問了,可課堂上回答他問題的同學還是很少,隻有少數的幾個印度和印尼同學針對自己不懂的知識點做了提問,壓根沒有一個搭理他的中國留學生。
畢竟這是大學,又不是高中,就算是教授再帥,還是改不了課程枯燥無味的事實,連衝著聞寒洲那張臉下決心要好好學習這門課程的張雅文都隻堅持了一個小時,就又拿著手機偷偷看劇摸魚了,更別提金呈新和時骨,兩個人分坐在張雅文兩側,遊戲玩的不亦樂乎。
時骨早就聽到了聞寒洲的問題,於是他憋著一口氣,操控著屏幕上的像素小人闖到最後一關,直到屏幕上出現了gae over的藝術字體和大大的笑臉,時骨這才關掉平板,吊兒郎當地往座位上一靠,舉起了手。
站在講台上的聞寒洲把時骨的動作盡收眼底,知道他想要做什麽,卻還是微微頷首,平靜道:“你有什麽問題?”
時骨頂著金呈新和張雅文詫異的目光,用法語回答道:“教授,你的語速有點太快了,有一些地方我沒聽懂,也沒有記住。”
聞寒洲看向他的目光耐人尋味,眼中的那點綠意格外明顯,又讓時骨想起了阿爾卑斯山脈下的一汪清澈的湖水,泛著幽幽的綠意,和聞寒洲的眼睛一樣。
聞寒洲很英俊,眼睛也很好看,但這並不影響時骨想要刁難他,在他的課上說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給他安上莫須有“罪名”的心情。
他就是這樣一個頑劣的人。
聞寒洲的神色沒有任何一丁點的變化,也沒有因為時骨的刻意刁難尬在原地,隻是頓了頓,如常回答道:“我會盡量放慢我的語速的,但實際上我並不認為我講課的語速有很快,也許是你的法語水平不足以支撐你聽我以正常速度的講完一節課,可能還需要提高。”
前排響起了一陣竊竊的笑聲,聞寒洲單手支撐著講台,“至於有些地方沒聽懂或者沒記住,你可以私下來問我,或是自己找時間複習本節課的內容,如果在課程方麵我有什麽地方能幫助到你,那我也會很高興。”
聞教授的回答簡直就是滿分答案,滴水不漏,以至於讓最喜歡雞蛋裏挑骨頭的時骨挑不出任何一點問題,於是他靠在椅背上,大大方方地對上聞寒洲的眼睛,皮笑肉不笑地點了點頭。
這次他學聰明了,倒是還加了個先決條件給自己。
“時哥,你是真的覺得他的語速快?”張雅文不知道他突然抽什麽風,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們這幾個人裏你法語最好了,不說這節課的內容都能聽得一清二楚,起碼能聽懂大半部分吧?連我都覺得聞教授的語速沒有特別快呢,反正我能適應。”
時骨當然不能對她說自己就是故意想給聞寒洲找點麻煩,隻能開玩笑道:“你是能適應他的課還是能適應他的臉?”
“看破不說破。”張雅文吐了吐舌頭。
這節早八總共上了兩個小時,今天講課的內容也有點多,十點整,聞寒洲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不疾不徐道:“這節課到這裏就結束了,同學們先下課吧。”
班裏爆發出一陣小小的歡呼聲,幾個前排的同學如同離弦的箭一般竄了出去,時骨不急不慢地收拾著東西,還不忘觀察著講台上的聞寒洲。
他似乎並不急著離開,也同樣低頭整理著自己的物品,可能是察覺到了有一個人的目光正灼灼地落在自己身上,聞寒洲抬起眼,與時骨四目相對。
兩個人之間幾乎隔了一整個教室,但誰也沒有先移開目光,就這樣靜靜地隔空對望,仿佛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誰先移開眼神,誰就是那個最大的輸家。
直到一位同學走到了聞寒洲身邊,隔絕了二人之間可看到對方的途徑,聞寒洲這才移開自己的目光,轉向那位來問自己問題的同學,輕聲細語地為他解答困惑。
時骨看他裝的一副溫和的模樣,有些想笑,那點莫名的勝負欲又被勾起,於是他把書包丟給金呈新,站起身,“你等我一下,我有問題要問聞教授。”
金呈新頭上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愛學習了?”
“我向來很愛學習。”時骨懶洋洋地回答他。
聞寒洲已經解答完了那位同學的困惑,繼續慢條斯理地收拾自己的東西,身旁卻突然刮過一陣輕風,他偏過頭,長頭發的漂亮男生已經站在了他的麵前,滿臉笑意地望著他。
聞寒洲收拾東西的動作短暫地停留了一瞬。
“聞教授,我還有幾個知識點沒有懂,你可以幫我解答一下麽?”時骨笑盈盈地用中文問。
班裏還沒離開的同學不多了,其中就包括耐心等待時骨求學的金呈新和張雅文等人,因為他的朋友還在,所以時骨沒有太放肆,卻還是稍稍與聞寒洲貼近了幾分,保持著一個很曖昧微妙的距離,既沒有很正經,也不會讓聞寒洲感到惱火和不適。
“你有哪裏沒有弄懂?”聞寒洲也適時的從法語切換了中文,公事公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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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骨故作頭疼狀,看著他筆電上的ppt,“您今天講的這些我都沒太懂,怎麽辦呢?不如這樣,您要是有時間的話,我們約個時間,辛苦教授你單獨給我開個小灶,把今天的內容再詳細地講一遍吧,畢竟你的語速實在是太快了,我是真的跟不上。”
他的要求很無理,語氣也足夠輕佻,輕佻到聞寒洲不自覺地皺了皺眉,但還是禮貌道:“我今天還有工作,比較忙,可能沒有時間。”
“哦。”時骨點點頭:“我忘記聞教授的本職是心理醫生了——那這樣吧,反正我下星期也要去你那裏複診,複診的那天,你順便把今天的課也給我補了,怎麽樣?”
