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症狀

字數:5860   加入書籤

A+A-


    金呈新在便利店裏等著時骨回去,天都黑了,他也沒看到時骨的身影,本想給他發個消息催一催,剛掏出手機,便利店的大門就被人推開了。
    時骨姍姍來遲地站在門口,身上裹挾著一陣晚風,他朝金呈新揚了揚下巴,示意讓他過來。
    兩人進了小區,慢悠悠地走在小路上,金呈新看時骨還能悠閑地哼歌,忍不住好奇道:“你和李宜澤都說什麽了?”
    “還能說什麽。”時骨回答的沒有很詳細,“無非就是我讓她死了心,她不肯這些東拉西扯的破事兒,我都告訴她我喜歡男人了,她還不肯放棄,我也沒什麽辦法。”
    “那……那天在river裏那件事,你就這麽算了?”
    “無所謂了,她又不是我的朋友,和我身邊的朋友也沒了交集,又是個女生,我不整她,給她留幾分麵子,希望她能好自為之。”
    也許時骨今天寬宏大量的態度格外一反常態,導致金呈新都有點不認識他了,可憐的小金少爺揉了揉眼睛,想要極力看清麵前的人到底是不是時骨,“時骨,這麽寬宏大量不是你的風格啊,李宜澤該不會又給你下了什麽藥,給你迷暈了吧?”
    “怎麽可能。”
    時骨啞然失笑:“就她那點拙劣的小把戲,想對我做點什麽,還遠遠不夠格。”
    他選擇放過李宜澤,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那杯酒是他自己選擇喝下的,他也可以當場拒絕,但因為看見了聞寒洲,所以時骨並沒有推脫,反而是喝下了那杯酒。
    這算什麽?大概算是清醒地跳入火海吧。
    想到這兒,時骨轉向金呈新,“對了,想要掛聞寒洲的號,要怎樣才能提前預約?”
    “?”金呈新不知道他想做什麽,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日期,“這不還沒到一周,也沒到你應該複診的時間啊,你找他幹嘛?”
    “有點其他的事情,想要找他幫忙解決一下問題。”
    時骨依然隻說了個大概,沒把自己的事兒對金呈新全盤托出,好在金呈新並不是個會事事都刨根問底的老媽子,見時骨不願多說,他也沒有多問,隻是分享了一個app的鏈接到時骨的微信上。
    “這個是他們心理研究所預約掛號的軟件,你可以在裏麵找找,並且預約他的號——不過我覺得還真挺巧的,咱們新換的精神病學的教授姓聞,和聞醫生是一個姓氏。”
    “因為這就是一個人。”時骨平靜道:“聞醫生,聞教授,都是他聞寒洲。”
    金呈新:“……”
    他就說,天底下怎麽有這麽巧的事,都出現在巴黎,都是亞裔,都姓聞,還都是從事心理研究方麵的工作者,合著根本就是一個人,既是時骨的心理醫生,又是時骨的必修課教授。
    “那可真是巧到爆了,我的世界還是太小了。”金呈新嗬嗬一笑,“不過聞……醫生比較忙,你如果想預約明天的號,現在這個時間點,大概是約不到的。”
    時骨剛下載好這個app,注冊成功以後在搜索欄裏搜到了聞寒洲的名字,對方身著正裝的大頭證件照彈了出來,泛著綠意的眼睛注視著屏幕外時骨的臉,不苟言笑。
    和金呈新說的差不多,明天的預約時間幾乎全部被占滿了,可時骨在關鍵時刻總是格外幸運,下午三點半的時間段在一片紅色中散發著獨樹一幟的藍光,一下就吸引了時骨的視線。
    時骨想也沒想,直接點擊了預約掛號。
    屏幕上彈出了巨大的預約成功的標識,金呈新湊過來看了一眼,見到時骨真的預約到了明天的時間,不免有些驚訝,“我靠?你這是什麽運氣,這都能預約到?我哥和我說,聞醫生可是很難約的,平時基本都是滿號,還真是讓你小子撿到便宜了。”
    “這都是緣分。”時骨愉悅地眯起眼。
    於是星期三下午,當聞寒洲在自己的辦公室裏見到推門而入,衣著整齊的漂亮長發男生時,目光略微沉寂了一瞬,又立馬恢複如常。
    時骨今天穿了一身淺粉色的外套,內裏搭配一件純白色短袖,寶石藍色挑染的劉海搭在額前,顯得溫順而乖巧,他今天紮了半馬尾,一部分頭發披在肩膀上,整個人被藍粉相間的色彩襯的生動靈活,也多了幾分色彩,非常符合他男大學生的身份。
    “又見麵了,聞醫生。”
    時骨非常自來熟地拉開椅子,彎著眼睛坐下,想了想,“不對,我是應該叫你聞醫生,還是叫你聞教授?”
    “隨便你想叫什麽。”聞寒洲手中拿著一支筆,從助理珍妮弗手中接過時骨的病例本,直截了當地問:“時先生,我記得今天並不是你的複診日期,所以來找我,是有什麽心理或精神方麵的幫助?”
    時骨依然笑眯眯:“我是來找聞教授您給我補習功課的,星期一那時候我不是說了嘛,這節課我沒有聽得太明白,可能是聞教授的語速太快了,我自己回家後複習的效果也沒有很好,所以就想來問一問有關於課程知識方麵的問題。”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聞寒洲做了這麽多年的心理醫生,可能也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人,於是罕見地頓了頓,問:“你今天找到我,就是為了星期一那節課的事?”
    “也不完全是,也可能是因為你開的安眠藥對我來說並不起作用。”
    時骨隻字不提自己壓根就沒按時吃藥的問題,他故作苦惱地摁著自己的太陽穴,“聞教授,我的睡眠障礙是真的很嚴重,現在嚴重到根本就無法入睡的地步,你說我到底該怎麽辦呢?”
