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錦衣衛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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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血色黎明
霧鎖危船
沙門島的晨霧如濃稠的墨汁,將海岸線染成一片混沌。鹹腥的海風卷著細沙,撲打在貨船斑駁的船舷上,發出沙沙的聲響。甲板上,數十個標著"藥材"的木箱整齊堆放,縫隙間滲出的淡黃色粉末,在霧氣中若隱若現,仿佛蟄伏的毒蛇吐著信子。
阿鶴伏在木箱旁,握著銀針的手微微顫抖。海風掀起她淩亂的發絲,露出脖頸處未愈的鞭痕。三天前在晉泰商行,裴雲琅就是用這根鑲金皮鞭,逼著她給趙莽送去摻毒的金瘡藥。針尖探入箱底的瞬間,沾起的粉末在穿透薄霧的陽光下泛著幽藍——正是倭人改良後的火山硫,遇水即燃,燃速三倍於常。
"阿鶴姑娘好雅興。"木屐敲擊甲板的聲響由遠及近,裴雲琅搖著折扇走來,翡翠扳指在晨光中折射出冷冽的光澤,"這批火山硫摻進鐵料,明軍的火炮就成了啞巴。"他的聲音裹著得意的笑,突然猛地扯開阿鶴的衣襟。
冰涼的海風灌進領口,阿鶴渾身一僵。鎖骨處的櫻花刺青在裴雲琅眼前展露無遺,那是她身為薩摩藩主之女的印記,此刻卻成了被要挾的枷鎖。"令尊看到你現在的樣子,"裴雲琅的指尖劃過刺青,"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阿鶴強壓下喉間翻湧的怒意,餘光瞥見船舷外的礁石。那裏本該藏著趙莽的接應,但此刻濃霧遮蔽了所有視線。她想起昨夜藏在袖中的密信,薩摩藩主用朱砂寫下的"除之"二字仿佛還在灼燒掌心。
"裴公子別忘了,"她突然抬眼,目光直視對方,"沒有我,你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如何瞞過朝廷?"話音未落,折扇已抵住她的咽喉。裴雲琅玉冠下的眉眼陰鷙如蛇:"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趙莽的勾當。"他突然用力,扇骨在皮膚上壓出青紫,"昨夜城隍廟,你扔出的硫磺彈倒是漂亮。"
阿鶴的心髒猛地收縮。濃霧中傳來隱約的梆子聲,已是卯時三刻。她想起趙莽握著鑄鐵錘的手,想起他說"就算拚了命也要查出真相"時通紅的眼眶。袖口的銀針悄悄滑落指尖,卻在即將出手時被裴雲琅反手扣住手腕。
"想殺我?"裴雲琅突然大笑,震得甲板上的硫磺粉末簌簌掉落,"你以為趙莽真能救你?"他從懷中掏出染血的銀簪——正是阿鶴昨日遺落的那支,"陸鋒的人已經在來的路上,等他們到了......"
話未說完,遠處突然傳來悶雷般的炮響。濃霧被火光撕開一道裂口,趙莽的身影出現在船頭,手中鑄鐵錘映著朝陽,宛如戰神降臨。阿鶴的眼眶突然發燙,卻在裴雲琅轉頭的瞬間,將淬毒銀針狠狠刺入他的肩窩。
"賤人!"裴雲琅怒吼著甩開她。阿鶴踉蹌著撞向木箱,縫隙間的硫磺粉末揚起來,與她發間散落的藥粉混在一起。她摸出藏在衣襟裏的火折子,看著趙莽的戰船破浪而來,嘴角揚起釋然的笑。
"點火!"她將火折子擲向木箱堆。刹那間,幽藍色的火焰騰空而起,硫磺燃燒的刺鼻氣味彌漫整個甲板。裴雲琅在火海中瘋狂咒罵,而阿鶴卻迎著火焰走去,素白的裙裾被染成血色。她想起故土的櫻花,想起父親在信中寫下的"忍辱負重",終於明白有些恥辱,遠比死亡更難以承受。
當趙莽躍上貨船時,隻看到阿鶴消失在火海前的最後一眼。她的眼神不再有掙紮,隻有解脫的平靜。鑄鐵錘重重砸向燃燒的木箱,趙莽望著衝天的火光,想起阿鶴遞來海圖時說的"不願看到更多人因戰爭受苦"。海風卷著灰燼撲麵而來,他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這場用鐵與火編織的陰謀,今日就要在此終結。
囚花
海風裹挾著鹹腥撲麵而來,阿鶴被裴雲琅抵在鏽跡斑斑的船舷上,後腰硌著冰冷的鐵錨,疼得她險些落下淚來。春日的陽光明明溫暖,此刻卻像千萬根細針,紮在她暴露的鎖骨處——那裏的櫻花刺青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青紫色,與裴雲琅腰間晃動的硫紋玉佩紋路嚴絲合縫,仿佛天生一對。
"放開我!"阿鶴扭動身子掙紮,素白的衣袖被扯得淩亂,露出半截纖細的手臂。她的反抗換來的卻是更粗暴的壓製,裴雲琅的手掌像鐵鉗般扣住她的雙腕,翡翠扳指硌得她生疼。
"薩摩藩主千金,該不會忘了自己的身份吧?"裴雲琅湊近她耳畔低語,溫熱的氣息中帶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阿鶴偏過頭,看見他嘴角還沾著昨夜某個歌姬的胭脂,心中湧起一陣惡心。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三年前,倭寇的戰船撞碎了薩摩藩的寧靜。父親為求自保,將年僅十六歲的她送往大明為質。臨別時老人布滿血絲的眼:"鶴兒,忍辱負重......"她那時天真地以為,隻要自己在大明謹小慎微,就能換來藩地的安寧。卻不想,父親早已與倭寇勾結,利用她的身份,在大明境內做起了見不得人的勾當。
而她,不過是這場陰謀中的一枚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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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親怎麽樣了?"阿鶴咬著牙問道,眼中燃燒著怒火。
裴雲琅輕笑一聲,鬆開她的手,卻又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對視:"令尊嘛......"他故意停頓,欣賞著阿鶴眼中的焦急,"隻要你乖乖聽話,繼續為我們傳遞消息,他在琉球自然能安享晚年。可要是你敢壞了我們的事......"他突然加大手上的力道,阿鶴疼得悶哼一聲,"聽說薩摩藩的櫻花很美,不知道被戰火焚毀後,還能不能再開?"