這同樣是一個很無理的要求,是個人都能聽出他在故意刁難聞寒洲,可聞寒洲這次並沒有皺眉,隻是神色如常道:“我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去幫你補習整節課的內容,如果你真的沒有聽懂,可以回去多複習幾遍課件。”
給出了解決方法以後,聞寒洲把自己的筆電裝進公文包裏,看著時骨皮笑肉不笑地愣在一旁,抬起那雙微微泛著綠意的眼,與時骨四目相對。
“我相信我的學生應該都不會存在智力障礙,以至於這麽簡單的內容都需要學習好幾遍,你說對麽?”
他的聲音很輕,輕到隻有他和時骨兩個人能聽清他說了什麽,時骨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聞寒洲的話是什麽意思。
意識到他在嘲諷自己以後,時骨第一反應是想笑,不是真正發自內心的愉悅那種,而是被聞寒洲嘲諷的想笑。
他的腦子現在是越來越不好用了,連這麽簡單的一句帶有諷刺意味的話語,他都反應了好半天。
趁他還在愣神的功夫,聞寒洲已經穿好了西裝外套,整個人如同一棵挺拔的雪鬆,與教室裏的氛圍格格不入,他泛著綠色的眼眸中流露出幾分輕鬆,“時同學,我先走了,你一定要好好複習。”
最後一句話他刻意加重了語氣,咬字也很重,沒等時骨回答,他就走出了教室門,隻留給時骨一個挺拔寬厚的背影,還有從他鼻腔前略過的男士古龍水味。
時骨在聞寒洲這裏吃了一鼻子灰,也不覺得有多尷尬,在他背後目送著他離開,還刻意朝著聞寒洲的背影大喊了一句:“聞教授,再見!”
聞寒洲沒有停留,依然保持著節奏向前邁著步子,時骨不知道他聽沒聽到,也並不關心,他回過身,慢悠悠地回到了金呈新身邊,拿過自己的書包,“走吧。”
金呈新還是不懂他今天為什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時骨往常下課都是跑的最快的那個,絕對不會在教室裏待很久,今天不僅是走的最慢的那個,還這麽的……勤奮好學。
時骨完全沒注意到金呈新正在頭腦風暴,此刻張雅文正在他旁邊嘮叨:“時哥,我們中午去吃什麽?我看你們小區旁邊新開了一家中餐館,據說價格適中,味道也還不錯,你和金呈新去吃過沒有?”
“沒有。”時骨單肩背著書包,把長發在腦後紮成一個馬尾,“如果你想吃的話,我們中午就去吃那家。”
“那我們中午就去吃那家吧!”
張雅文的星星眼亮晶晶地看著時骨:“我都好久沒吃中餐了,真的特別饞!”
金呈新嗬嗬一笑:“你什麽時候不饞?我聽桐桐說,你前天不是剛拉著她去吃了一頓天價火鍋?今天還想吃中餐,真是個大饞丫頭。”
張雅文和劉桐桐是室友,但是並不和時骨他們住在同一個小區,兩個住宅區之間還有一段距離,所以除了上課和出去玩以外,他們也不經常去對方家的住宅區玩,今天張雅文大小姐大概是特別高興,才會突然想到要去時骨家那邊吃中餐。
“那就這麽決定了,為了慶祝我們換了一個又高又帥的亞裔新教授,今天中午吃一頓偉大的中餐,沒有任何的問題。”張雅文雙手合十,鄭重道。
清晨的薄霧退去以後就是夏末初秋裏常見的好天氣,天空湛藍而爽朗,秋風溫和濕潤,吹的人很舒服,時骨的碎發被高高地卷起,平白無故的增添了幾分破碎和頹廢感,好像在巴黎街頭拍寫真的藝術模特。
一行四個人嘰嘰喳喳地站在路邊等公交車,時骨聽著身旁的幾個人聊班級裏的八卦和今天新上任的教授聞寒洲,蹲在地上玩著手機,多少有些無聊。
他現在為數不多的樂趣裏就有找聞寒洲不快活這點,比如今天,雖然聞寒洲也沒給自己這個機會讓他找茬,他也沒能看到尊貴的聞大教授被他氣的惱羞成怒的樣子就是了。
不過也沒有關係。時骨愉悅地眯起眼,抬起頭,看著馬路上來來往往行駛的行人和車輛,突然覺得,他的留學生活好像也不是那麽的無趣了。
隻要有聞寒洲這個人在,隻要聞寒洲還是他的心理醫生和教授,他就總會想法子,從他身上找到更多的樂趣。
在river那天晚上,聞寒洲可以輕鬆地拒絕他,但是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時骨是不會再給他拒絕自己的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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