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無關

字數:6374   加入書籤

A+A-


    星期二一整天時骨都沒有課,也不用去學校,於是他宅在家裏與金呈新一塊做了兩項選修課作業,完成後已經是傍晚六點鍾了,窗外的天色未暗,太陽卻已經有了落山之勢,迸發出的夕光照進時骨的房間,灑在他的身上。
    時骨窩在柔軟的床鋪裏打遊戲,被陽光刺的睜不開眼,他一天沒有吃飯,竟也不覺得有多餓,手邊的床頭櫃上散落著雜物和白色的藥片,還有七零八落的奶茶杯和外賣盒。
    房間門被人敲開,金呈新推門走了進來,他穿戴整齊地站在門口,“時哥,六點鍾了,去不去吃飯?”
    時骨在家裏整整待了一天,也覺得該汲取一下室外的陽光了,今天又有一個好天氣,即使他這會兒還不太餓,卻也翻身下了床,非常爽快道:“走吧,下樓去吃點東西。”
    金呈新覺得他這個十級拖延症患者今天格外的反常,但既然時骨已經下床了,他也沒想那麽多,還巴不得時骨收拾的快一點,興致衝衝地衝到門口換鞋,“快一點,等下我回來還有作業要做!”
    時骨換了一身衣服,隔著臥室,聲音不太清晰:“那兩個選修課作業不是都做完了?還有什麽作業要寫?”
    “精神病學基礎的作業啊!”金呈新隔空扯著嗓子喊:“聞教授留的作業,要求整理課堂筆記,並且提交一份簡綱給他,下周周一上課前截止。”
    聽到他說聞教授和精神病學這門學科,時骨穿衣服的動作頓住了,傾斜的陽光落在他的薄肌上,把他裸著的上半身勾勒的輪廓線條更加流暢,床邊放著的是一件白色的襯衣,但時骨此刻顧不得這些,他撈起手機,打開學科群,果真看到了聞寒洲在一個小時前,下午五點鍾發布的一條有關於作業的消息。
    時骨:“……”
    不是每天接待無數患者,不托關係都約不到的心理醫生?不是巴黎頂尖大學心理學的教授?怎麽還能閑到給他們留這種作業的地步?
    如果不是聞寒洲這條消息的語氣足夠官方,威嚴端莊,時骨甚至會以為,這是聞寒洲為了報複他,專門為他一個人留的作業。
    果真是精神病學基礎,連教授本人也是個不折不扣的精神病。
    時骨本來就不餓,被突如其來的必修課作業打了當頭一棒後就更不餓了,他慢悠悠地穿好衣服,隨便把頭發紮了起來,出門的時候一臉心如死灰的土色,仿佛整個人生都不會快樂了。
    現在時間不算晚,小區樓下吃飯的人並不多,兩人隨便找了一家便利店,打算吃個泡麵解決晚餐,時骨對吃這方麵要求不高,就隨便拿了桶泡麵和一袋小鹵蛋,邊等著金呈新挑選好邊隨便在用餐區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這個位置的視野很好,采光也不錯,從裏麵望出去能望到一片相對繁華的十字路口,還有路口一排綠意盎然的法國梧桐樹,細碎的綠葉將整片金色的陽光分割開來,斑駁的樹影倒映在馬路上,又被過路人的腳步踏碎。
    這個季節的巴黎,總會有這樣普通卻無限引人遐想的場景,大街的路口或者是小巷的盡頭,隻要有了光影的存在,就會構成一幅無限好的風景。
    隻是時骨在這片大好的風景中看到了一個匆忙闖入的不速之客,而她似乎慌張匆忙,一手拿著電話,好像正在和誰講話,神情匆匆,隔著明淨的玻璃窗和時骨對上視線時嚇了一跳,險些沒站穩,原地跌倒。
    “李宜澤?”金呈新剛好端著泡麵走過來,看到窗玻璃外金黃色頭發的女生,“她怎麽在這兒?”