阿鶴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血腥味在口中彌漫。她想起昨夜在晉泰商行的密室,偷聽到裴雲琅與倭寇使者的對話。他們計劃用摻了硫磺的劣質鐵料製造火器,讓大明的火炮在戰場上炸膛,讓無數將士死在自己的武器之下。而她的父親,竟然是這一切的幫凶。
"你就不怕遭報應嗎?"阿鶴突然冷笑,眼中滿是輕蔑,"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你們永遠都贏不了。"
"報應?"裴雲琅鬆開手,後退一步,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被弄皺的衣袖,"在這亂世,拳頭就是天理。等倭寇踏破大明邊關,後金鐵騎南下,這天下......"他的目光掃過甲板上整齊堆放的木箱,縫隙間滲出的淡黃色粉末在陽光下閃爍,"都會姓裴。"
阿鶴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那些標著"藥材"的木箱裏,藏著的分明是能讓火器變成殺人凶器的火山硫。她想起趙莽在城隍廟展開圖紙時堅定的眼神,想起徐老師傅撫摸著空心鑄鐵法殘頁時老淚縱橫的模樣。他們都在為了正義而戰,而她,難道要一直做助紂為虐的幫凶嗎?
"你到底想讓我做什麽?"阿鶴突然冷靜下來,直視著裴雲琅的眼睛。
裴雲琅滿意地笑了,重新搖起折扇:"聰明人就是省心。"他指了指遠處的海岸線,"趙莽那小子正在追查這批貨,你去接近他,把他引到我們設好的陷阱裏。"
阿鶴心中一震,表麵卻不動聲色:"如果我拒絕呢?"
"拒絕?"裴雲琅逼近一步,折扇挑起她的下巴,"你以為你還有選擇的餘地?"他從袖中掏出一封信,扔在阿鶴腳下。展開的信紙上,父親的字跡清晰可見:"吾兒謹記,一切以大局為重......"
阿鶴彎腰撿起信紙,指尖微微顫抖。她知道,這個"大局",不過是父親與倭寇狼狽為奸的借口。海浪拍打著船身,遠處傳來隱約的號角聲。她望著翻滾的海麵,突然想起故鄉的櫻花。那些粉白的花瓣,是否也像她一樣,在風雨中身不由己?
"好,我答應你。"阿鶴抬起頭,眼中的怒火已然熄滅,隻剩下一片平靜,"但我有一個條件。"
"哦?說說看。"裴雲琅饒有興致地挑眉。
"放了我父親。"阿鶴一字一頓地說,"等事情結束,讓他平安回到薩摩藩。"
裴雲琅哈哈大笑:"真是孝順的好女兒。"他收起折扇,轉身離開,"隻要你辦妥此事,我可以考慮。"
看著裴雲琅遠去的背影,阿鶴握緊手中的信紙。海風卷起她的長發,遮住了她眼底重新燃起的光芒。她知道,這或許是個機會,一個擺脫棋子命運、為正義而戰的機會。哪怕前方是萬丈深淵,她也不願再做任人擺布的傀儡。
船錨起,貨船緩緩駛向深海。阿鶴站在甲板上,望著越來越遠的海岸線,心中默默發誓:"父親,對不起。這次,我要做正確的事。"
怒潮破局
沙門島的晨霧被血腥味浸透,趙莽的怒吼如驚雷炸響。二十餘名工匠緊跟其後,鐵錘與鐵鉗碰撞出鏗鏘聲響,他們踏著滿地貝殼衝上碼頭,鐵屑混著海鹽在衣衫上凝結成痂,卻掩不住眼底灼人的火光。三年前父親在刑場的血書、淬火池底的冤魂、還有阿鶴染血的密信,此刻都化作他們手中的武器。
"裴雲琅!陸鋒!"趙莽的鑄鐵錘重重砸在船舷,震落的木屑混著硫磺粉末簌簌而落,"你們勾結倭寇,用劣質鐵料毒害明軍,今日就是你們的死期!"他的目光掃過甲板上標著"藥材"的木箱,縫隙間滲出的淡黃色粉末在霧中泛著詭譎的幽光。
裴雲琅的折扇"唰"地展開,月白長衫在海風中獵獵作響。他轉頭望向甲板另一側,陸鋒正倚著船桅,火銃在掌心劃出危險的弧線,狼頭玉佩隨著動作撞擊出清脆聲響。兩人對視一眼,竟同時舉起手中的夜光杯,杯中猩紅的酒液在晨光下宛如凝固的血。
"趙百戶還是這麽天真。"裴雲琅輕抿美酒,櫻花瓣紋路的玉佩在胸前晃動,與阿鶴鎖骨處的刺青遙相呼應,"你以為帶著幾個鐵匠就能掀翻這張網?"他抬手示意,數十名倭寇打扮的武士從船艙湧出,倭刀在霧中折射出森冷的光。
阿鶴被兩名壯漢死死按住,素白裙裾沾滿甲板的鐵鏽。她望著趙莽通紅的雙眼,想起昨夜在破廟交出海圖時,少年掌心傳遞的溫度。當裴雲琅的折扇挑起她的下巴,她突然發力咬住扇骨,在對方吃痛鬆手的瞬間,從發髻抽出銀針直刺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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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死!"裴雲琅揮袖震開阿鶴,卻見她如斷線風箏般撞向木箱堆。縫隙間的硫磺粉末揚起,與她發間散落的迷藥粉末在空中交織。趙莽趁機帶領工匠們發起衝鋒,鐵錘砸向倭寇的盾牌,鐵鉗絞住武士的刀刃,金屬碰撞的火星點燃了懸浮的硫磺粉塵。
轟然巨響中,甲板騰起幽藍色的火焰。阿鶴在火光中踉蹌起身,發間銀簪早已不知去向,卻從懷中摸出浸透藥汁的布巾捂住口鼻。她看見趙莽揮舞著鑄鐵錘劈開火牆,錘頭的凹痕裏嵌著新的血跡,恍惚間與三年前父親鍛造火器時的身影重疊。
"快!按徐老師傅教的方法!"趙莽將改良後的空心鑄鐵法圖紙拋向工匠頭目。圖紙在空中翻飛,被火焰舔舐出焦黑的邊緣,卻擋不住眾人眼中燃起的希望。他們迅速架起簡易熔爐,將從船上搶來的鐵料投入其中,海風裹著硫磺的刺鼻氣味,卻吹不散他們專注的神情。
陸鋒終於收起戲謔的笑容,火銃對準正在鑄造火炮的工匠。阿鶴見狀,毫不猶豫地撲過去抓住槍管。滾燙的金屬灼傷手掌,她卻死死不鬆手,任由陸鋒的靴底重重踹在肋骨上。"趙莽!別管我!"她的呼喊混著咳嗽,嘴角溢出的鮮血滴落在火銃的狼頭紋章上。
趙莽紅著眼眶回望,卻見裴雲琅手持軟劍直取熔爐。他怒吼一聲,鑄鐵錘橫掃千軍。錘頭與軟劍相撞的刹那,迸發出的火星照亮裴雲琅驚愕的臉——趙莽竟用父親改良的淬火法,將鐵錘表麵煉成了不懼硫磺腐蝕的精鋼!