    泛著綠意的眼眸一眼看穿了時骨堪稱拙劣的演技,聞寒洲淡淡地問:“你有按時吃藥麽?”
    “沒有。”時骨如實回答他。
    “藥要按時吃才有作用,遵循醫囑來,才知道這種藥到底對你有沒有用處。”
    時骨微眯起眼,打量著聞寒洲的模樣,他穿著一身白大褂,胸口掛著工牌,可能是工作了一天的緣故,頭發稍有幾分淩亂,卻把他整個人襯托的更加有型,從他臉上看不到任何一絲疲憊,鼻梁高挺,臉部線條硬朗流暢,是一種屬於歐美男性的輪廓特征。
    “聞教授,我可以理解為你在關心我麽?”時骨使著壞問。
    “這是我作為你的心理醫生應該囑咐我的患者的事情,也是我的職責。”聞寒洲回答他。
    時骨聳聳肩:“或許你應該說點好聽的,比如你說這的確是在關心我,因為這樣的話,我可能還會說更多有關於我自己的情況,不會再讓你感到為難或是頭痛。”
    “你說不說是你自己的事情,看你對自己的重視程度到底有多少,因為我隻是心理醫生,你說與不說,對我而言,沒有任何損失。”
    聞寒洲微微向前傾身,深邃的眼眸看著時骨漂亮的臉,就如同那天在river裏那樣,目光裏充滿了審視的意味,“時骨,像你這樣什麽也不願意說,東拉西扯的患者我也見過不少,也許你身上所擁有的問題,遠遠不止睡眠障礙一個。”
    這是他第一次點名道姓的直呼時骨大名,不是時先生,也不是時同學。
    因為是法籍華裔,聞寒洲的中文說的很標準,他的嗓音很沉,有些沙啞,落在時骨的耳朵裏,莫名多了幾分微妙的癢意。
    “好吧,我的確不隻有睡眠障礙,還有輕微的ocd——當然了,這是在國內時確診的,而且已經過去很久了。”
    時骨故作輕鬆地攤開手,“但我認為我現在沒有任何問題,也沒有任何有關症狀,無傷大雅。”
    聞寒洲正坐回去,他拿起筆,在時骨的病曆本上寫下一串字母,輕聲問:“之前你確診了ocd,具體表現和相關症狀是是什麽?”
    “不停的洗手,洗澡,反複鎖門,還有……一直在心裏數數。”
    時骨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列了幾條症狀出來,“不過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這陣子也沒有過,我還是比較正常的。”
    “確診時間是什麽時候?”聞寒洲推了一下自己的無框眼鏡,又問。
    “好幾年前,大概十五六歲的時候,我也記不大清了。”
    提起以前的事,時骨似乎有些煩躁,他撥弄一下自己的劉海,連帶著語氣也有些冰冷,“問這些做什麽?我都說了,我現在沒有相關症狀了。”
    聞寒洲從病例中抬起頭,透過無框眼鏡,目光落在時骨的臉上,“隻是隨便問問,沒有別的意思,你別太緊張。”
    不太對勁,提起從前事情的神色,以及他的語氣,都不太對勁。
    他和時骨認識的時間不長,接觸的時候卻很多,聞寒洲是心理醫生,很容易的就能從隻言片語中看透對方,初步判斷出對方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像時骨這種人,聞寒洲不是沒見過,他有著極為出眾的外表,以至於那晚自己閑來無事在river消遣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五彩繽紛的燈光下,留著黑藍色長發的男性青年。
    時骨很漂亮,漂亮到讓目光從不為他人過多停留瞬間的聞寒洲都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
    直到那天時骨轉過身來與他對望,他也沒有移開自己的目光。
    後來他發現,時骨出眾的外表下潛藏著一顆讓他捉摸不透的心,他似乎很喜歡給自己使壞,幾次見麵,聞寒洲都不得不做出退讓,耐著性子,不去理會時骨那些過分的行為。
    他是自己的患者,也是自己的學生。
    今天是他第一次聽到時骨提起從前的事,僅僅隻是提了一次,時骨的變化比從前的任何時候都要大,大到有些不像他了。
    聞寒洲耐心地等待他的表情恢複如常,可能是意識到自己失態了,時骨立刻恢複了神色,他笑著補救道:“和像聞教授這樣的帥哥聊天,很難不會有些失態,聞教授也別太在意了,我沒什麽事,隻是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而已。”
    聞寒洲看似不經意間問:“你在國內看心理醫生的原因是什麽?”
    “沒什麽。”時骨無所謂地聳聳肩:“那段時間情緒不太好,強迫症狀比較嚴重,就隨便找了個心理醫院看了看。”
    “就像現在這樣?”
    聞寒洲審視的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打量的時骨不太自在,卻又激起了他莫名的勝負欲,讓他不想甘拜下風,先讓聞寒洲得逞。
    無論如何,他也不能稱成為那個輸家。
    於是時骨向前傾身,“聞教授,那時候可不像現在這樣。”
    他的語氣如同蠱惑人心的海妖般,仿佛要讓人在溫軟的夢境和潮濕的海洋氣息中徹底沉溺。
    “我在國內看的心理醫生可沒有你這麽帥,也沒有聞教授給我的吸引力這麽大。”
    喜歡不恰當關係請大家收藏:()不恰當關係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