    時骨已經開始享用他的晚餐了,他打開泡麵蓋,熱氣騰騰的撲麵而來,他頭也不抬,“我怎麽知道,等下泡麵就冷掉了,快吃吧。”
    窗外的李宜澤踏著一雙小細高跟鞋,和時骨隔著一麵玻璃,掛斷了電話,嚐試性地向著窗裏招了招手,誰道時骨根本不理她,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麵前的泡麵上,甚至還塞上了耳機,在手機上調出一部英文電影來看。
    不知過了多久,站在窗外的人不見了,與此同時,便利店的門被人打開,時骨聽到了細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有節奏地噠噠作響,最終停在了他和金呈新的桌前。
    女士香水的香甜氣息絲絲縷縷的飄進時骨的鼻子裏,他的嗅覺很靈敏,對氣味也相對敏感,於是他抬起頭,看到剛剛還站在窗外的李宜澤現在已經走到了他的麵前。
    金呈新被她身上的香水味嗆的不行,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嫌棄地捂住鼻子,往裏麵挪了個位置。
    “時骨,好久不見。”李宜澤臉上那匆忙焦慮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甜美柔和的微笑,“我是李宜澤,你還記得我麽?”
    他耳機裏放的音量並不是很大,以至於時骨可以清楚的聽清李宜澤都說了什麽,於是他摘了一隻耳機,回答道:“我當然記得你。”
    怎麽可能不記得呢,說著要正大光明的追他,卻膽子大到能主動給他下藥,手段還那麽拙劣,又蠢又壞,時骨能忘了她就有鬼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但這些話時骨不會直接和李宜澤表達出來,他隻是挑起眉,“我們好像也沒有很久不見,畢竟前幾天剛剛在river見過,那天晚上我還喝了你遞過來的酒,對吧?”
    聽他提起這件事,李宜澤精致完美,如同陶瓷娃娃般的臉頰上出現了一道裂縫,但她的反應很快,“在river那天給你遞酒是應該的,就算是我敬你的了,大家都是一個學校的同學,我又是雅文的朋友,而且還喜歡你,所以肯定——”
    “你現在和雅文還是朋友?”時骨極罕見地打斷了她的話,直截了當地問。
    金呈新恰到好處地在時骨對麵嗤笑一聲。
    泡麵被吃了一大半,時骨把一個小鹵蛋拿著叉子送進嘴裏,蓋上了泡麵盒,他看著李宜澤那張漂亮的臉上浮現出無比難堪的神色,再次問:“難道你沒有因為做了些什麽不該做的事,被她單方麵絕交了?”
    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他指的不該做的事是什麽,在場的三個人都心知肚明,可李宜澤還在嘴硬,她扯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微笑,“時骨,你在說什麽呀?我和雅文隻是因為一點小矛盾吵架了,很快就會和好的,並沒有絕交。”
    嘴是夠硬的,但不停撥弄著頭發的動作還是暴露了她此刻的心虛與緊張,特別是時骨靠在椅背上,慢慢地把目光投向李宜澤時,她終於忍不住了,有些為難地看了看坐在時骨對麵的金呈新,咬著牙,“時骨,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時骨的目光依舊鎖定在她的臉上,淡定地和李宜澤對視,他的眼睛很漂亮,斜著眼神端倪他人時有一種強烈的勾引意味,那一顆紅色的小痣則是點睛之筆,讓他的眼神更為勾人,仿佛要把對方的魂魄全部勾走,哪怕時骨讓對方奉獻一切,他們也會無條件服從。
    可李宜澤現在卻沒有這種感覺,她隻覺得時骨的眼神很陰冷,明明那張臉還是漂亮的,臉部線條也不鋒利,卻總給人一種玉麵狐狸的感覺,說不準什麽時候時骨就會顯出原形,一口咬上李宜澤的脖頸,鋒利的牙齒陷進柔軟的皮肉內,鮮血噴湧而出,將她一擊斃命。
    他們就這樣一站一坐,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直到時骨站起身,語氣輕快:“那就借一步說話吧,你在這裏等等我,我送送李小姐,馬上就回。”
    後麵的幾句話是對著金呈新說的,說完以後,時骨跟在李宜澤身後,和她一塊出了便利店的門。
    此刻夕陽西下,太陽像一枚紅透了的果子,慢慢地沉入地平線,餘暉灑滿大地,為世界鋪上一層柔和的金紗。
    夜幕漸起,晚風微涼,李宜澤在一棵梧桐樹下站停,她看著時骨,小心翼翼地問:“時骨,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你指的是什麽?”時骨和她之間的距離不遠,他高高地挑起眉,“是你在river裏給我下藥的事,還是什麽別的事情?”