"不可能!"裴雲琅的聲音帶著恐懼。他慌亂後退,卻踩中阿鶴事先撒在甲板上的桐油。趙莽趁機擲出鑄鐵錘,錘柄精準纏住裴雲琅的腳踝。隨著一聲慘叫,晉商少主墜入火海,腰間的硫紋玉佩在高溫中炸裂成無數碎片。
陸鋒見勢不妙,調轉火銃指向趙莽。千鈞一發之際,一支弩箭破空而來,正中他握著火銃的手腕。阿鶴望著遠處礁石上露出身影的徐老師傅,終於支撐不住,癱倒在還帶著餘溫的甲板上。她望著逐漸散去的晨霧,恍惚間看見故鄉的櫻花在海風中綻放。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時,沙門島的海麵上漂浮著倭寇戰船的殘骸。趙莽抱著昏迷的阿鶴,望著工匠們鑄造完成的新型火炮。炮管上刻著父親生前最愛的詩句:"千錘萬鑿出深山",而在更遠處,朝廷的戰船正朝著硝煙駛來——這場用鐵與火書寫的正義之戰,終於迎來了破曉的曙光。
燼火餘章
海風裹挾著硫磺的刺鼻氣息,將沙門島的晨霧染成詭異的青灰色。趙莽的鑄鐵錘重重砸在船舷,震得裴雲琅手中的夜光杯潑出猩紅酒液。二十餘名工匠如離弦之箭衝上甲板,鐵錘與鐵鉗在晨光中折射出冷冽的光,與錦衣衛出鞘的繡春刀撞出漫天火星。
"動手!"趙莽的怒吼撕破霧靄。工匠們高舉工具撲向敵人,有人用鐵鉗絞住刀刃,有人以鐵錘砸碎盾牌,粗布短打的衣襟在廝殺中被割裂,露出結痂的舊傷。阿鶴被裴雲琅拽著手腕,素白裙裾掃過散落的硫磺粉末,突然趁其不備咬住他的虎口。
"賤人!"裴雲琅甩手將她甩開,阿鶴踉蹌著撞向木箱。她在翻滾中摸到藏在袖中的蠟丸,裏麵裹著倭人改良硫磺的核心配方。混戰的喧囂中,她抓住趙莽染血的衣袖,將硫磺樣本塞進他掌心:"快走!這是他們的罪證!"
話音未落,破空聲驟起。陸鋒倚著船桅,火銃換成了強弩。箭矢擦著裴雲琅耳畔飛過,卻精準射斷趙莽手中的圖紙。泛黃的宣紙上,父親用畢生心血繪製的空心鑄鐵法在火焰中蜷曲,核心部分的淬火數據瞬間化作灰燼。
"不!"趙莽的嘶吼被炮火聲吞沒。他望著空中飛舞的紙灰,想起父親在軍器局的最後一夜——老人用燒焦的手指在青磚上畫下未完成的公式,血跡與鐵屑混在一起,如今竟在眼前重演。鑄鐵錘的鐵鏈纏住一名錦衣衛的脖頸,他發瘋般揮舞武器,卻見陸鋒的嘴角勾起陰鷙的笑。
阿鶴撿起掉落的銀針,在人群中穿梭如蝶。她的銀簪早已折斷,發間纏著染血的布條,卻精準地刺向倭寇的穴位。當一枚硫磺彈在她腳邊炸開,灼熱的氣浪掀翻裙擺,她突然瞥見裴雲琅正在指揮手下搬運特製火器——那些炮管裏填滿了遇水即燃的改良硫磺。
"趙莽!他們要炸船!"阿鶴的呼喊被爆炸聲撕碎。裴雲琅獰笑著點燃引線,數十枚火器同時對準工匠們臨時搭建的熔爐。一旦爆炸,不僅在場眾人將葬身火海,改良鑄鐵法的所有希望也將化為烏有。
千鈞一發之際,徐老師傅帶著援軍從礁石後殺出。老人白發淩亂,卻穩穩架起自製的拋石機。燃燒的瀝青罐破空而來,在裴雲琅的火器堆中炸開。火光照亮趙莽通紅的雙眼,他望著熔爐中即將成型的新型炮管,突然將硫磺樣本狠狠投入火中。
"讓他們的陰謀見鬼去吧!"趙莽抓起滾燙的鐵鉗,在硫磺燃燒的藍光中鍛造最後的希望。阿鶴揮舞銀針纏住陸鋒,卻在對方的火銃抵住心口時,看到他腰間露出的半截密信——那赫然是薩摩藩主的親筆手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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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才是......"阿鶴的瞳孔驟縮。陸鋒冷笑扣動扳機,卻被突然撲來的趙莽撞開。鑄鐵錘擦著火銃飛過,在甲板上砸出深坑。趙莽的後背綻開巨大的血花,卻死死抱住陸鋒滾向船舷。
"放開我!"陸鋒在掙紮中扯掉阿鶴的衣領,櫻花刺青與他懷中掉出的硫紋玉佩殘片嚴絲合縫。阿鶴望著玉佩內側刻著的"陸"字,終於明白父親為何甘願成為棋子——這背後牽扯的,竟是朝堂中盤根錯節的利益網。
當改良後的火炮發出第一聲轟鳴,震碎了裴雲琅最後的防線。趙莽握著半截圖紙殘頁倒在血泊中,燒焦的宣紙上依稀可見"民心為鐵"四個字。阿鶴跪在他身旁,將硫磺樣本燒成的灰撒入海中,遠處,朝廷的戰船正刺破晨霧駛來,船帆上的"明"字被朝陽染成血色。
硝煙散盡時,阿鶴在殘骸中找到半塊硫紋玉佩。她望著玉佩上的櫻花紋路,想起父親在信中寫的"忍辱負重",終於將碎片拋向大海。海風卷起她淩亂的發絲,帶著硫磺味的鹹澀中,她仿佛聽見故鄉的櫻花正在綻放。而趙莽緊握的手中,還攥著未燒盡的"鐵"字,像一顆永不熄滅的火種。
烈焰困局
裴雲琅抹去嘴角血跡,翡翠扳指在晨光中裂開一道細紋,宛如他逐漸失控的計劃。海風卷起他破碎的月白長衫,露出內裏繡著櫻花暗紋的中衣——那與阿鶴鎖骨處的刺青如出一轍,此刻卻在硝煙中顯得格外諷刺。
"陸千戶怕是忘了,"他的聲音裹著冷笑,目光掃過倚在船桅旁把玩火銃的陸鋒,"後金的狼旗可容不得二主。"話音未落,他突然掏出火折子,毫不猶豫地擲向堆放硫磺的木箱。
刹那間,幽藍色的火焰騰空而起。衝天火光映亮了每個人扭曲的麵容,熱浪裹挾著刺鼻的硫磺味撲麵而來。阿鶴的瞳孔驟然收縮,她想起布帛上記載的改良硫磺特性——燃速三倍於常,遇水更烈。而這艘滿載貨物的貨船,此刻就是一座即將爆炸的火藥庫。
"不!"她驚呼一聲,本能地想要衝過去阻止。然而,三道黑影如鬼魅般從桅杆躍下,鎖鏈破空聲響起的瞬間,冰冷的鐵索已纏住她的手腕和腳踝。為首的忍者戴著猙獰的鬼麵,鎖鏈上密密麻麻的倒刺泛著幽藍——那是淬了琉球特有的見血封喉之毒,隻要稍有掙紮,毒針便會深深刺入肌膚。
趙莽揮舞著鑄鐵錘劈開圍上來的錦衣衛,眼角餘光瞥見阿鶴被困。他的心髒猛地一沉,三年前父親在火場中掙紮的畫麵與此刻重疊。"放開她!"他怒吼著改變方向,錘頭帶起的風聲將一名倭寇的長刀劈成兩半。
裴雲琅站在火焰邊緣,看著混亂的戰場,嘴角勾起癲狂的笑。他伸手扯下腰間的硫紋玉佩,狠狠摔在甲板上:"既然得不到,那就都別想活!"破碎的玉佩中,藏著的微型信箋飄落出來,上麵赫然是薩摩藩主與陸鋒的密約。
陸鋒的臉色終於變了。他舉起火銃對準裴雲琅,卻在扣動扳機的瞬間,被突然飛來的硫磺彈炸得連連後退。火光中,徐老師傅帶著工匠們推著自製的滅火裝置衝了上來,那是用桐油和黃沙混合而成的土製滅火器,在濃煙中畫出一道黑色的防線。
阿鶴被鎖鏈拖向船舷,鬼麵忍者的聲音從麵具後傳來:"藩主有令,帶活口。"她望著越來越近的火焰,突然想起父親書房暗格裏的那封絕筆信——"鶴兒,莫做棋子"。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趁著忍者鬆懈的刹那,猛地扯動鎖鏈。
毒針瞬間刺入皮膚,但她也成功拉近了與敵人的距離。藏在齒間的淬毒銀針激射而出,正中鬼麵忍者的咽喉。那人發出一聲悶哼,鬆開了鎖鏈。阿鶴踉蹌著摔倒在地,看著自己逐漸發紫的手臂,卻強撐著爬向堆放圖紙殘頁的地方。
趙莽終於突破重圍,卻見阿鶴正在火焰中咳嗽著收集散落的紙張。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揮舞鑄鐵錘砸開擋路的火焰:"快走!船要炸了!"熱浪烤得他皮膚生疼,頭發被火焰燎得卷曲,卻死死護著阿鶴往甲板邊緣退去。
裴雲琅看著自己精心策劃的一切化為灰燼,眼中閃過瘋狂的決絕。他抓起最後一桶硫磺,潑向正在滅火的工匠們:"都去死吧!"然而,就在他準備點燃火把的瞬間,一支弩箭破空而來,正中他的手腕。
徐老師傅站在船頭,白發被火光照得通紅:"趙百戶,接著!"他奮力拋出一個鐵盒,裏麵是改良後的空心鑄鐵法完整圖紙——原來老人早就料到有此變故,提前將關鍵數據刻在了鐵板上。
趙莽接住鐵盒的瞬間,船體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硫磺燃燒產生的濃煙遮蔽了天空,陸鋒的身影在煙霧中時隱時現,而裴雲琅已消失在火海深處。阿鶴的意識逐漸模糊,卻仍死死攥著趙莽的衣角:"別...放棄..."
"我不會!"趙莽將她護在懷中,看著工匠們用最後的滅火裝置開出一條生路。當第一縷陽光穿透濃煙時,他帶著眾人躍入海中。身後,貨船發出震天動地的爆炸聲,火光染紅了整片海域,仿佛要將所有的陰謀與罪惡都燒個幹淨。而在遠處,朝廷的戰船正朝著這片硝煙駛來,船帆上的"明"字在朝陽下獵獵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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燼火傳信
硫磺燃燒的幽藍色火焰衝天而起,趙莽被氣浪掀翻在地,後背重重撞上船舷的鐵錨。手中的硫磺樣本在劇烈衝擊下脫手飛出,他本能地蜷身翻滾,用胸口堪堪護住那個至關重要的證物。鼻腔充斥著令人窒息的焦糊味,眼前的世界被濃煙與火舌割裂成碎片。
"阿鶴!"他掙紮著撐起身子,在扭曲的火光中看見一抹素白被拖向船艙。阿鶴的銀簪早已不知去向,淩亂的發絲下,脖頸處櫻花刺青被鎖鏈勒得發紅。為首的鬼麵忍者扯動淬毒鐵鏈,每一次拖拽都讓倒刺在她手腕上綻開新的血痕。
繡春刀的寒光突然劈麵而來。趙莽翻滾避開,鑄鐵錘橫掃將兩名錦衣衛砸得倒飛出去。陸鋒倚在桅杆上,火銃在掌心劃出危險的弧線,狼頭玉佩隨著他的笑聲輕輕搖晃:"趙莽,今日就是你的葬身之地!"話音未落,又一輪爆炸震得甲板劇烈震顫,幾塊燃燒的木板從頭頂墜落,在趙莽腳邊砸出深坑。
火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浸透硫磺的船帆化作巨大的火炬。工匠們用自製的滅火裝置與火焰搏鬥,徐老師傅的白發被火舌燎焦,卻仍死死護住懷裏的鐵板——那上麵鐫刻著改良後的空心鑄鐵法。趙莽望著不斷下沉的船頭,心中湧起絕望:一旦貨船沉沒,所有罪證都將石沉大海。
就在這時,船艙方向傳來金屬斷裂的脆響。阿鶴不知何時掙脫了鎖鏈,素白裙裾沾滿血汙,卻如浴火的蝶般衝向甲板邊緣。她的右手高高揚起,油紙包在烈焰中劃出黑色的拋物線:"接著!"沙啞的聲音被爆炸聲撕得支離破碎,卻像重錘般砸進趙莽心裏。
趙莽幾乎是本能地躍起。鑄鐵錘橫掃逼退圍攻的錦衣衛,他在半空中抓住油紙包的瞬間,看見阿鶴被鬼麵忍者的鎖鏈纏住腳踝。少女的身體重重摔在燃燒的甲板上,卻仍奮力抬頭,用口型說著什麽。趙莽落地翻滾避開箭矢,展開油紙——裏麵是半截燒焦的密信,薩摩藩主的朱砂印與陸鋒的狼毫字跡清晰可辨。