    “如果是下藥的事,那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你的手段太拙劣了,全是破綻,讓人很輕易就能發現你到底有什麽目的,到底是不是別有所圖。”
    三瓶洋酒,她那麽明顯的隻動了自己麵前已經開封的那瓶,還時不時地觀察周圍人和時骨的反應,以及酒杯遞過去的期待和堅決,這一係列動作簡直是太明顯了,不僅明顯,而且還愚蠢。
    路燈皎潔明亮,灑下一片純白色的光影,映亮了時骨漂亮的臉和那枚閃著銀光的耳骨釘,他抬起手,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帶有惋惜意味道:“李宜澤,腦子是個好東西,可惜你沒有。”
    “可是那是因為我喜歡你啊!”李宜澤焦急地解釋,連音量都提高了幾分,“我喜歡你,可是你卻不為所動,我才想這麽做的!我也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我隻是,隻是病急亂投醫,亂了分寸而已!”
    “你喜歡我,但是我不喜歡你。”
    路燈下,時骨露出一個純真到殘忍的笑,眼尾那顆紅色小痣被燈光照射的通紅,映在李宜澤的眼底,他的聲音很柔和:“我甚至連你的性別都不喜歡,隻喜歡男人,對男人感興趣,難道雅文沒和你說過麽?”
    他喜歡男人的事,雖然不是人盡皆知,但身邊玩的好的幾個朋友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時骨也沒想瞞著自己的性取向,有時候別人問起來,他也會直接大大方方地承認。
    李宜澤依然不死心,甚至向前走了幾步,離時骨更近了些,她的眼睛睜的很大,“那又怎麽了?我喜歡你,才不管那些有的沒的,我喜歡的東西和人就要得到!你是彎的又如何,都沒和我上過床,你怎麽就知道你對我一定不感興趣?”
    她往前走,時骨就向後退,他單手插兜,晚風吹起他的發絲,時骨覺得李宜澤真是瘋了,他哂笑一聲,:“因為我根本就不喜歡女人,對女人也硬不起來。”
    “可是你那天明知道我給你下了藥,卻還是把那杯酒給喝了,這又是為什麽?!”李宜澤質問他。
    當然是因為遇到了聞寒洲啊。時骨在心裏想。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那晚在環境昏暗,樂聲嘈雜的酒吧裏,但凡換成其他人,但凡沒有那遙遙相望的一眼,時骨都不可能喝下李宜澤遞給自己的酒,本想讓她為自己做件嫁衣,順水推舟地和聞寒洲發展點不正當關係,最終卻沒能成功,還白白讓他發了五六個小時的熱,難受了整整一晚上。
    “因為我當時腦子一熱,抽風了。”時骨隨便敷衍了一句,正色道:“李宜澤,有一些關於你的pdf我其實是看過的,在你剛說要追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你的一些行為確實是非常的惡劣,不過沒有影響到我,我也不會過多說什麽,畢竟那是你的事,和我無關。”
    “但是現在你的行為影響到我了,不管這杯酒我喝不喝,你都不應該做這件事,所以,你以後離我遠一點。”
    李宜澤不死心地咬著嘴唇,“哪怕是做朋友也不行麽?”
    “我的朋友們不在酒裏給我下藥。”時骨平靜地回答她。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暗到時骨在路燈下無法看清李宜澤的臉,華燈初上,大街上的車流量比剛剛多了一些,嘈雜的聲音流入時骨的耳朵,吵得他有些頭痛,時骨環顧四周,正色道:“天色也晚了,你早點回去吧,我也要和我朋友回家了,等下還有作業要寫,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我平時事情比較多,沒空理你。”
    說罷,他轉過身,朝著便利店的方向走,留下李宜澤一個人站在那棵梧桐樹下,呆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
    “時骨,我不信你是真的喜歡男人,也不信我們之間就真的沒有一點可能,我要去問梁晰言!”
    聽到最後三個字,時骨的腳步頓住了。
    李宜澤看他頓住,內心一陣竊喜,繼續得寸進尺:“我要去問梁晰言你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和張雅文鬧掰了,和梁晰言的關係可還好得很,他上次和我提過有關於你的事,你還不知道吧?”
    燈光下時骨的背影纖薄削瘦,墨黑色的發絲間夾帶著幾縷寶石藍色的發絲,他的影子在地上被拉的很長,白色的襯衣襯的他膚色更白皙細膩,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光潔的,如同牛奶般絲滑的綢緞。
    可時骨隻是頓了一瞬,扔下了一句話給李宜澤,就頭也不回地走向了便利店,連幾秒鍾都不肯多停留。
    “你去問吧,隨便怎麽樣,和我無關。”
    喜歡不恰當關係請大家收藏:()不恰當關係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