"原來如此......"他的瞳孔驟然收縮。密信殘缺的字句拚湊出驚人真相:陸鋒不僅是倭寇內應,更是企圖借後金勢力顛覆朝堂的幕後黑手。裴雲琅不過是被利用的棋子,而阿鶴父親的被迫勾結,背後藏著更大的陰謀。
火海中突然傳來裴雲琅的怒吼。這個昔日優雅的晉商少主渾身浴火,揮舞著斷裂的折扇衝向陸鋒:"你騙我!後金答應的......"話未說完,陸鋒抬手就是一槍。火銃的轟鳴與裴雲琅的慘叫同時響起,屍體墜入火海的瞬間,趙莽看見他手中緊攥的半塊硫紋玉佩——內側赫然刻著陸鋒的姓氏縮寫。
"趙哥,船撐不住了!"小六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工匠們用繩索結成簡易的浮具,徐老師傅舉著鐵板大喊:"帶著證據先走!我們斷後!"趙莽望著仍在與忍者纏鬥的阿鶴,握錘的手青筋暴起。阿鶴突然回頭,染血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她用力扯斷鎖鏈,將淬毒銀針狠狠刺向鬼麵忍者的麵門。
劇烈的爆炸聲中,趙莽被氣浪掀入海中。冰冷的海水灌入口鼻,他卻死死護著懷中的證據。浮出水麵時,正看見貨船在烈焰中解體,阿鶴的身影最後一次出現在船頭,她高舉著從忍者身上扯下的令牌——那上麵刻著的,正是陸鋒家族的徽記。
"阿鶴!"趙莽的呼喊被浪濤吞沒。燃燒的殘骸漂浮在海麵,將海水染成血色。遠處傳來朝廷戰船的號角聲,而他懷中的密信正在水中微微發脹,那些罪證的字跡卻愈發清晰。當徐老師傅的繩索拋來時,趙莽握緊鑄鐵錘,望著逐漸下沉的貨船——這場用鐵與火書寫的陰謀,他一定要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燼火孤途
趙莽的指尖剛觸到油紙包,滾燙的氣浪便裹挾著硫磺粉塵撲麵而來。他在濃煙中展開密函,粗糲的指腹瞬間被宣紙上的朱砂燙得發顫——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記載著薩摩藩與晉商十年來的軍火交易,倭寇在登州、萊州的隱秘據點在布防圖上用紅圈標出,而密函末尾那個猙獰的朱砂印,正是阿鶴父親的私人印鑒。
"快走!"阿鶴的嘶吼穿透爆炸聲。她的素白衣裙已燃起火苗,發間最後一根銀簪在火光中扭曲變形。當鬼麵忍者的鎖鏈再次襲來時,她突然折下燃燒的木梁,帶著火焰的斷木橫掃過去,鎖鏈與木頭相撞迸發出的火星,將她蒼白的臉映得宛如修羅。
趙莽握緊鑄鐵錘想要衝過去,卻被錦衣衛的刀陣攔住。陸鋒倚著燃燒的桅杆,火銃對準他的眉心:"趙百戶真是命硬,但帶著這些廢紙,你能逃到哪去?"他身後的貨船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甲板開始出現蛛網般的裂痕,浸透硫磺的船板隨時可能爆燃。
徐老師傅突然從濃煙中衝出,手中的滅火沙潑向陸鋒。老人的白發被火燎去半邊,卻死死拽住趙莽的手腕:"別管我!宣府徐家世代鎮守邊關,他們能護你!"話音未落,一枚硫磺彈在兩人腳邊炸開,氣浪將他們掀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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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莽在翻滾中護住密函,瞥見阿鶴被三名忍者逼到船舷。她的裙擺已燒成黑炭,卻仍在笑,染血的手指突然扯開衣領,櫻花刺青在火光中格外刺目:"告訴世人,薩摩藩的女兒不是孬種!"她猛地躍入火海,袖中甩出的銀針如暴雨般射向追來的敵人。
"阿鶴!"趙莽的怒吼被淹沒在爆炸聲中。貨船的龍骨發出斷裂的巨響,燃燒的桅杆轟然倒塌。他被徐老師傅推著跌進海裏,冰冷的海水灌入口鼻,卻死死將密函塞進貼身處。當他浮出水麵時,正看見阿鶴的身影在烈焰中化作灰燼,而陸鋒的船正朝著相反方向疾馳,船頭的狼頭旗在夜空中獵獵作響。
三日後,宣府鎮。
趙莽渾身濕透地撞開徐府大門時,守夜的家丁差點將他當作倭寇奸細。他顫抖著掏出密函,被海水泡皺的宣紙上,朱砂印卻紅得滴血。徐家家主徐承業展開布防圖的瞬間,蒼老的手劇烈顫抖:"當年我祖父徐達將軍就說過,海防之患不在外而在內......"
密室中,數十盞油燈將密函照得透亮。趙莽看著徐承業用放大鏡細細查驗朱砂印,突然注意到老人腰間的玄鐵令牌——那上麵刻著的"奉天靖難"四字,與阿鶴拚死扔出的忍者令牌紋路如出一轍。
"這些倭寇據點,"徐承業的指甲在萊州灣的紅圈上敲出聲響,"和我安插的暗樁回報的位置分毫不差。趙百戶,你可知陸鋒背後站著誰?"他突然扯開牆上的字畫,露出後麵的巨型輿圖,大明十三布政使司的版圖上,無數紅點如瘟疫般蔓延。
趙莽握緊父親留下的鑄鐵錘,錘頭的凹痕裏還嵌著沙門島的木屑:"我要為阿鶴、為我爹,還有那些死在劣質火器下的將士討個公道。"他想起阿鶴在火海中的笑容,想起她鎖骨處永不褪色的櫻花刺青,"就算拚了這條命,也要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徐承業突然將一杯烈酒推到他麵前:"好!我徐家世代食君之祿,今日就陪你賭上滿門性命!"他舉起令牌重重砸在桌上,"傳我命令,召集宣府精銳,明日拂曉出發!目標——萊州灣!"
窗外,北風呼嘯著卷起雪粒。趙莽仰頭飲盡烈酒,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卻不及心中的怒火熾熱。當第一縷晨曦刺破夜幕時,他將帶著阿鶴用生命換來的證據,帶著徐家軍的千軍萬馬,向著黑暗深處的陰謀發起衝鋒。而在遙遠的京都,陸鋒把玩著火銃,聽著下屬傳來貨船沉沒的消息,嘴角勾起冷笑,將一封密信投入火盆——信紙上,某個王爺的印鑒正在火焰中扭曲變形。
燼火忠魂
硫磺燃燒的幽藍火焰將沙門島的天空染成詭異的紫色,趙莽握緊密函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密函上薩摩藩主的朱砂印在火光中猩紅如血,每一個字都仿佛是阿鶴用生命刻下的印記。他望著甲板上那個浴火奮戰的素白身影,淚水不受控製地湧出,模糊了眼前的火海。
"兄弟們,撤!"趙莽的怒吼混著爆炸聲響起。他揮舞著鑄鐵錘,錘頭帶起的勁風將錦衣衛的繡春刀蕩開。工匠們手持鐵錘鐵鉗,組成人牆護住身後的退路。徐老師傅的白發被火燎得卷曲,卻仍緊緊抱著那塊鐫刻著空心鑄鐵法的鐵板,老人渾濁的眼中閃著淚光:"阿鶴姑娘是條好漢!咱們不能辜負她!"
陸鋒在濃煙中發出獰笑,舉著火銃想要追擊。然而,燃燒的桅杆突然發出不堪重負的斷裂聲,帶著火星的橫梁轟然墜落,將他的去路徹底阻斷。"趙莽!你逃不掉的!"他的咒罵聲被淹沒在火海的咆哮中,狼頭玉佩在火光中泛著幽冷的光。
趙莽帶領眾人退到碼頭邊緣時,回頭望見貨船已化作一座巨大的火墳。烈焰舔舐著船帆,將天空映得通紅。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甲板最高處——是阿鶴。她的素白衣裙早已被火焰點燃,發間銀簪不知去向,淩亂的發絲在熱浪中狂舞。但她的眼神卻無比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解脫的笑意。
阿鶴望向遠方,仿佛看到了故鄉的櫻花林,看到了那個曾經天真無邪的自己。她想起父親將她送往大明時的無奈,想起這些年在陰謀中掙紮的痛苦,此刻終於釋然。當火焰即將吞噬她的瞬間,她對著趙莽的方向輕輕點頭,仿佛在說:"一切都值得了。"
趙莽跪在沙灘上,看著阿鶴的身影被火海吞沒。海浪拍打著岸邊,將他的嗚咽聲一並卷走。他緩緩將密函貼在胸口,那裏還殘留著阿鶴最後的溫度。隨後,他挺直脊背,朝著貨船的方向重重磕了三個響頭,額頭沾滿了滾燙的沙子和自己的鮮血。
"阿鶴,我發誓,一定會讓真相大白於天下!"趙莽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他起身時,晨光正刺破雲層,灑在他染血的衣襟上。手中的鑄鐵錘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錘頭的凹痕裏嵌著新的鐵屑,仿佛在訴說著這場慘烈戰鬥的每一個瞬間。
工匠們圍攏過來,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悲痛與憤怒。小六握緊拳頭,聲音哽咽:"趙哥,咱們接下來怎麽辦?"趙莽望向東方,那裏是京城的方向:"帶著證據,去京城。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我們都要為阿鶴,為那些死在陰謀下的冤魂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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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師傅將鐵板鄭重地交給趙莽:"這是我們最後的希望。阿鶴用命換來的東西,絕不能白費。"老人的眼中燃起鬥誌,"老骨頭我還能再拚一把,就不信這天下沒有說理的地方!"
一行人踏上歸途,身後是漸漸熄滅的貨船殘骸,濃煙嫋嫋升向天空。趙莽回頭看了最後一眼,阿鶴最後的笑容永遠定格在了他的記憶中。他知道,這場戰鬥遠未結束,裴雲琅、陸鋒背後的勢力依然龐大,但他不會退縮。因為他的手中,握著足以顛覆整個陰謀的證據,更握著阿鶴用生命托付的信念。
海風卷起沙灘上的細沙,掩蓋了他們留下的腳印。但有些痕跡,永遠不會被歲月抹去。在未來的日子裏,趙莽將帶著這份沉重的使命,在黑暗中前行,直到真相大白,直到正義降臨。而阿鶴,那個勇敢的薩摩藩女子,將永遠被銘記在這場關乎家國存亡的鬥爭中,成為照亮黑暗的一縷不滅的光芒。
暗潮再湧
"阿鶴,我一定不會辜負你。"趙莽將密函貼在心口,冰涼的海水浸透衣甲,卻澆不滅眼中燃燒的複仇之火。他望著貨船殘骸騰起的濃煙,仿佛又看見阿鶴被火焰吞噬前那抹解脫的笑。鑄鐵錘的鐵鏈在腕間晃動,錘頭的凹痕裏嵌著新的血漬,那是與陸鋒近身搏鬥時留下的印記。
晨光穿透薄霧,在海麵上灑下碎金,卻無法驅散這片海域上的血色陰霾。徐老師傅顫巍巍地遞來半塊焦黑的鐵板:"空心鑄鐵法的關鍵數據還在,隻要能找到合適的熔爐......"話音未落,遠處傳來倭寇戰船的號角聲。趙莽握緊拳頭:"先撤!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工匠們抬著傷員消失在海岸線盡頭時,燃燒的貨船突然發出巨響。裴雲琅從礁石後狼狽爬出,月白長衫沾滿海藻,翡翠扳指不知何時斷成兩截。他抹去嘴角血跡,望見同樣渾身濕透的陸鋒正用匕首挑開黏在身上的衣料。
"趙莽跑了。"陸鋒皺眉將狼頭玉佩重新係好,火銃在海水中泡得發沉,"那小子帶著薩摩藩的密函,一旦呈給朝廷......"
"別急。"裴雲琅搖晃著站起身,從懷中掏出半塊未燃盡的信箋,邊緣的朱砂印依稀可辨,"你以為薩摩藩主會坐視自己的罪證曝光?趙莽這枚棋子,有人比我們更想除掉。"他望向東方,那裏是京城的方向,"況且,我們還有後手。"
三日後,京城晉泰商行密室。
檀香混著硫磺味彌漫在空氣中,裴雲琅將一疊銀票推過檀木桌:"這批火器的訂單,還望公公多多美言。"對麵的老太監慢條斯理地轉動著翡翠扳指,與他斷裂的那枚竟出自同一匠人之手。
"裴公子放心,"太監尖細的嗓音帶著笑意,"不過聽說沙門島出了點意外?"
陸鋒突然拍案而起:"不過是幾個跳梁小醜!趙莽以為拿著密函就能翻案?"他扯開衣襟,露出心口猙獰的疤痕,"我倒要看看,在這天子腳下,誰能護得住他!"
密室的燭火突然搖曳,陰影中走出一名戴著鬼麵的忍者。他呈上的密報上,宣府徐家軍調動的路線被標得清清楚楚。裴雲琅展開密報,嘴角勾起冷笑:"看來,有人等不及要動手了。"
與此同時,宣府城郊破廟。
趙莽借著月光擦拭鑄鐵錘,錘頭在火光下泛著冷光。徐承業展開地圖,用朱砂筆在萊州灣重重畫圈:"這裏是倭寇最大的補給站,隻要端了它......"
"且慢。"徐老師傅突然咳嗽著舉起鐵板,"老朽反複研究,發現這空心鑄鐵法若要量產,還需一味關鍵材料——南洋的隕鐵。"他望向趙莽,"而掌管大明海運的......"
"晉泰商行。"趙莽握緊拳頭,想起裴雲琅腰間的硫紋玉佩,"他們不僅走私硫磺,還壟斷著稀缺礦脈。"他摸出阿鶴拚死換來的密函,泛黃的宣紙上,某個王爺的批注讓他瞳孔驟縮,"原來如此......這就是他們的底氣。"
夜風突然灌進破廟,吹得燭火明滅不定。小六匆匆跑進:"趙哥!發現可疑車隊往京城方向去了,車上印著晉泰商行的標記!"
趙莽起身係緊披風,鑄鐵錘的鐵鏈發出清響:"走!是時候會會這些見不得光的東西了。"他望向京城方向,那裏是權力的中心,也是陰謀的深淵,"阿鶴,你看到了嗎?這場較量,才剛剛開始。"
而在京城某處王府,一名華服男子將密報投入火盆。跳動的火焰中,"趙莽"二字卷曲成灰。他轉動著手中的硫紋玉佩,對著陰影道:"告訴裴雲琅,按計劃行事。至於那個薩摩藩的丫頭......"他冷笑一聲,"死了倒幹淨,省得壞了大事。"
夜色漸深,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趙莽帶著他的信念與怒火,朝著黑暗深處走去。而等待他的,不僅是敵人的明槍暗箭,還有波譎雲詭的朝堂爭鬥。但他早已做好準備,為了阿鶴,為了無數冤魂,哪怕前方是萬丈深淵,他也要踏出一條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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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局殺機
殘陽如血,將海麵染成一片猩紅。裴雲琅倚在礁石上,望著逐漸熄滅的貨船殘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海風卷起他破碎的衣袖,露出腕間那枚裂開細紋的翡翠扳指,在餘暉下泛著冷冽的光。
"無妨,圖紙已毀,他就算拿著密函又能如何?"裴雲琅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中的折扇,扇麵上的櫻花圖案被血漬暈染得猙獰可怖,"不過......"他的指尖輕輕摩挲著扳指的裂痕,眼中閃過一絲陰鷙,"阿鶴那丫頭倒是個變數,得盡快解決她的家人。"
陸鋒把玩著火銃,狼頭玉佩在腰間晃動:"我會派人去薩摩藩。"他望向北方,語氣中帶著不屑,"至於趙莽,宣府可不是他能輕易踏入的地方。徐達後人......"話音戛然而止,眼中閃過一絲忌憚,"當年徐達留下的鑄炮秘術,若是被趙莽得到......"
"那就絕不能讓他得逞。"裴雲琅突然轉身,折扇重重敲在礁石上,"傳我的命令,讓晉泰商行的暗樁全部動起來。不管用什麽手段,都要在他到達宣府前截住密函!"他從懷中掏出半塊燒焦的密信殘片,上麵薩摩藩主的朱砂印若隱若現,"這東西一旦曝光,我們都得死無葬身之地。"
與此同時,百裏之外的官道上。趙莽將密函小心地藏入貼身處,望著天邊翻滾的烏雲,心中五味雜陳。阿鶴臨終前的笑容、父親用血寫下的"硫"字、還有那些死在劣質火器下的冤魂,像走馬燈般在腦海中閃過。他握緊腰間的鑄鐵錘,錘頭的凹痕裏還嵌著裴雲琅的衣角碎片。
"趙哥,前麵就是青州地界了。"小六指著遠處的城樓,聲音中帶著疲憊。一行人衣衫襤褸,身上的傷口還在滲血,但眼神卻愈發堅定。
徐老師傅突然勒住馬韁:"等等!"老人的目光落在路邊茶館前的幾個商販身上,"你們看,那些人的鞋底都沾著海沙,卻在賣山貨。"
趙莽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瞳孔驟然收縮。為首的商販腰間掛著的香囊,正是晉泰商行的標記。他悄悄摸向袖中的暗器,壓低聲音道:"小心,是裴雲琅的人。"
話音未落,茶館裏突然衝出十幾名殺手,彎刀在夕陽下泛著寒光。"交出密函,饒你們不死!"為首的黑衣人獰笑一聲,手中的鏈子錘虎虎生風。
趙莽揮起鑄鐵錘,砸向最近的殺手。金屬相撞的火花中,他瞥見對方袖口露出的櫻花刺青——正是薩摩藩忍者的標誌。"原來你們和倭寇勾結已久!"他怒吼著,錘頭帶起的勁風將一名殺手擊飛。
混戰中,一名殺手突然擲出煙霧彈。濃煙彌漫間,趙莽感覺後頸一痛,一支淬毒的袖箭擦著皮膚飛過。他反手甩出鐵鉗,隻聽一聲慘叫,有人倒在血泊中。
"趙哥,他們人太多了!"小六的手臂被劃傷,鮮血浸透衣袖。徐老師傅卻穩穩架起自製的火器,將燃燒的瀝青罐投向敵人:"怕什麽!當年徐達將軍八百人破十萬大軍,咱們還能怕了這些鼠輩?"
就在局勢膠著之時,遠處突然傳來馬蹄聲。趙莽心中一緊,卻見來人打著宣府徐家軍的旗號。為首的將領翻身下馬,抱拳道:"可是趙百戶?我家老爺算到裴雲琅會派人截殺,特命我等前來接應。"
趙莽警惕地看著對方腰間的玄鐵令牌,上麵"奉天靖難"四字蒼勁有力。他想起阿鶴拚死傳遞的信息,終於咬牙道:"有勞了!"
當一行人終於擺脫追殺,夜色已深。趙莽坐在篝火旁,仔細查看密函是否受損。火光映照著他疲憊的臉龐,卻掩不住眼中的堅毅。他知道,這隻是開始,前方等待他的,將是更凶險的陰謀與更殘酷的戰鬥。
而在京城,裴雲琅把玩著新得的翡翠扳指,聽著手下匯報截殺失敗的消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趙莽,算你命大。"他望向牆上的大明輿圖,在宣府的位置重重畫了個圈,"不過,徐達的鑄炮秘術,可不是那麽容易得到的。"
陸鋒站在窗邊,望著滿天繁星,心中盤算著如何對付徐家軍。他握緊火銃,低聲道:"趙莽,宣府將是你的葬身之地。"
黑暗中,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趙莽帶著阿鶴用生命換來的密函,向著宣府前行,他知道,這不僅是為了複仇,更是為了守護大明的安寧。而等待他的,將是一場關乎家國存亡的生死較量。
烽燧驚瀾
血色黎明的殘陽如凝血,裴雲琅倚在晉泰商行頂樓的雕花木窗前,手中的琉璃盞映出他眼底翻湧的殺意。海風裹挾著鹹腥從半開的窗欞灌入,將案頭的密報掀起一角,上麵"趙莽現身青州"的字跡還帶著未幹的墨痕。
"所以,我們要搶在他之前。"他轉動著新換的翡翠扳指,清脆的碰撞聲在寂靜的室內格外刺耳,"傳令下去,密切監視趙莽的一舉一動。還有,加快運送硫磺的進度,倭寇那邊已經等不及了。"話音未落,暗格裏突然傳來機關響動,一名戴著鬼麵的忍者單膝跪地,呈上沾著海鹽的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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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雲琅展開信紙,薩摩藩主的朱砂印在晨光中猙獰如血。信末那句"勿讓家眷夜長夢多"讓他嘴角勾起冷笑,袖中滑出的鎏金匕首在陽光下劃出寒光:"去告訴陸鋒,是時候讓薩摩藩嚐嚐失去棋子的滋味了。"
與此同時,青州郊外的官道上,趙莽將密函又往懷中按了按。粗布衣襟早已被汗水浸透,混著未愈傷口的血漬,在胸前暈開深色的痕跡。他望著前方連綿的山脈,那裏是通往宣府的必經之路,也是裴雲琅布下天羅地網的開端。
"趙哥,徐老師傅的藥熬好了。"小六捧著陶碗湊近,蒸騰的熱氣中飄散著艾草與三七的苦澀,"徐將軍派來的人說,前麵的青崖嶺可能有伏兵。"
趙莽接過藥一飲而盡,滾燙的液體灼燒著喉嚨,卻比不上心中的怒火熾烈。他摸出阿鶴留下的半截銀簪,簪頭破碎的櫻花紋路硌著掌心:"告訴兄弟們,把鐵匠鋪的家夥什都準備好。裴雲琅想堵路,我們就用鐵錘砸出一條血路!"
暮色四合時,青崖嶺的峭壁間果然傳來異響。趙莽抬手示意眾人隱蔽,鑄鐵錘的鐵鏈在指間無聲纏繞。月光爬上嶺頭的瞬間,數十支弩箭破空而來,卻被工匠們用臨時打造的鐵盾盡數擋下。
"殺!"隨著一聲暴喝,裴雲琅的死士從兩側山坳湧出。為首的黑衣人揮舞著倭刀,刀刃上淬著幽藍的毒光。趙莽怒吼著躍起,鑄鐵錘橫掃千軍,錘頭砸在對方刀身上的刹那,火星四濺中映出那人腰間的硫紋玉佩殘片。
"裴雲琅的狗腿子!"趙莽的瞳孔驟然收縮。三年前父親遇害現場留下的同樣紋路,此刻竟在敵人身上重現。他的攻勢愈發淩厲,鐵錘每一次揮動都帶著風雷之勢,將敵人逼得連連後退。
混戰中,徐老師傅突然發出警告:"小心!他們要炸山!"趙莽轉頭望去,隻見幾名死士正將硫磺罐滾向山澗。一旦引爆,整座山崖都會坍塌,將他們所有人活埋在此。
"攔住他們!"趙莽擲出鑄鐵錘,鐵鏈纏住一名死士的腳踝。他赤手空拳衝向硫磺罐,掌心被罐體燙得血肉模糊,卻死死抱住即將滾落的火藥。千鈞一發之際,小六帶著工匠們趕到,用鐵鉗絞斷了敵人的引線。
當最後一名死士倒下時,東方已泛起魚肚白。趙莽望著滿地狼藉,突然在一具屍體懷中發現半卷殘破的圖紙——正是父親空心鑄鐵法中缺失的淬火部分。他的手指微微顫抖,終於明白這場追殺不僅是為了密函,更是為了徹底抹殺能顛覆陰謀的所有可能。
"趙哥,宣府還有百裏!"小六的聲音帶著疲憊與興奮。趙莽握緊圖紙,將其與懷中密函疊放在一起。山風卷起他破碎的衣角,遠處傳來隱隱的馬蹄聲,不知是敵是友。
而在千裏之外的琉球,阿鶴的父親望著海麵上揚起的明軍旗幟,手中的家信被冷汗浸透。信中"令愛已歿"四字刺得他老淚縱橫,卻在看到後附的"速斷與晉商往來"時,顫抖著摸出暗藏的短刃,刺向正在宣讀密令的倭人使者。
血色黎明徹底褪去,新的陰謀與反抗在大明的土地上同時滋長。趙莽握緊腰間重新淬火的鑄鐵錘,望著宣府方向的朝霞。他知道,每向前一步,都離真相更近一分,也離阿鶴用生命守護的正義更近一分。而這場由鐵與火、陰謀與熱血交織的較量,終將在某一日,迎來屬於忠魂的破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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